第6章 小馨
第六章 小馨
在這個城市上了四年學，我除了對學校附近的網吧，包括那幾家沒有牌照的黑網吧，熟悉之外，其他地方幾乎一無所知。
尤其是這個火車站，要不是接人，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來這裏。
五月的驕陽溫熱似火，如火的陽光把男人們身上的西服領帶襯衣，曬成了t恤和短褲，把女人們原本裹得緊緊的綢緞貂絨，化成了露臍小衫和迷你短裙。
我穿過人流，在出站口大廳裏搶了一個位置坐下，把手裏的半瓶礦泉水一口氣灌進了肚子裏，眼睛盯著出口處，尋找著那熟悉的影子。
我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接人的時候。
有一次我媽出門，回來的時候我去車站接她，因為忘帶手機了，我就一直在出口位置盯著，可下午三點的火車，我到了五點也沒看到媽的影子。
等我轉身要回家的時候，發現我弟開車陪著我媽來接我了。
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好多次。
這次我怎麽也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了。
我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盯緊了，從車站出來的每一個女人，上到八十，下到八歲，我都不會放過，一定在她發現我之前，先看到她。
可當那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我知道，這次又失敗了。
“親愛的，你是不是在等人啊？”聲音嬌美清脆如動情的百靈。
我腦袋一耷拉，用力歎了一口氣，說：“我有兩件事情想和你說。”
“說唄，我洗耳恭聽。”聲音貼著我臉龐，傳入我的耳朵，一雙白皙纖瘦的手臂也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第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哥等的不是人，是寂寞。”我接著說：“第二件事呢，我想弄明白，你真的是從火車站出口走出來的嗎？為啥我盯著眼睛都疼也沒看到你的影子呢？”
說著，我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向身後看去。
這一下，我徹底呆住了。
這女孩的打扮，的確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這張臉，依然那麽熟悉，可這身衣服，就連最大膽最開放的女孩怕也難以穿出門。
除了白色的太陽帽依舊是去年的之外，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已經完全顛覆了以往的學生裝，運動服的裝束。
上衣，如果說這上衣還叫衣服的話，是鵝黃色的露臍半截背身，沒有袖子，肩膀和胸口以上的大半部分都暴露在外邊，兩條透明的文胸肩帶緊緊貼在兩肩的皮膚上，微微的緊出了兩道淺淺的壓痕。
背身隻能裹住胸口的一周，胸部以下依舊是**在空氣中的白皙一片。
腿之上，我說的是腿部以上，臀部的地方，穿著一條比短褲要短很多，比內褲要長一點的，勉勉強強能裹住屁股不走光的深藍色牛仔褲——頭。
一條四指寬的黑色鑲鑽金邊腰帶，斜斜的攬在跨上，把細腰和豐臀明顯的區分開來，又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連接。
我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美女絕對是個極品，無論是身材，長相，皮膚，打扮，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怕也找不出半點毛病來。
“你，你咋穿成這樣了？”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女孩宛然一笑，原地轉了一圈，說：“怎麽樣？好看嗎？性感嗎？喜歡嗎？”
我尷尬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的確完美，但你穿成這樣我實在無法接受，你看看整個大街上，有比你穿的更暴露，更大膽的嗎？這還像個學生嗎？”
“也難怪我沒看到你出來，打死我，我也不會想到你會打扮成這樣出門啊，哎呀，真是氣死我了……”我越說越生氣，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我真的生氣了，女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從椅子後邊轉出來，來到我身邊，把手裏的包往椅子上一放，拉起我的手，央求道：“親愛的，別生氣了，大老遠來看你，就是想穿的漂亮點，讓你高興一下，哪知道你會生氣呀，還不是為了你，我才這樣穿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走吧，你看看周圍的人，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你呢，沒見過美女似的。”
女孩一聽，馬上笑了，把胳膊一伸，做了個擁抱的姿勢，說：“抱抱。”
我尷尬的苦笑著，說：“不抱了。”
“為什麽？以前每次見麵都是抱的。”
“因為以前你穿的像我妹。”
“現在難道就不是了嗎？我還是你妹妹啊。”
“現在也是，但是……”
“但是什麽？我小時候光著屁股你都會抱我，現在怎麽了？我隻不過穿的時尚一點嘛，不抱我就不走了，哼。”說著，女孩氣鼓鼓的把臉扭向了一邊。
我看到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很多年輕點的臉上似乎流露出憤怒的樣子，誤以為我在欺負這女孩。
我無奈的把她往懷裏一攬，輕輕的擁抱了一下，說：“滿意了不？整個車站的人都讓你給引來了，還要繼續鬧下去？”
“嗯，滿意了，有什麽好看的，這些人真是俗氣，哥，幫我拿包。”女孩說著把背包拿起來，丟到了我身上。
車站門口很多人的眼睛都盯著我倆，有些站的遠的，還向我投來了惡狠狠的眼神，這種眼神我很熟悉，裏邊除了有嫉妒，羨慕之外，還有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惋惜之情。
‘誤會’這倆字似乎就是為這類人而造的，可小馨也就是這個女孩，我的親妹妹的舉止，確實無法讓人不誤會。
從小對我的依賴習慣，一直持續到今天，小時候每次出門都愛拉著我的手，走不了幾步就喊累，叫著嚷著讓我抱著。
我也隻比她大兩歲而已，怎麽能抱得動她？隻能勉勉強強的背她走幾步，把她哭喪著的臉哄開心了，繼續再往前走。
這不，還沒出車站呢，她就挽住了我的胳膊，比身邊路過的情侶貼的還近。
而“哥哥”這倆字，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就被“親愛的”取代了。那是她為了氣一個對我有好感而她卻有點反感的女孩時，故意變的稱呼。
這三個字直接把那女孩氣走了，從你時起，小馨對我的稱呼也就變了。叫哥哥的時候越來越少。尤其是在人多的時候，特別是在有別的女孩的時候，她會把這三個字叫的特別響，特別嗲，似乎在向別的女孩宣布我是她的私人物品一樣。
邊走小馨還邊向我打聽：“哥，最近和小嫂子關係進展的怎麽樣啊？”
“一切順利，你哥是誰？內在就不用說了，就這形象，世間也少見啊，不信你看，這麽多人都在回頭看我呢。”我邊說邊向四周看了看。
小馨也隨著我的眼神看了一圈，忽然笑道：“哥，我也發現了兩個問題。”
“哦？啥問題？”
吧嗒吧嗒嘴，小馨慢悠悠地說：“第一嘛，我發現這些人好像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瞪著你，那眼神似乎要吃人的樣子。”
“嗯？是嗎？我怎麽沒覺得呢？那第二點呢？”
“第二點就更奇怪了，這些瞪著你，哦，看著你的人，似乎都是男的……”
“……”
說笑間，我們坐上了公交車，一個小時之後，回到了我的學校，
按照以往的習慣，今天晚上應該宿舍裏哥幾個請小馨吃飯，可都被小馨拒絕了。
出來的時候，我一直責怪她不會給我省錢，眼看就要畢業了，以後他們幾個請客的機會越來越少，趁著這個機會，不狠狠敲詐他們一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小馨根本就不理會我的婆婆媽媽，直接拉我出了校門，來到她每次來都必去的拉麵館門前，才跟我說：“哥，今天我請客，牛肉麵，大碗的。”
我無奈的搖搖頭，說：“誰請客不都一樣？都是花爹媽的錢。”
“那可不一樣，上個月省內高校聯賽，我又拿了女子冠軍，學校還獎了我兩千塊錢呢。”小馨自豪地說。
忽然發現我兩眼放光，就跟看到骨頭的惡狗一樣，她下意識的用手捂了捂口袋，警惕道：“別打這錢的主意，暑假回家還想給家人買點東西呢，真不知道那遊戲有什麽好玩的，你天天除了玩遊戲就沒什麽別的追求了。”
看到心思被看透了，我尷尬的笑了笑，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
小馨就坐在我對麵，這時她才把一直壓的很低的太陽帽摘了下來，那張清秀，俊俏的小臉，完全暴漏在了眾人的眼皮之下。
漂亮的女孩誰都愛看，這話一點也不假，麵館裏坐著二十幾個人，大都是學校裏的學生，從小馨一進門，我就注意到有些男生老是用眼角往這邊瞄。
現在看到美女的廬山真麵目了，有幾個幹脆顧不上遮掩，直接側過臉來，盯著小馨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個不停。
尤其是旁邊桌上的一對情侶，那女的長得雖不算難看，可又矮又胖，像個企鵝，她的麵前放著一個大碗，旁邊還有一個盛米飯的小碗，小碗早就空了，隻有殘留在碗沿的幾顆米粒，還在提醒著別人，剛剛這碗裏似乎裝著什麽。
那大碗的拉麵也早就隻剩下湯了，女孩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湯，剛要把碗放下，這才發現坐在自己對麵的男朋友腦袋都快扭到脖子後邊去了，她順著方向看去，立刻就火了。
她那隻穿著也不知道是用真皮還是用格子做的靴子的右腳，使勁往後撤了撤，粗壯的小腿幾乎和那堪比人腰的大腿平行了起來，接著，用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猛地向對麵男生的小腿骨處彈去。
我忍不住一閉眼，心想：這條腿算是廢了。
果然，一聲慘叫把屋裏所有人的視線從小馨身上一下扯到了那可憐的男生身上。
“走！不吃了！真沒胃口！”胖女生邊說邊憤憤的站起身來，像一個皮球一樣的蹦蹦噠噠的就彈了出去，走到小馨身旁時，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個男生看看自己剛吃了不到一半的麵，又瞅了瞅對麵那空空的兩個碗，歎了口氣，一瘸一拐的追著那胖女生離開了。
這時屋裏幾個早就看出端倪的男生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無馨則是一臉茫然的問我發生了什麽。看著她臉上露出的那無辜無知而又好奇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小小的插曲讓那幾個帶著女友吃飯的男生收斂了許多。
無馨聽我把經過說完之後，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的笑聲，立刻又吸引了諸多的目光，有些女生也時不時的往這邊掃一眼。
似乎是習慣了被人關注，小馨絲毫沒有一丁點的不適感，她微笑著，用在領獎台上手持獎杯向觀眾致意答謝的態度，故意的向周圍環視了一周。
可等她臉轉過來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笑容不見了，代替的是一種冰冷，厭惡，氣憤的神色。
我疑惑道：“怎麽了？丫頭？”
“坐在最裏邊桌上的那三個人，我在火車上時就跟著我，沒想到一直跟到這裏。”小馨怒氣衝衝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