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_第二十三章 受傷
襄城的藥鋪不多,城南一家,城北一家。
良辰買了些止血的藥和繃帶,又向藥鋪老板打聽了補品店的位置,便提著藥從店裏走了出來。
她看著手裏的藥,忍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慢了下來。
她本是想責怪邵誼的,可是出了這事,她反倒不知道該責怪還是該感激邵誼了。
一隊官兵從她身邊走過,一個小兵正跟領頭的打探消息。
“哎?頭兒,我們這次會在襄城駐紮多久?”
“這我怎麽知道,隻聽說會呆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啊?我家娘子快生了,我還想趕回家去看孩子呢。”
“上麵說呆著,咱們就呆著唄,說走,咱們就得走,當小的就隻能聽上麵的。”
“這蘇將軍怎麽這樣啊,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蘇將軍的行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那咱們豈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咱們沒有,敵人不也沒有嗎?”
良辰的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
襄城屬於君天的管轄範圍,而君天姓蘇的將軍,似乎隻有蘇洛一個吧?
換而言之,蘇洛要在襄城呆一段時間?
良辰皺了皺眉頭,心莫名的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般,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客棧。
木屯不知道去了哪裏,房間裏隻有方言和一個還在熟睡的邵誼。
方言見她回來的那麽快,有些驚訝:“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他記得,補品店和藥鋪隔得有些距離?
順手接過良辰手中的袋子,扒拉開來看了看:“你不會是嫌補品貴,不願意給我們公子買吧?”
良辰沒接話,瞅了一眼床上的邵誼,問:“他還沒醒嗎?”
方言當她默認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為你流了那麽多血,怎麽可能那麽快醒?”
良辰聽出了他話裏的嘲諷,他是在說自己白眼狼,邵誼為自己流了那麽多血,她卻連個補品都不願意買。
她擰了一條幹淨的帕子,動作輕柔地為邵誼擦著臉。
邵誼的眼睫毛抖了抖,眼睛依舊緊閉。
良辰手中的帕子一頓,眉毛忍不住挑了起來:“是醒了,不願意睜眼吧?”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的意思是說我聯合我們家公子來騙你嗎?”方言生氣了。
“是嗎?那我誤會你了,真是對不住了。”明明是一句道歉的話,從良辰口中說出,卻一點歉意都沒有。
她走到桌邊,嘩啦啦地倒出了一堆藥,說道:“把他衣服扒了,我要換藥。”
方言不滿,卻隻能乖乖照做。
良辰拎著一瓶藥粉和一大圈的繃帶,優哉遊哉地走到床榻邊,坐下。
之前的繃帶已經被血染濕了,繃帶和傷口糾纏在一起,要想解開,隻能用剪刀剪。
她看著那道傷痕,突然想起自己的後背上也有這麽一道刀痕,那是當年她替蘇洛擋下的。
蘇洛……
一個失神,剪刀
險些戳進了肉裏。
方言瞪了她一眼:“你小心些!”
良辰瞥了一眼還在裝睡的邵誼,淡淡地說道:“扶著他坐起來。”
方言皺了皺眉頭,依舊照做。
藥粉均勻地撒到傷口上,繃帶鬆鬆地纏了一圈,突然猛地一緊。
“嗯!”邵誼忍不住悶哼出聲,眉頭緊皺,眼睛也隨之睜開了:“小良辰,你這是打算謀殺親夫啊……”
“我呸!誰是我親夫?哪來的親夫?”良辰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醒了就醒了,裝什麽睡?省的你家小廝老瞪著我。”
“你若願嫁,我便是你親夫了,再說了,能得到小良辰的照顧,便是死了也值得,裝一會睡又有什麽關係?”邵誼笑眯眯地答道。
方言目瞪口呆地看著邵誼,他沒想到,自家公子居然真的是在裝睡,而且,這話的意思,是想跟良辰姑娘求婚?
良辰翻了個白眼,一邊收拾桌上的狼藉,一邊問道:“木頭哪去了?怎麽沒見他?”
“姑娘方才出去沒多久,木兄就追出去了,說是不放心姑娘一個人出去,怕你惹事什麽的……怎麽,姑娘沒遇到木兄嗎?”方言驚訝。
見良辰一個人先回來,他隻當木屯是去買別的東西了,沒想到木屯居然沒找到良辰。
良辰的眉頭微皺,突然好像想起什麽一般,大步往門口走去。
剛拉開門,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良辰定睛一看,才發現木屯紅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跟前,很明顯,方才撞到的人就是他了。
“堵在門口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個子大,撞人疼。”良辰被撞得糊裏糊塗,語氣自然也不太好。
木屯臉上的紅又深了一層,往旁邊挪了幾步,讓出了出門的位置。
良辰卻轉身,進了房間。
木屯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小小的房間容納四個人,顯得有些擁擠。
“我方才出去找你,遇到了蘇……那個人。”
良辰的眉頭皺了皺:“那又如何?”
話剛出口,餘光瞥到邵誼,她好似想到什麽一般,直接跳了起來:“你不會把我們落腳的地方告訴他了吧?”
木屯微微低頭:“我便是不告訴他,他一個將軍,你以為他找不到我們嗎?”
良辰一噎,雖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頭一扭,嘀咕著問道:“他跟你說了些什麽?”
“隻說了幾句,說在襄城遇見我們很有緣分,還有說什麽經常在百姓口中聽到你的名字,很佩服你的為人,想跟你交個朋友,都是些客套話。”木屯說著,忍不住摸了摸後腦勺問道:“我是不是不該跟他說話?”
“是!”良辰斬釘截鐵地回答。
尤其是不該向蘇洛透露他們一行人的行蹤!
想著,良辰的嘴邊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蘇洛第一次和她說他想和她交朋友,便是自己第一次在霧靈山上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在那裏,她為了救他,散盡內力,最終還死得那麽淒慘。
那麽,這一次呢?這一次說想和她交朋友,又是為了什麽?又會導致什麽樣的結局?
“良辰,良辰?”
邵誼見叫了她好幾次都沒反應,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良辰這才反應過來,定定地看著他。
邵誼擔憂地看著她,問:“既然行蹤已經透露了,我們要不要換一家客棧?”
良辰略一思索,搖頭:“不用。”
木屯說得對,就算他不告訴蘇洛他們落腳的位置,蘇洛還是會用自己的方法查出來,所以,換跟不換的區別不大,換了,反而顯得她們更加見不得人。
“那我們要去見他?”
她抬眼望向窗外,街道上恰好有一隊官兵在巡邏,領頭的官兵舉著旗子,旗子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蘇”字,迎風飄揚。
良辰笑而不答。
響午的時候,蘇洛果然派人過來客棧了。
篤篤兩聲敲門聲,良辰拉開門,就看見一個經常跟著蘇洛南征北戰的部下黃虎站在自己房間門口。
黃虎笑得有些憨厚:“請問,可是良辰姑娘?”
“是我。”
“我們蘇將軍久仰你的大名,不知道姑娘今日是否得空,能否請你到城東蘇瀾園一聚?”
良辰彎了彎嘴角,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可是如今都已經響午了,我下午還約了朋友,不知道你們蘇將軍能不能等,能等的話,我們明天再聚可好?我請客。”
“姑娘豪性,我這就回去轉告將軍。”黃虎說著,朝她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黃虎的身影剛消失,良辰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沉了下來。
一旁的邵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良辰,我們真的要去見那個蘇將軍?”
難道說,良辰從一開始就想著要去見蘇洛?
早上問良辰,良辰也沒回答。
梅謹既然身為君天國的太子,那麽定然會與蘇洛這個大將軍住在一起,不管梅謹和蘇洛能不能認出自己,自己都不能冒這個險。
畢竟,君天和天澤某種狀態上,還是敵對關係。
一旁的木屯聽邵誼這麽問,也跟著急了:“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
落腳地點是他暴露出去的,可是不代表著他敢讓良辰見蘇洛。
良辰對蘇洛的恨意有多深,木屯是體會不到,他隻知道,一開始,良辰聽見蘇洛兩個字,臉色就會突變,後來聽見姓蘇的,她就不會給人家好臉色,再後來……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已經不在意,可是說話間,總會帶著多少諷刺的意味。
如果真讓良辰和蘇洛見麵,估計會……血洗將軍府……
想到這,木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邵誼和木屯正糾結著該怎麽勸服良辰,就聽見她聲音淡淡地說道:“我忽悠他的。”
完全不複適才的笑意與興奮,對於兩人的不可置信,她的反應顯得極為平靜:“我不這麽說,他會回去嗎?他一個習武之人,我們一屋子都是學文的,還有個傷者,打起來我們多吃虧啊!”
木屯,邵誼:……
“可是你都答應他明天中午請客了。” 木屯有些心急。
“我答應了難道我就得去見?嘴長在他那,腿長在我這,我愛留留,愛走就走!”
言外之意,是打算離開襄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