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宮
這一夜的星空前所未有的燦爛，泛著黃暈的玄月高高掛在空中，仿佛一麵通透的欒勾一般。
“我們去那裏看星星吧。”就在李承歡要將我抱進廂房前，我指著對麵的屋頂，“我想看星星。”
李承歡回頭看了一下那個屋頂：“那裏太高，對你來說有些危險。”
我緊緊抓著他的衣領：“所以你也要一直像現在這樣抱著我啊。”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我在他開口拒絕前可憐巴巴的求他：“就帶我去那裏看星星吧，以後進了北國皇宮，即便我再想也不能了。”
“哎。”微微的一聲歎息，卻是已經答應我的回答。
他隻是輕輕一縱身而已，就已經抱著我上了屋頂。
屋頂的風有些微涼，我無意識的在他懷裏縮了縮身子。
“知道冷就早點看完星星回去。”他沒有像書中的那些男主角一樣將衣服脫下來給我。
我無所謂的躲在他的懷裏：“沒關係，你把我抱的緊些我就不冷了。”
他的眉頭微微一動：“你是即將嫁入北國的皇妃。”他提醒我。
我苦笑一聲，誰稀罕什麽皇妃。
“有些事情，即便你再不願意，卻是無法改變的，誰讓你生來就是公主。”
我知道他在很久之前就想跟我說這句話了，今天終於是說出來了。
“你笑什麽？”他奇怪的看著我。
“承歡，承歡，應該是承歡膝下的意思吧？我猜你家中一定有一對等著你去贍養的父母。”我說，不然誰會給自己的兒子取一個如此柔美的名字，特別是這個兒子長大還成了將軍。
“沒有，我是孤兒。”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黯然，“我從小是師父養大的，沒有父母。”
“孤兒啊……”我看著滿天的星辰，“跟我一樣呢。”
“你母妃雖然早亡，但你卻是有父皇的。”他糾正我的話。
我輕輕笑著：“天知道我的父親究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南國國君，還是那個早就被處死的前太子穆淳。”
關於皇宮的內幕，特別是涉及到皇位的內幕，永遠都是被深埋在厚重曆史之中的，沒有親眼看到曆史真相的我們，隻能選擇兩者都不信。
“你有想過你的父母會是什麽人嗎？”我指著滿天的繁星，“青山庵的師太曾跟我說，人在死後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辰，永遠的遙望著這個他曾生活過的世界。我很想知道那裏是不是會有我的母親。”
李承歡也抬起頭仰望著星空。
“從小師太就警告我，皇宮一切不可探究，否則便會要了我的性命。但我不問，不代表我沒有想，誰都會想要一個娘親的，誰都會想知道把自己生下來的娘親會是什麽樣子的，隻是有些孤兒將自己的思念說出來了，有些則沒有而已。”
宇宙如一塊墨黑的幕布一樣包裹著點點的繁星，不知道等我死了以後是不是會有機會出現在代表母親的那顆星星身邊呢？
“你很想你的母親嗎？”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在這個美到夢幻般的夜晚，恍如仙音一般，“我也很想我的母親，很想。”
“如果你的名字就是她取的，那她一定在某處正等著你去找她。”我慵懶伸了個懶腰，上眼瞼似乎有些沉重。
午夜的風如雪女的手指般輕撫過我的臉頰，那冰冷的寒意在滲透進肌膚後卻被從承歡身上傳來的炙熱溫度迅速擊潰，我想，如果能永遠窩在他的懷裏就好了，我就再也不用怕
寒冬了。
當啟明星悄悄掛在天空時，滿天的繁星都漸漸隱退在了灰黑的暮色中。李承歡竟然一直抱著我在屋頂上坐了一夜。當他發現天就要亮的時候，連忙抱起我躍下屋頂，快步走進廂房，將我輕輕放在了軟榻上。
真是個粗心的家夥，竟然連被子都沒有給我蓋上。他前腳剛離開廂房，我後腳就睜開了雙眼，不管我多麽不情願，天總是會亮的，而他也最終還是會離開我。
褪下南國的朱雀服，換上一件雪白的對襟齊腰襦裙，等我重新梳洗裝扮完畢，推開房門的時候，一身黑色裝扮的李承歡已經等候在了門外，在於他對視的第一眼，恍惚間時光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他抱著我，我依賴著他……
“早啊將軍！”我笑著衝他打招呼。
而他卻皺著眉頭對我道：“二皇子派人包圍了整個大皇子府，我們出不去了。”
“大皇子呢？”我問。
“他一早進宮稟報皇帝去了。”
大皇子是個按規辦事的人，即便是二皇子包圍了自己的府邸，他也必須去向自己的父親請示過之後才能有所行動，這符合他的為人，也符合當下他的處境。
我無所謂的“哦”了一聲，“那就……先吃早飯吧。”
獨坐花園涼亭中，大皇子府上的丫鬟端上早點，我昨晚喝了許多酒，又吹了一晚上的風，現在腦袋跟炸開了一樣疼。
“哎呀，難怪師父不讓我們喝酒，這酒可真不是好東西。”我揉著腦袋不停抱怨著。
李承歡瞟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他現在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了如何對付門外的那群東國士兵。
“大皇子回來了！”有人在門外喊了一聲。
李承歡以極快的速度來到花園門口：“怎麽樣？皇上怎麽說？是不是讓二皇子趕緊撤兵放我們北去？”
一身朝服的大皇子深深歎了口氣，他無力的扭過頭對我道：“父皇非但沒有下令讓齊治放了你們，還同意了齊治要娶聖公主為妻的要求。”
“什麽？”李承歡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麽？你難道沒有跟你父皇說她是南國皇帝遠嫁給我們北國的和親公主嗎？”
“我說過了，我也跟他說這會嚴重影響到我們跟北國的關係，甚至還可能會直接引發戰爭，但是……”他停頓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道，“但是他說，這是齊治第一次想要娶妻，他不能駁了齊治的懇求，至於北國，自會有使者前去周旋，無需我太過操心。”
我相信當時東國皇帝對朱齊修說的肯定還不止這些，不然他也不會流露出這樣悲傷難過的表情。一個廢太子，本不該插手朝廷的事宜，更不要說是關於未來皇位繼承人娶妻這樣的事情，我可以想象當時他受了多少責難。
“我們走！現在就走！”承歡一把拉過我的手就要帶我離開大皇子府。
朱齊修非但沒有攔住我們，而且還直接指著後麵道：“我帶你們從後門走。”
我無奈的看著這兩個家夥：“走不了的，你以為二皇子是傻子嗎？能包圍前門就不會包圍後門？”
“那就朝前門走！”李承歡堅定不移的盯著正門方向道，“我拚死也要將你帶回北國！誰敢攔我，誰就是我刀下亡魂！”
我搖搖頭：“別太激動，我看我們還是先等等吧。”
“等？”承歡和齊修同時看著我問，“等什麽？”
他們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有人叫：“聖旨到！”
我等的就是皇
帝派人來請我進宮的聖旨。
“不能去。”我很詫異說這句話的人不是承歡而是朱齊修，“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淡淡朝他笑著：“你還記得昨天我們說的話嗎？”
朱齊修沒有李承歡那樣與我心有靈犀，他愣愣的看著我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我們是朋友，還記得嗎？”我問他。
“朋友？”他愣了一下，隨即肯定的點頭道，“是，我們是朋友。”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視他依舊疑惑不解的眼神，直接招呼著李承歡：“我們進宮吧。”
在去往皇宮的路上，李承歡問我：“能跟我說說你進宮以後的計策嗎？”
我奇怪的看著他：“誰跟你說我有計策？”
“那你打算隨機應變嗎？看朱齊修從皇宮回來的樣子，這個東國皇帝可不會是像你父皇那樣跟你講道理的人。”
麻煩就麻煩在這裏了，我之所以可以輕鬆打敗南國皇後，憑的不過就是自己那張顛覆黑白的巧嘴，而如今要麵對的人既不講道理又大權在握，最最要命的還是他根本沒有把我這個南國公主，北國準皇妃的身份看在眼裏，對於他而言，我就是他二兒子看中的女人，僅此而已。
“承歡。”
“恩？”
“如果我沒有跟你回到北國，你會怎麽樣？”我問他。
他想也不想直接道：“不會，我就算拚死也一定會將你帶回去！”
我微微搖了搖頭：“別動不動就拚死，死是最愚蠢也最解決不了問題的辦法。”
他疑惑的看著我卻沒有說話。
“如果我沒有跟你回到北國，你會怎麽樣？”我再次問他。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帶回去。”他說。
“如果你真的帶不走呢？”我問。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一直等到進入皇宮之後才開口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帶回去！”
進了皇宮，皇帝並沒有馬上召見我們。我們在兩位宮女的帶領下來到青鹿苑等候。
青鹿是東國獨有的動物，他們有著淡青色的身體和微黃的梅花花紋，遠看就像是一尊活的青花瓷作品一樣。在東國，青鹿屬於神物，殺死一頭青鹿要比殺死一個人還要嚴重，隻是沒想到的是，當我們剛剛才走進青鹿苑的時候，一頭美麗的青鹿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我的麵前。
“你怎麽可以殺青鹿！”衣著華麗的女子從邊上飛奔到青鹿身邊，她看著奄奄一息的青鹿眼中隱隱閃著晶瑩淚光。
“有什麽不可以？”一個囂張到天理難容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不抬頭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是朱齊治。
“你公然射殺青鹿，若是皇上知道定不會饒過你的！”女子憤怒的衝他叫著。
“殺青鹿？”朱齊治冷笑一聲，他一步步緩緩朝我們走來，在看到我和承歡之後眼中得意之色更是表露無遺。
“你以為我犯下的隻是射殺青鹿而已嗎？”他陰笑著在女子耳邊吐著輕氣，全然不顧周圍是不是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想幹什麽？”女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馬上警告他道，“我可是你父皇的妃子！我是中寧宮的麗妃娘娘！”
“哈哈哈哈！”朱齊治忍不住大笑著，他雖然站在麗妃娘娘身邊，但一雙殺人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我：“妃子？娘娘？我父皇的女人又怎麽樣？在這個世上，我想要誰，誰就是我的，沒人能跑出我的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