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七章 從軍之行
安晨與趙青一同坐在隨軍的馬車內,他替趙青把過脈之後便叫趙青好好休息,自己先琢磨方法。
從趙青的脈象上來看,情形的確不容樂觀,他的元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這應當是從出生就有的通病,從他所讀過的醫書上所知,這類病叫做“天衰”。人受於天地,半生半衰,非仙藥不可醫。照理說得此病的人雖平時身體差了點,但活到三十歲還是沒問題。但以趙青的病情來看過應該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想必是日夜操勞國事所致,安晨看了一眼熟睡的趙青,麵容消瘦,他除去人皮之後就是一架人骨。
安晨從隨行的口中得知,趙青是個皇子,前幾日因和其當太子的大哥政見不合,便發誓要親自出征征討遼兵,隻可惜心係天下卻無奈身體有恙,這幾天晝夜勞累,才使得他的病情惡化到如此模樣。
自古以來,後宮爭寵,殿前奪嫡,安晨不願去管,南韻的存亡他也不在乎,但他敬佩忠義之人,童大叔顧小家,是忠義,他要救。趙青顧天下,是忠義,他更要救!既然尋常草藥不能救治,那他就親自為趙青煉製一爐仙丹。
古本的丹方中記載著一種元氣丹,是用於修仙者補充元氣的丹藥,修仙者雖能駕馭吐納天地的靈氣但畢竟還是血肉之軀,雖感覺不到冷暖病痛,但還是會身體虧損。修仙之人都是如此,更何況一介凡人?修仙之人都能補充,更何況趙青呢?且這丹藥雖是下階,但要用於尋常人應當是綽綽有餘。
安晨撥開窗簾看著不遠處的白峰山,心裏略有些擔心起來:現在也不知道童大叔那邊怎麽樣了……
趙青不僅將童大叔放了,那些有家室之人也統統準許回家。但無奈這僅僅治標不治本。軍力不足始終存在,這些人此次能好運脫身,但下次假若沒有安晨,沒有趙青,他們還是會被強行抓取充軍,世道無情,誰也無可奈何。
安晨腦中現在還回蕩著童大叔的表情,是愧疚,是感激,五味俱雜。
童大叔是個好人,所以安晨還向趙青提出了個條件:白峰山上有土匪作惡,這些都是亡命之徒,自然是沒有什麽顧忌,若抓去充軍就再適合不過了。就這一點也不枉費兵力去清剿,這樣一來正好報答了童大叔的救命之恩。
想到這裏,安晨取下脖間的玉墜把玩在手中,和爹娘一別已有四年。這四年他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變成真正的男子漢,正如現在,他甚至能左右天下。
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不知道以後的路究竟還有多長,冥冥之中的安排總在他不經意間就出現,雖然很突然,但卻一次也沒有讓他失望過,這應就是就所謂的機緣吧……
路開始顛簸起來,看來已經出了城,南韻與大遼的邊界離邊城並不遠,沒過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在馬車內就能聽到外邊嘈雜的腳步聲,安晨跳下馬車,這裏是個略高的小山丘上,走勢奇特,左右皆是崇山峻嶺,無論前進後退,都是下坡。此時兵卒們都忙著搭建臨時帳篷,他們臉上汙穢不堪,神色憔悴,顯然是剛剛從前
線兵敗撤回。士氣低落。
“如此不堪,怎麽打仗?難怪會敗。”安晨小聲嘀咕道。
“嗯,是有些不堪。”不知何時,趙青也下了馬車,他腳步著實是輕,就連安晨的順風耳也聽不到。
安晨臉色微紅,他已聽出來是趙青的聲音,他不喜歡在別人背後說壞話,更不願意被別人聽到。
眾兵卒看到安晨和趙青,眼中皆帶有一絲疑惑,甚至還有羨慕之意。能在軍營裏穿著幹淨整潔,本來就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
這時,領頭的副官下馬走到趙青麵前行了一禮並道:“還請公子隨我移駕本營。”
趙青點了點頭便隨著身後,邊走著,帳篷越來越密集,搭建好帳篷的兵卒就原地坐下休息,有的甚至直接就躺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呼呼大睡,這情景比起乞丐也就隻差他那一身盔甲了。
安晨微微皺起眉頭,他本想向趙青舉薦邊城外的乞丐,這當兵好歹也有一口飯吃,可如今卻沒想到當兵不僅要上場殺敵,還要醉夢沙場……
“先前不是說軍隊駐紮在白沙江旁,怎如今卻換紮在這兒了?”趙青衝著副官問道。
“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這一切要問黎將軍才是。”副官回答道。
趙青欲言又止。這時遠方不遠處的帳篷內走出一個半百老人,一身玄鐵盔甲,發絲已是黑白相間,胡須散亂,但即使是這樣,他的眼神依舊是那麽孔武有力。他一見趙青,連忙加快了腳步。
“哎呀,小公子真的來了呀!”老人說著便要行禮。
趙青連忙將他扶起,說道:“黎將軍,不必見外。”
黎將軍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小公子還記得我這個老丈人。”
“我那野丫頭,沒有跟來吧?”黎將軍問道。
趙青搖了搖頭道:“他聽聞我要上前沿,死活要跟著我來,說是想您老人家了。”
“也不枉我含辛茹苦將她帶大,這丫頭。”黎將軍內心一陣欣慰。
趙青含笑點頭,想要說什麽,可剛要一開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黎將軍一見此情形,焦急道:“你看我,明知道公子身體不好,還在這久噓。快些隨我進帳篷吧。”說完,他又向身邊的隨從吩咐道:“快些去請仇大夫來。”
趙青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人去攙扶,自己卻強忍著咳意。
這時安晨扶住了他的手,一股真氣從他的手臂流入身體,痛苦瞬間便消失不見。趙青驚訝的看著安晨。安晨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並說道:“趙大哥,我扶你吧。”
他相信趙青能感受出來,這一切也不用他多說,他的氣息隻能暫時給他壓製住痛苦。他雖然敬佩忠義之人,但卻不看好倔強的人。
同時,他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隨軍一行人中,除了趙青的隨從之外,他還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的人。
那人比不過其他隨行的軍人,身材矮小,但卻皮膚雪白,五官也是異常的秀氣,她應是個女人,而此時那個女人正穿著軍服隱匿在身後的軍隊中。
安晨回頭瞟她一眼,正好與其四目相對。他一直深信自己的眼睛比嘴巴還厲害,並不是因為他看得遠,而是他的眼神比嘴巴還能說話,若那女人不笨的話,應該能感覺得到他的意思。
他將趙青扶至帳篷內,便幫他脫下了身上的狐裘,這一舉動讓本是趙青的隨從很是不解。隨從一臉鄙夷的看著安晨,怎的,剛來就要搶飯碗?
安晨瞪大著眼睛看著那隨從,眼球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隨手將狐裘扔給了他,內心不由一笑。些個太子皇子想著怎麽爭奪皇位,些個小妻小妾想著怎麽順位擺正,就連隨從的小廝之間也有為名為利的爭奪,當今世道,著實可笑。
沒過一會兒,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提著一個藥箱走了進來。想必就是仇大夫了。
仇大夫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無論是黎將軍還是趙青,隻是稍稍行了個禮,就一把抓過趙青的手腕開始把起脈來。
黎將軍勉強笑了笑,對於仇大夫的性格想必也沒有人不知道,一把倔骨頭。
片刻,仇大夫那副嚴肅的麵容終於是放下了,取代地是是一副無奈的表情,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仇大夫,你是我南韻一帶鬼醫,這病如何?”黎將軍問道。
仇大夫臉色微紅,歎了口氣緩緩道:“都傳仇某能為鬼治病,實屬荒唐,恕仇某學藝不精,斷不出公子的病。”說著,便要收拾東西走人,就在這時,趙青卻開口道:“仇大夫且慢。”
“李福你們都出去罷,我有要事要與將軍和仇大夫商談。”趙青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安晨退出了帳篷,他眼神一片清明。他明白,這仇大夫想必也是一代鬼才,他怎麽會斷不出趙青的病呢?
或許隻是身在軍營說話不便罷……再看看眼下的兵卒,士氣低落,倘若知道親征的皇子已是個將死之人,軍心定會動搖,若真是這樣,南韻便真的大勢已去。
安晨和隨從李福被分到同一個帳篷裏,在軍營中這已經是上等的帳篷,至少還有兩張幹淨的床。
安晨倒床就睡,他從這個世界醒來,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雖然感覺不到絲毫疲倦和饑餓,但他還是想靜靜地躺下來思考一些事情,躺著,總比坐著舒服。
他又將自己昏倒前所經曆的一切仔細回想了一番,他一直有個大膽的想法,自己會不會就在劍仙閣內?
劍仙閣包羅萬象,無奇不有,為何就不能存在一個世界?或許閣主的目的就是讓我在這虛構的世界中好好修煉一番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想法太過大膽了,倘若這真的是一個虛構的世界,那麽這世界中的花草樹木,山山水水都是不存在的?他吃過阿離做的飯,摸過河裏的魚,從這些小事看來這裏也不像是虛構。
他甚至還殺過人,那感覺他一輩子都不會忘,這一切真實地不能再真實……
靜想之間,安晨進入了夢鄉,他夢見了爹娘,他還夢見了綠鶯,薛管家……如果在在一個世界中連夢都那麽真實,又何談世界虛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