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諾言
“生了！生了！”就在我即將入睡的前一刻，門外傳來宮人們驚喜的聲音。
“是嬌美人生了嗎？”我快速披上衣服問外麵的人。
“是的，公主。據前來傳喜訊的公公說，剛才娘娘為皇上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果然是個皇子！
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虞美人花海，這嬌豔的有些刺眼的花朵，在風中微微搖擺著，似乎是上天留在人間的一抹嘲笑。
一個小小的男孩站在這片花海之中，看上去有些瘦弱，有些孤單。
“你是誰？為什麽會站在這裏？”我問他。
他緩緩轉過身，當我看到這個孩子的正麵時，整顆心差點沒有從喉嚨裏跳出來。隻見這個孩子渾身是血，白淨的小臉上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竟然硬生生的成了兩個核桃般大小的黑洞，而此刻他竟然還在對著我笑。
“你是什麽東西？”我想往後退，卻發現原本的虞美人花海瞬間成了血海，粘稠的血液跟魔鬼的手臂一樣纏繞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靈夕！”大皇子朱齊修從遠處朝我跑來，“靈夕，別怕，我來救你了！”
來不及呼喊，就在大皇子經過那個男孩身邊時，男孩突然手持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一刀插進了朱齊修的身體裏。
血，順著他捂著傷口的手指指縫間淌了下來，朱齊修強忍著劇痛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男孩似乎並沒有要就此罷休的意思，每當朱齊修往我這邊邁出一步，他就往他的身上紮下一刀。
“不要走了，不要過來了！”我哭著衝他道，“別過來了，你救不了我的，別過來了！”
而朱齊修似乎並沒有聽到我的喊聲，縱然他渾身布滿刀眼，但望著我的目光卻始終堅定不移：“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要把你救出來！”
就在渾身是血的朱齊修好不容易就要到達我麵前之時，小男孩突然一個跳躍將他撲倒在地，手裏的匕首如切割器一般淩遲著他身上的每一塊血肉！
與此同時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傳來：“你答應過我，不會喜歡哥哥的。”
“齊治，救我！”我朝他叫著，“也救救你的哥哥！”
朱齊治如鬼魅般的從背後緩緩移到了我的麵前，他無限哀傷的看著我：“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急道：“先別說這些了，先救你的哥哥吧，他就要被人殺死了！”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朱齊治卻固執的看著我，不肯回頭看一眼身後那個被小男孩騎在身上任由他宰割的齊修。
“齊治，求你救救齊修吧，你要娶我也好，要殺我也好，我都隨你處置，隻求你救救齊修！”我哭著求他。
“你求我？”
“別求他！”
兄弟兩個人在同一時刻說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句話。
“你竟然為了大哥求我！”
“我說過別再為我求任何人！”
朱齊治和朱齊修都看著我，不同的是，此刻的朱齊修在小男孩的淩遲下已經成看來一具鮮血淋漓的骨架！
當我看到那個小男孩在折磨完齊修後又冷笑著看向齊治時，忍不住衝朱齊治大叫道：“齊治，快跑！快跑！”
朱齊治看著我渾然不覺，他依舊糾結在自己的那些問題裏：“為什麽我怎麽折磨你，你都沒有向我求饒，可剛才竟然會為了大哥而求我？你就那麽喜歡我大哥嗎？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呢？”
沾滿朱齊修鮮血的刀子緩緩出現在了朱齊治的脖間。
“齊治！”我用盡一切力量大叫著，而在同一時刻，刀子筆直的劃開了他的喉部動脈，溫熱的**瞬間噴了我一臉。
“為什麽……不喜歡我？”朱齊治臨死時還依然看著我問我這個問題。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滾滾而下，稚嫩的男孩用他空空的兩個黑洞緊緊盯著我，我知道，下一個要死的便是我了。
“靈夕。”就在我閉上雙眼打算受死的時候，一個我最想見又最不想在這裏看到的人突然叫了我一聲。
“靈夕，別怕，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他即便隻是站在我身邊，我也依然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炙熱感。
“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看看我。”
溫柔的聲音如同青山庵的早課聲一般淨化著我的心靈，撫平了我內心所有的恐懼，我緩緩睜開雙眼，才發現原來剛才的所有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而已。
“公主殿下，皇上召您去虞姬殿一趟。”一個宮人輕輕敲了敲門。
此時不過亥時，皇上為什麽會在這時間召見我？
穿戴整齊，隨著宮人來到虞姬殿，雖然是半夜，但由於嬌美人剛剛為皇上誕下一位皇子，所以這裏人來人往的反而比白天還要熱鬧。
我被直接帶進了虞姬殿的偏殿，一身龍袍的皇上正在裏麵等我。
“恭喜皇上喜得皇子。”我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便跪倒在地上，朝他磕了一個頭。
他淡淡的看著我，眼中似乎在琢磨著什麽，等了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問我：“你是真心要嫁給二皇子嗎？”
我抬起頭看著他，他這話顯然是含有深意的，隻是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幾個意思。
“禦天狼將軍沒有去往南國。”他說，“我想他此刻不是正在向北國皇帝回報的途中，就是在我們東國皇宮周圍伺機等待將你搶走。”他說到這裏忽然看了我一眼，“你希望是哪一種呢？”
我靜靜的看著他反問道：“那陛下希望是哪一種呢？”
他對我的反問，不屑的冷笑一聲，那一刻，他的神情像極了朱齊治：“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他說，“我可以取消你跟二皇子的婚禮，讓禦天狼繼續護送你去北國。”他見我沒有說話便繼續道，“我很清楚朕的兒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根本就配不上如公主這般聰慧的女子，而我，也不想惹到北國的劉賀和南國的穆蘇，你可以走，現在就走。”
我疑惑的看著他，之前朱齊修用自己的命都換不來他的一句離開，卻在嬌美人誕下皇子後，主動讓我走？
“多謝皇上的美意。”我朝著他輕輕磕下一個頭，“但靈夕還是繼續選擇留下。”
皇上大吃一驚：“你要知道，你即將要嫁的不是大皇子朱齊修而是二皇子朱齊治！”
我點頭：“我知道是朱齊治。”
“他可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混蛋！”
“我知道他是個混蛋。”
他難以理解的看著我：“是被他的珍寶迷惑了嗎？”
我笑道：“皇上難道不希望我真心愛著你的兒子嗎？”
他冷笑一聲，鬼才相信有人會真心愛他那個惡魔般的兒子。
“既然你選擇繼續留下，那朕也勿需與你多費言語，隻希望公主你日後不要後悔才好。”他說話的語氣冷的仿佛在跟一個死人說話一樣。
“既然我就要嫁進你們東國的皇宮了，我能問皇上您一個問題嗎？”
皇上微微點頭。
“在您的心裏，可否真心的愛過您的兩
個兒子？”我問。
如劍一般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我，若眼神可以殺人，我想我已經被他殺了，但是他沒有，他還不能在這個時候殺了我，還不到機會。
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朱齊修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心裏忽然又“咯噔”一下，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就籠罩在了我的心頭。
時間在沉悶的空氣中走的很快，我如同被人吸了魂魄般任由宮人們為我穿上嫁衣，帶上各種耀眼的黃金首飾，沒有一點待嫁新娘的幸福感，反而更像是要上刑場的木偶一般。
“二皇子，您不能進去，在成親之前，你們是不能相見的。哎呦！”門口的宮人直接被朱齊治一腳踹倒在地。
他毫無顧忌的大步走進房間，直接大聲的問我：“你是真的要嫁給我嗎？”
我歎了口氣，這時候還問這個有意義嗎？
“如果你愛的隻是我的哥哥，我可以現在就放你走！”他又說。
我低下頭讓宮人把大紅蓋頭蓋上。
“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朱齊治在糾結了很久之後，丟下這句話便又快步跑了出去。
沒有愛情，光對我好有什麽用？他依舊隻有孩子的思維。
良辰吉時已到，我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走出虛空殿，朱齊治騎著高頭大馬在殿外等我，他要帶著我去明德殿前舉行儀式。
一路上，我聽到無數的歡聲笑語，因為嬌美人誕下皇子，昨晚皇上已經發了喜錢給所有宮人，今天他們又能再拿到一筆我跟朱齊治成親的紅包錢，當然是更加喜不勝喜了。
吹鑼打鼓的到達明德殿前，皇上一人獨坐在高高的皇坐上，正等著我們過去向他磕頭。
也就在朱齊治拉著我剛剛才邁進明德殿時，突然聽到一聲“報！”
一個皇宮侍衛迅速經過我們身邊撲倒在皇上麵前：“大皇子帶人包圍了整個皇宮，此刻已經突破第一道防線，正朝著明德殿殺來！”
終於是來了，我感歎著。
“這個逆子！”皇上沒有想象中那麽驚慌，他隻是憤怒的罵了一句之後便讓人去取他的盔甲來。
“今天的婚禮似乎是不成了。”朱齊治沒有因為成不了親而懊惱，看他的那副表情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
我直接拿下臉上的紅蓋頭靜靜的退到一邊等著這場風暴的到來。
“殺！”
衝殺的聲音由遠及近，大皇子的人來的很快，他們都統一的帶著綠色的帽子，這讓我想起自己在第一次見到朱齊修時跟他開的那個玩笑，沒想到，他卻當真了。
“靈夕！”穿著青甲的大皇子威風淩淩，他衝在隊伍的最前麵，麵對皇上的護衛隊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會是個好皇帝的，我想。
“他來救你了，你感動嗎？”朱齊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看到皇上的護衛隊潰敗後選擇逃跑，仿佛這裏的所有都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了嗎？”我問他，“為什麽那麽想殺了自己？”
朱齊治臉色一變，他看著那個漸漸殺近的哥哥，不發一言。
“靈夕！”當朱齊修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朱齊治已經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你沒事吧？”他關心的看著我，在確定我沒有任何事情以後才笑著對我道，“我來實現我的諾言，我來救你出去了！”
我看著明德殿前那些投降的士兵，微微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跟他說話卻在這時聽到有人叫：“抓住皇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