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五節 小女做鞋
大奶奶繼續說道：“平日裏女子家就比不過小子，娃娃們愛的要想多念幾天書，你們都不願意？家裏能忙些什麽？有什麽忙的？暑假寒假玉靜有幾天是舒舒心心和海娃一樣耍的？做人家的兒媳婦，不也是從你們梁家的骨血梁家出去的女子？怕什麽？娘的說讓玉靜回來做什麽，有什麽做的？趁我還能得動，她的事情我來做，就讓玉靜再念上幾年，把完小念完啊！”
看看婆婆發話了，李秀月不敢言語。
玉海也趁機拉著爺爺，替姐姐求情，連連給他作揖，央求他改變這個決定。
梁潤昌也著實讓玉靜的眼淚衝的抵不住了，又見玉海如此央求，笑了起來：“好好好，我們再商量一下啊！”
梁潤昌叫過來玉靜：“來來來，爺爺的明眼眼！”
玉靜滿臉眼淚地站了爺爺麵前。
梁潤昌看著她的俊俏模樣，滿臉的淚水，幫她拭去淚水：“看看看，俊俊的女女，哭的成這個模樣，不好看了！別哭了、1我們在商量一下？”
玉靜看著爺爺，委屈的又是滿臉的淚。
梁潤昌拉著玉靜的嬌嫩的白個生生的小手，歎口氣說：“玉靜啊，爺爺的明眼眼，不是我說你，再怎麽說，你那書念不過你兄弟！你沒他靈醒。你兄弟那字，那文章，你比的過你兄弟的六分？就說你那字，寫的和毛雜雜（蜈蚣土語）一樣，真不如讓你學針線呢！可是你這針線就很不賴了。我這衣裳你補的不少了，街上人都說你針腳做的好呢！我們玉靜愛好，看看這衣衣裳裳，雖舊衣舊襖，可**都補的平個展展，圓個究究，一身上下，總是幹幹淨淨的，誰見了不誇？你想念書？哪就再念上他幾年，不過還是多跟你媽學點針線，將來找個……”
玉靜忙用手捂住爺爺嘴，嬌淚滿麵羞澀地說：“爺爺，不要說！…”
眾人笑了起來：“嗬嗬嗬哈哈哈哈！”
玉海裝做不明白：
“你堵爺爺嘴幹什麽？”
玉靜衝他做個鬼臉。
玉海大笑了起來，轉而打趣地問：“是不是說要給我找個好姐夫呢？”
玉靜一扭臉，一家人更笑成了一團。
“哈哈哈哈哈！”
李秀月笑著說：“玉靜上學也可以，不過……"玉靜最怕媽媽出來說話，——肯定會有許多理由不讓自己念書，便不等母親往下說，急忙拉著老奶奶說：“好老奶，這樣吧，暑假裏我給你做雙鞋！你可要管著他們，讓我再去念書好嗎？”
老奶奶聽說笑了起來：“哎喲喲，我能穿上我重孫女做的鞋，那不比什麽好？"玉靜問：“你答應了？”
太奶奶道：“好好好！”
玉靜頓時眉開眼笑：“哈哈！我老奶答應了！你們誰都得聽！”
說著，玉靜在老奶奶的那核桃皮似的臉上親了一口：“還是老奶親我！”
眾人見玉靜眉飛色舞更顯的天真爛漫，俊俏可親的模樣，也都笑開了。
……
一個暑假裏，玉海天天練字讀書背詩文。
他爺爺梁潤昌教著看著，見他文章越寫越好，字跡越寫也越好，心裏自是高興。
……
一個暑假裏，玉靜幫著媽媽抿袼褙。破布在河畔洗幹淨後回來，打了一鍋漿糊。在個大案板背後貼一層破布抹一層漿糊，四五層後從底揭下來，貼到窯外的牆上曬幹。
……終於幹透了，共十幾張，放在一起好厚一摞。
李秀月又忙著收拾鞋底鞋幫。因為前年去年沒做鞋，計劃今年給上上下下每人一雙曖鞋兩雙單鞋，共二十來雙。還有侄兒李冬貴的鞋早小了，平日一直拾通保的鞋穿，這次單鞋棉鞋當然也不能少。還惦記著未過門的侄媳桂娥，打發玉靜給桂娥送去三張袼褙並鞋樣鞋麵。
那桂娥與玉靜同歲，因家貧就是兄弟們也不能去念書，在外
麵幹活，跑腿，打小工，當學徒。而桂娥她自己又是個女子家，人也機靈聰明，在母親的管教下，針線學的還不差。見二姑送來袼褙，又喜又羞，動手開做。他母親在一邊指點著。姊妹們取笑他，唱起了小曲兒：“女娃女娃巧手手，鞋麵鞋底亂特搜（即找尋之意）。”
桂娥又羞又臊，紅了臉兒，噘了嘴兒，可手裏的活兒不鬆勁。先搓麻繩，又收拾鞋底子。麻是白麻，先撕成一縷縷，然後兩縷稍微沾點唾液，在腿上搓——如果用勁不對，是搓不到一塊的。用勁要不大不小，搓出來要合適均勻，每根三尺來長，剛夠小鞋底的。按規矩，桂娥是要給李東福做的所謂紮根鞋，得用這樣長的三四根呢！
……
不說桂娥，那玉靜因為給老奶奶誇下海口，所以也在家手忙腳亂地收拾鞋底。
玉靜七歲時已開始跟母親學做針線，補衣繡花，縫被引褥，無所不學。如今又學著做鞋。因是給太奶奶做，也不太費事。底子是層層包邊。第一層外有層白市布，布邊窩回來包住小腳大小樣式的袼褙，然後抹上漿糊，鋪粘上兩層破布，又用一個已同白布邊順邊粘住小腳大小樣式的袼褙壓粘住。上麵再抹一層漿糊，粘兩層破布，再用一層已用白布條順邊粘住的小腳大小樣式的袼褙粘住，再抹漿糊，……這樣四層後，用一粗白線或細麻繩將鞋底用大針腳縫十幾針，固定住了。等漿糊幹了，才開始納底子。邊沿用倒扣針納兩圈，因為是給老奶奶的，中間不但要一針挨一針地納，還要用套成一個個四瓣花花樣兒。底子納完了還有幫子。黑洋布鞋麵，用一層比較薄的袼褙粘在一起，剪裁成小腳鞋樣，用黑線細納幾針，又將鞋口用黑帶子齊住後。等幹透後，玉靜特特地在鞋頭頭上用紅絲線繡了幾朵梅花。將後跟縫在一起後，又用小鞋楦子楦住，用水噴濕。等再晾幹後，便顯示出了齊整漂亮的鞋樣兒。然後上底子。
……不到十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