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八章 夕陽紅離別淚

安晨隻覺得臉上微微一疼,緊接著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真是個討人歡喜的小孩子呢。”

他猛地一正睜開眼,一張女人臉就擺在他麵前,一眼不眨地盯著他。

他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他有時候會想,為什麽自己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會被嚇得驚魂不定……

女子見安晨一臉驚訝,也不再好意思手上的動作,隻聽她說道:“你醒了?”

待到女子離安晨遠了一些之後,他才看清楚來者何人。她穿著行軍的衣服,但尺寸卻大了一圈……

哪有當兵的如此秀氣?她分明就是那個女扮男兵的女人!

“你看看你,又出汗了,你不知道,你從昨晚開始一直到今天清晨口裏一直‘娘……娘……’的叫個不停,邊叫還邊踢被子,我可是起來給你蓋了好些次了,”女子邊說著邊幫安晨擦汗“我知道如今南韻現狀,你娘將你賣到公子府上也實屬迫不得已,這也是為你好,起碼在公子府上吃穿不愁。”

會女扮男裝的人應該不會太笨,可就剛剛她的一席話頓時讓安晨覺得自己大錯特錯!

當時在邊城內鬧那麽大動靜,她難道沒注意到他是中途才跟隨趙青,何來賣進人家之說!

這時,女子見安晨悶不做聲,便問道:“小弟弟,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是——啞巴?”

“我不是啞巴!”安晨怒道,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啞巴。他不說話,是因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女子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安晨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沒一會兒便輕輕地歎了口氣,心裏暗道:小孩子從小就離開父母,難免被人欺負,指不定是我不巧揭了他的痛處。

女子一臉愧疚的看著安晨,沒一會兒,突然道:“小弟弟,你先別生氣,我給你拿好吃的。”

安晨不屑地扭過頭,他隻想快點長大。

沒過一會兒,女子就從李福的床邊拿出一個包裹,打開來,裏麵裝有一個錦盒,約有巴掌那麽大。女子將錦盒帶到安晨的麵前,她甚至比安晨還要期待裏麵的東西。

她隻將錦盒打開了一點點,一絲寒氣便從內散發而出,一股特殊的果香飄了出來。

女子用鼻子深吸一口氣,神情驕傲的將錦盒拿到安晨眼前將蓋子一揭,裏麵的的東西全數呈現在安晨麵前。

安晨略有吃驚,他的確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約有十餘顆之多,它們全都用一團薄冰包裹著,色彩呈豔紅色,晶瑩剔透,嬌豔欲滴。此類東西,光外表都足夠誘人的。

“怎麽樣?這東西在南韻可不是普通人能吃著的。”女子得意地說著便拾起一顆往安晨嘴裏喂去。

“這是什麽東西?”安晨下意識地想張嘴,但又想起《五毒誌》中記載過,越是色彩鮮豔的東西,毒性越強。眼下之物,萬一有毒呢?

“真是井底之蛙。”女子說著便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又道:“我猜你肯定是認為這東西有毒。”

安晨臉上泛起一片紅,這東西是個例外,是沒毒的。

“不過也不隻你一個,趙青也和你一樣,死活都不肯吃這東西。”女子說完,便把蓋子從新蓋上,嘴裏嘀咕

道:“你們不吃,我還舍不得給呢。”

安晨沒有再說話,從那女子口中所知,他應該是睡了一天。現在應是第二天的清晨。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沙場的朝陽應另有一番景色吧?想到這,他便下了床,他要去看看日出。可就她剛要走出帳篷時,卻又被那女子叫住。

“哎,那個誰,小弟弟,大清早天還沒亮完你這是要去哪兒?”女子問道

“我叫安晨。”安晨說道。

“讓我猜猜,你娘生你的時候一定是在清晨十分。”

安晨輕歎了一口氣,這個女人也並非有多笨。

“我叫黎冰,你以後可以叫我黎大哥。”

安晨不由地看了女子一眼,再次確認了他一定是個女子。那麽,黎大哥?還是太笨了!

“我知道你要去哪兒。”黎冰胸有成竹地說道。

“以我對趙青的了解,他可是個大懶蟲,不睡上日曬三竿是不會起床的。”黎冰接著道。

安晨一笑,道:“這麽說來,你與趙大哥很熟?”他這話的意思,無意是想問黎冰到底是誰。他可不笨,他早就猜到她的身份,既然她想隱匿下去,那他就應該與她一起演完這出戲。

果不其然,黎冰被安晨這麽一問,神色開始慌張起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於是道:“自然是很熟,我與他是過命的兄弟。”

“趙大哥貴為一國公子,你莫非也是?”安晨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似在問她:是過命的兄弟還是未過門的妻子?

黎冰被這麽一問,神色更加慌張起來,竟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稍過一會兒,她又似乎想到了理由,立即故作鎮定道:“也罷,竟然讓你個小毛孩發現了,那我無妨告訴你。如今南韻岌岌可危,我雖為貴族子弟,但我也想飛馳沙場,報效主國,所以我便瞞著家裏人偷偷來參軍了。”

黎冰似乎對她這個理由相當滿意,此時正得春風得意的看著安晨。

安晨故作一臉崇尚的表情,心中卻是百般無奈,趙青若是娶到這麽一個刁蠻嬌妻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

黎冰見安晨已深信,心裏更加得意起來,突然臉色一變,對安晨惡狠狠道:“我這次來參軍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你敢再告訴其他人,小心我揍你!”

安晨配合地直點頭,似乎真的怕黎冰揍他,於是乖巧地說道:“黎大哥,我定不敢亂說,我此次出去隻是想散散步而已,趙大哥近來身體不好,我怎麽會去打擾他休息呢。”

話一說完,安晨也沒有再等黎冰的回答,轉身便走出帳篷。若你和一個女人說真話,他會哭,會叫,還會和你鬧。所以千萬不要和女人說太多真話,特別是笨女人。

黎冰那般的裝扮,隻要稍微聰明點的人都能看出來她是女扮男裝,趙青不枉是個聰明人……

再說了,什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想必那李福也應該是被她硬生生地趕出去的。且不說她隱匿的多好,總有一天李福也會將她的事情告訴趙青。一想到這,他無奈一笑,索性抬起頭注視著山頭出處剛剛升起的朝陽。

想要看到最美的朝陽,就必須登上那座高山。想要目睹初生的美好和希望,就必須讓自己站得更高!

他輕踏著石壁直奔峰頂,這是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一定也是最好的觀景處。

以他的輕功,沒過一會兒便登上了大半個山峰,而就這是,他在陡峭的峰壁之上,發現一個步態蹣跚地人,那人一身白衣,身材消瘦修長,此時正一步一步地攀登著山峰,動作緩慢卻連貫,幾次都要倒下,卻又重新的站了起來。他已經看出來,那人正是趙青。

安晨搖了搖頭,人不都是如此?任性卻不認命……

於是他腳下輕踏兩步就來到趙青身邊並一把將他提起。

趙青還未反應過來,人就如騰空一般飛起,再往下看去竟是無底的深淵,他被嚇得不知所措,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抬頭驚訝地望著安晨。

“如你那般速度,什麽時候才能到達峰頂。”安晨沒有看他,隻是自行地攀岩山峰。

趙青心裏百般不解,一個八九歲的小孩竟能將他提起且還輕鬆地攀岩,本以為安晨隻是學術了得,竟沒想到連武功也這麽高。

天邊越來越紅,初生的太陽已冒出了頭,使得天空又明亮了許多,遠處的雲似火燒一般,流光流影。安晨右手一用力,將趙青拋上了峰頂,自己腳下也一用力,一個翻身跳上了山頂。

“趙大哥想必也是來觀著日出之景。”安晨盤膝做了下來,他喜歡早晨的日出。

趙青點了點頭也盤膝做了下來,雙眼眺望著遠方的朝陽,歎道:“朝陽無痕,夕陽無心。心若無痕,不如無心。朝陽總是帶給人希望和活力,夕陽卻總是帶給人悲傷和絕望。”

“趙大哥是否言過了?”

趙青扭過頭神色複雜地看著安晨。

“趙大哥既然不喜夕陽,那又何必來觀這朝陽。花開花謝,日出日落,天地循環你我都改變不了,若不是懷有這朝陽般的希望,那又怎麽會升出黃昏時刻的絕望呢?要我說,你心裏從未有過絕望,要不然怎麽會攀這高峰呢?”

“我隻是自欺欺人罷了,若不是你,我不可能上的來。”趙青話有苦澀。

“你遇見了我!”

“我遇見了你?”

“那你便遇見了希望。”安晨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氣,放眼山峰外又道:“終有一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句話不僅是給趙青,自己也一樣!

趙青也緩緩地站起身,他雙眼注視著朝陽,他的眼裏盡是南韻的山川河流。他明了,安晨這話是送給他的。

“趙大哥!”

趙青不言也不解。

“夕陽無限好,來日在黃昏!”

傍晚時分,安晨又獨上高峰,此時正值日落時分。若說朝陽紅得動人,那麽夕陽卻紅得醉人。

那為何世人都要傷感這夕陽紅?即使再痛苦,醉了就應當感覺不到才對……

一眼望去,大山那邊一戶人家,男子背上行囊,囑咐著家裏的妻子,他就要遠行從軍保家衛國,望家人萬分珍重。強忍著淚水,轉身離別。或許在這夕陽西下,正是那斷腸人的離別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