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_第十章 進城

另一邊,距劉家莊數十裏外。

“阿嚏!”良辰打了大大的一個噴嚏,一記淩厲的眼神射向木屯:“臭木頭!是不是你在罵我!”

木屯突然被這麽點名說了一句,想要解釋,可是臉一紅,我了半天什麽都沒說出來。

良辰揉了揉鼻子,說道:“像你這樣的木頭,啥時候才能嫁的出去?我真是替你操心。”

木屯剛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唰的一聲又紅了。

他的眼前飄過一男一女拜堂成親的畫麵,男的是他,女的是站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良辰。

良辰卻依舊沒發現木屯的異常,依舊邊走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你就得向人家梅謹多多學習,又帥,又多金,對女人又有禮貌,大家都喜歡這樣的男人,知道嗎?”

“我就不喜歡!”木屯嘀咕著回了一句。

良辰朝他翻了一記白眼:“我說的是女人!女人!你是女人嗎?啊?”

木屯……

良辰絮絮叨叨地說著,完全沒發現木屯的不對勁,念了好半天,突然發現木屯根本就沒跟上來,呆呆地站在離自己百來步的位置。

“發什麽愣呢?”

木屯憋紅著臉沉默了半天,才從他的嘴裏憋出了一句話:“我餓了。”

他雖然自幼跟著知章,過的也都是些苦日子,可是男兒該有的擔當他還是有的,如今連吃頓飯都要跟良辰討錢,讓他覺得自己越發的像小白臉。

“你怎麽就知道吃?我們不是剛吃飽沒多久嗎?”

話音剛落,良辰的肚子也適時地發出咕嚕一聲。

行了大半日,再加上剛才的打鬥和搬運,著實是餓了。

她的眼底滑過一絲尷尬:“等著,給你拿錢,姑奶奶有的是錢!”

伸手想從腰間的錢袋裏掏出幾錠碎銀,手剛觸到腰間的錢袋,錢袋馬上就跟著癟了下去。

錢已經沒了。

良辰一抬頭,就對上木屯巴巴的眼神,心中沒由來地冒起一團火:“看什麽看?”

要不是多了一個人,她的錢還能撐一段時間呢!

“不是你讓我等著……”木屯嘀咕著,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進了良辰的耳中。

這下良辰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了:“別等了,錢花完了!今天隻能挨餓了!”

木屯的眼神微微移動,停在了她的胸前。

良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臉一下子就紅了,伸手過去就是一巴掌:“你看什麽啊!流氓!”

臉邊火辣辣的感覺才讓木屯反應過來自己盯的位置有些特別,他的臉唰的一下也跟著紅了,擺動著雙手解釋道:“不是,不是,我是說,你身上不是還有那小子給你的玉佩嗎?”

她一愣,這才想起來先前自己怕把玉佩弄丟,特意放進了懷裏。

良辰白了他一眼:“你活了那麽多年,有見過天上掉餡餅的事?”

木屯略一思索,搖了搖頭。

“如今這餡餅不但掉下來了,還那麽巧掉到了你的手裏,你相信有這等好事嗎?”

木屯略一猶豫,又搖了搖頭。

良辰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後腦勺上:“這不就對了!”

她雖然不識玉,但是沒吃過豬肉,到底還是見過豬跑的。

會將這塊玉給她,無非就隻有兩

個理由,要麽是,梅謹真的是人傻錢多,要麽就是,他想借著這塊玉,得到她和木屯的下落。

她雖然很喜歡梅謹這棵搖錢樹,巴不得日日夜夜抱著不放,可是那不代表梅謹已經博得了她的信任。

當年的蘇洛對她不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然而到最後,不也讓她落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想到這,良辰的眼神暗了幾分。

木屯雖然還是不明白良辰所說的“這就對了”到底對在哪裏,可是見她的眼神黯淡,也知她是想起了一些不願想的事情,便低著頭悶悶地站在一邊。

許久,才開口問道:“那我們今晚是不能吃了嗎?”

良辰白了他一眼,擅自往前走去,木屯擔心她又惹出什麽幺蛾子,隻好趕緊跟了上去。

良辰朝四周看了看,大步往北邊的一間廟走去。

廟門口的匾額已經沒有了,屋內有一尊斑駁的神像,看不出是什麽神明,而在這神像的下麵,一張香案側翻在地,鏽跡斑斑香爐與盛放貢品的盤子散落在周邊。

“好可憐的神明,很久沒有被人供奉過了吧。”

木屯的話音剛落,香爐就被人踢了一腳,裏麵的剩餘的香爐灰頓時撒得到處都是。

“真是倒黴,我原本還想著這裏麵應該會有食物,結果毛都沒有!”

木屯幾乎整個人都呆傻了,他知道良辰喜歡用搶的,萬萬想不到連神明的主意,她都敢動。

良辰的耳翼輕動,拽著木屯就蹲到了神明後麵。

木屯還沒反應過來,原本就餓得頭昏眼花了,再被良辰這麽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是要幹什麽?”

“噓!”良辰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良辰的手指剛放下,廟門口就走進了一高一低的兩個身影,高的穿著一身白衣,身後還背著一個竹簍,十足的書生打扮,矮的一身藍布衣,大概是書生的書童。

“公子,看來咱們今晚可以在這過夜!”書童說著,賣力地擦了擦神明前麵的一塊地:“公子,坐這,這邊我給您擦幹淨了。”

書生剛將竹簍放下,準備坐下休息,頭頂的神明就幽幽地發出了聲音:“何人打擾了我的休息!”

書生和書童麵麵相覷,見周圍又恢複了安靜,權當自己聽錯了。

正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頭頂又響起了聲音:“到底是誰!”

書生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我,我是新亭縣人,人士……名喚爾康,想,想要上京赴考,路過此廟,打擾了山神休息,實在是無,無奈之舉!”

木屯看著身旁笑的合不攏嘴的良辰,有些無奈,想要起身告訴書生事情,卻被良辰一把拽了回來。

良辰唇語:“你幹什麽?”

“當然是告訴他實情!當著神明的麵你還想騙人!”木屯雖然不願意助紂為虐,但也是連比劃帶唇語地向她解釋著。

想要起身,又被良辰拉了回來,兩人一番掙紮,竟然不小心踢到了角落裏的一個盤子,盤子從角落裏滾了出來。

兩人一驚,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盤子滾到了書生麵前。

書生有些疑惑地抬頭:“這是……”

良辰瞪了木屯一眼,捏著鼻子繼續說道:“你方

才說,你要上京赴考?”

“是的,我的祖父考了一輩子的科舉都沒考上,所以從小就教導我要熟讀四書五經,願神明佑小的高中科舉,以慰祖父的在天之靈!”說完,書生朝神明叩了三個響頭。

良辰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佑你高中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需要點誠意。”

“誠意?”

良辰見書生依舊不明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總歸需要些銀子來為你打點天上的各種關係。”

“可是……”

神明不都是吃貢品,為何需要銀子?書生不解。

見書生遲疑,良辰又說道:“你們人間那位蘇洛大將軍,你聽說過吧?”

“自然,蘇將軍為君天國出生入死,無人不知。”

提起蘇洛,書生臉上滿滿的自豪,良辰臉上卻滑過一絲不屑。

“他之所以能在戰場上九進九出,也是因為他每逢出征前,都會來供奉我的原因,這其中的曼妙,你便自己考慮吧,年輕人。”

民間確實有傳說,蘇洛每逢出征前,總會消失一盞茶的時間,就連他最親密的手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書生略一遲疑,朝書童示意。

嘩啦啦的銀子從書童背著的布包裏兜了出來,銀子與盤子撞擊的聲音,讓良辰越發興奮。

書生倒完銀子,又叩了三個響頭:“這是我的全部盤纏,還請神明笑納。”

“誠意我已收到,切記,一個月內趕到京城,隻有這樣,我為你打通的路,才有效。”

新坪山離京城十萬八千裏,要想在一個月內趕到,恐怕要日夜不停地趕路,一旦趕路,書生就沒時間去想自己設的這個圈套是真是假了。

良辰得意洋洋地送走了書生了,這才從神明後麵鑽了出來,一邊收拾著地上白花花的銀子,一邊朝木屯招著手:“過來呀木頭,想什麽呢?”。

木屯的臉色不太好看:“師父說過,在神明麵前撒謊是會招報應的。”

“對。”

木屯:“……”

“所以你師父直到現在還是這麽窮!”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良辰說的確實是事實,讓木屯憋紅了臉,也想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

良辰樂嗬嗬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把銀子塞了進去。

這些銀子數額雖然不大,但是保證她們不愁吃不愁喝地活到下一個城市,應該是沒問題了。

良辰收好銀兩起身,見木屯還呆在原地不動,有些看不下去,可是想了想,畢竟是自己沒理,隻好語重心長地喊了句:“木頭啊。”

“恩。”

“你說,趕考這種東西,要跟那麽多人搶三個名額,壓力肯定很大吧?”

木屯不疑有詐,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麽跟他說了,他是不是就覺得自己的信心大了好幾倍呢?信心大了,是不是發揮也好多了呢?”

這麽說來也對,木屯點了點頭。

“他發揮好了,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考上了呢?就可以安慰他在天上的祖父了,是不是?”

木屯略一思索,又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男人有錢就會變壞,萬一這些錢讓他無心向學,這不就糟糕了嗎!”

木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