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師兄段冷

瞳孔越來越緊縮,莫焰一把把她壓在身下。眼睛裏是壞壞的笑。

蘇小小對這種笑已經有些熟悉了,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在金城的畫麵。

莫焰的氣息越來越近,蘇小小不知所措:“我……我怕……”

莫焰看著身下如受驚的兔子般蜷縮的女孩,她還沒長大,隻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眼睛濕漉漉的,是對未知的恐懼。

疼惜地撫摸蘇小小的麵頰,停下了動作,翻身把她抱在懷裏。

這丫頭給他下了什麽咒,讓他如此顧及在意?

“剛才跟他們睡在一起?”蘇小小點點頭,莫焰的臉色沉下幾分。

“如果你肯帶我來,我就不會出此下策了。”

“怪我?”莫焰霸道的臭脾氣又來了。

“啊!”蘇小小猛地從他懷裏彈起,還好藥被左書撿進來了。

“再不換藥,你的傷口肯定都要化膿了。”

莫焰眼裏有些異樣的東西在閃動:“你擔心我?”

“當然咯,你是我一手救回來的,我有義務把你治好。”蘇小小不知道為什麽要加上後麵那句話,仿佛說出她擔心他會很丟臉一樣。

莫焰冷下臉:“就因為我是你的病人?”原來是拿他當其他人一樣,久違的溫暖漸漸冰冷,他要的是她的唯一。

蘇小小一時慌亂起來,不知如何對待這場愛情拉鋸戰。

兩人無話地換好藥,蘇小小乖乖躺在他懷裏睡去。

“不要試圖甩掉我!”早上一睜開眼,蘇小小就看到躡手躡腳要往外走的莫焰。

“不要胡鬧!”莫焰沉下臉,這是打仗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丟的是性命!

“我沒有,我隻是想要跟你並肩站在一起!”

普通的一句話撥動了某人緊繃的心弦,一把把她扯在懷裏:“穿衣服!”語氣依然冷漠卻添了幾分寵溺。

而蘇小小心裏卻為自己能跟城主站在一起而沾沾自喜,估計是受了曲山沒見過世麵的思想影響。

第一次上戰場的蘇小小並肩騎馬在莫焰身旁,見這恢宏的陣勢,興奮的嘴巴都閉不上了。

“嘴巴閉上!”蘇小小瞪了一眼莫焰,才把張大的嘴閉上。

打仗是短兵相交,蘇小小沒有內力也吃不了什麽虧。匕首在陽光下反射出慘白的光,動作迅速,狠絕,和平時嬉皮笑臉的蘇小小判若兩人。

將士們見城主夫人殺得這樣賣力自然也不敢怠慢,一時間莫焰的軍隊士氣高漲。

一上午就攻入了金城。

莫焰和蘇小小帶領軍隊向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城市前進。

才一部分軍隊進入金城,城門卻突然關上了。

馬因為受驚而四處亂轉,莫焰長臂攬過蘇小小坐在自己馬上。

裏麵不斷湧出的軍隊,居然是皇室的?

城牆上有翻進來的士兵,都在還未踏上金城土地時就被箭射死。

立在正門中央的莫焰軍隊顯得孤立無援。

左書想不通,這應該不是曳少策劃的,他們都是同樣討厭皇室的人,不可能因為報仇而認賊作父。

莫焰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甕中之鱉,皇室軍隊來得太出其不意又太恰逢其時。

浩浩湯湯的軍隊將莫焰等人圍困在中間,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兩方就這樣開始了廝殺。

寡不敵眾,縱使再英明再精通兵法也無法挽回大勢已去的現狀。

“莫城主,皇恩浩蕩,若城主願意臣服於皇上,咱們還是同僚!”段冷,當朝宰相段顯之子,叱詫風雲,金戈鐵馬,是域朝有名的常勝將軍。

因為佩服莫焰的軍事策略和雄韜偉略,所以不願按他父親吩咐毀了他。

莫焰一向對奸佞小人段顯厭惡至極,對他的兒子也不願正眼看一眼。

“要投降的走過去!”

“臣誓死效忠城主!”

不愧是莫焰的部下,死也不會背叛。

“殺!”

眾人在奮血浴戰,蘇小小卻愣在馬背上歪著腦袋大量對麵的將軍。

“專心!”看魂不守舍的蘇小小,莫焰大聲提醒。

匕首又在手裏飛舞,閃閃發光。

段冷卻在看見那把匕首時,愣了神,爹爹真是神機妙算,說在這裏能找到她,便真的找到她了。

“住手!”一聲令下,莫焰的人終於能夠鬆口氣,卻也所剩無幾。

段冷獨自騎馬上前,“將軍……”軍師不明所以。段冷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到莫焰麵前時,段冷摘下頭盔,俊朗的外表展露在蘇小小麵前。

“師兄!”莫焰明顯感覺到蘇小小的激動,心裏甚是不悅。

“小師妹,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留著它。”

段冷看了眼蘇小小手裏的匕首,那是當年他親手打給她的。

“因為帶著很方便,所以一直留著。喂,你幹什麽啊?”莫焰反手一扭匕首掉在地上。

段冷看出兩人非同尋常的關係。

“我們是亡命之徒,你到底站哪邊?”莫焰壓低聲音在蘇小小耳邊說道。

蘇小小眨巴了兩下眼睛:“師兄,你是將軍,放我們走好不好?”

莫焰臉色越來越難看,剩下的士兵也極力忍著憤怒,他們寧願死也不要一個女人擋在前麵求情,況且這個女人還是城主夫人。

段冷倒是一點不驚奇:“好啊,隻要小小願意跟我回去敘敘舊,我就放他們走。”

“休想!”莫焰加大了樓在蘇小小腰上的力度。

蘇小小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錯了,那是她的師兄又不會對她怎麽樣。不過她已經從多日的相處中總結出一個規律,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

諂媚地回頭笑道:“放心吧,師兄很好的,不會傷害我。”莫焰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

“夫人既然已經是城主的女人就應該恪守婦道,怎麽可以隨隨便便跟別的男子離開?”

“我什麽時候變成他的女人了?”蘇小小抬頭對上莫焰寒冰似的眼睛,哆嗦了一下決定閉嘴。

“莫城主不好好考慮一下?小師妹跟我是舊識,你大可不必擔心她的安危,隻是闊別已久的朋友敘敘舊而已。”

蘇小小聽了猛點頭,莫焰卻聽出他有意無意的暗示。

“殺!”莫焰一個字,本已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士兵立馬打起精神,奮力殺敵。

“莫城主不要太兒女情長了,也要替替你賣命的兄弟們想想吧。”段冷的旁敲側擊並未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莫焰的人到底隻剩下蘇小小,莫焰,左書。

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莫焰的臉色變成了茄子色,眼睛通紅,他是徹底憤怒了,連蘇小小也被他爆發的氣勢驚到。

飛身離開馬,軟劍在周圍劃了一圈,段冷的人死了一地。

段冷眼神透露出一點興趣,提劍上前,兩人開始搏殺。

莫焰本已經筋疲力盡,加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身,幾個回合下來,隻能打個平手。

少了莫焰的支撐,左書和蘇小小應付起來很是吃力,左書背上挨了一刀摔下馬。蘇小小馬的四隻腳被砍斷,也摔了下去。

本來專心跟段冷應對的莫焰見此,一下飛到蘇小小麵前,替她撐起暫時的安寧。

“小心!”躬身抱起蘇小小的莫焰也感覺到身後強大的氣流,隻是蘇小小動作比他還快,像隻小鳥一樣擋在莫焰身前。

段冷詫異地住了手:“莫城主,留下小小,你們就可以安全出去。”

“休想!”依然決絕堅定,蘇小小好像明白了一點他的堅持與執著。

“莫城主的堅持可能會讓你們三個都喪命,到時候不也是得不到。”

莫焰死死盯著蘇小小:“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蘇小小聽到這話莫名地高興,但是她不想死。

“師兄,放我們走好嗎?不然我們真的都會死的。”

段冷看了看狼狽不堪的三人,就算放他們回去他也能拿下青城!皇室雖在衰敗,但也不容小覷。況且,他的孤傲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更重要的是,必須好好地帶回小小,這不僅是他的願望,也是父親的囑咐。

“小小,你真的不願意跟師兄走?”

蘇小小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莫焰堅定地搖了搖頭。

“開城門,放他們走。”

“將軍!”

“莫城主,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是交出師妹還是被我踏平青城由你決定。”

莊嚴的大門打開,蘇小小欣喜地爬了起來,莫焰始終緊緊抓著她的手。

三匹馬隻用了兩匹,蘇小小回過頭,透過莫焰的肩膀跟段冷相視一笑:“師兄,謝謝!”

“我說過不許對其他男人笑!”莫焰溫熱的氣息打在蘇小小耳邊,心跳突然加快,臉也透紅,良久才反應過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吐吐舌頭。

出了城門,眾人看到出來的三人既驚喜又傷痛。

蘇小小感覺到莫焰身體猛地一顫,回過頭見他臉色蒼白。

“城主!城主受傷了!”

金城裏,段冷陰著一張臉:“誰允許你放箭的!”

“將軍饒命,是丞相大人要小的這樣做的,要永絕後患。”

段冷閉上眼,斬草除根一向是父親的作風,他怎麽會忘呢?

“下去吧。”

“莫焰,你忍著點。”蘇小小撕開他的衣服在他傷痕累累的背上劃開一刀,取出箭。

射箭之人明顯是想置莫焰於死地,才

一會整個後背都淤青了。

蘇小小小心翼翼的上藥,看著莫焰蒼白地滴著冷汗的臉,她居然一陣陣心疼,掉下幾滴淚來。

“我還沒死,哭什麽!”

替他穿好衣服,蘇小小索性蹭在他懷裏,低聲地啜泣。以前蘇言因為采藥受傷了,蘇小小也是心疼的直哭。

整整一夜過去了,莫焰因為毒性太強而陷入昏迷。

獄冥殿裏,離四娘跪在地上,玄曳臉色陰沉。

“她怎麽樣?”

“回教主,蘇小小並未重傷,倒是莫城主一直昏迷著。”

“想辦法送小小出城。”

“是。”

紫薇閣,離四娘清閑地品著茶,輕薇臉色凝重憂鬱。

“輕姑娘,聽說城主回來兩天了,還負了重傷,怎麽不見你去看他?”

這離四娘明知道承旭閣隻有得到莫焰允許才能進去,現在莫焰一直昏迷,陪在身邊的都是蘇小小,自己自然無法近身。

“輕姑娘明明對我家少主恨得咬牙切齒卻還要故意假惺惺裝好人,真是虛偽。”

“四娘跟我又有什麽區別?”

“對,所以我們是同路人。要趕走少主,得靠你。不要窩窩囊囊地待在這歎息命運不公,幸福得自己爭取。”

“怎麽趕?”

輕薇聲音有一點顫抖,她怕像上次一樣害蘇小小差點喪了命。

“不要害怕,少主走了,你自然就可以日夜陪伴在如意郎君身側了。”輕薇臉微微泛紅。

“當朝大將段冷段將軍明日會攻入青城,如果青城不交出小小的話。如果你擅自做主把蘇小小送到金城,不僅成了全城百姓的恩人,也會永絕後患。”

“那段將軍為何要用小小換青城,難道青城還抵不上一個女人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蘇小小與那段將軍自小青梅竹馬,段將軍為了紅顏知己舍棄一兩個城池有什麽驚奇的。”

“小小怎麽可能與段將軍是青梅竹馬?她不是從小在沒有人煙的穀裏長大的嗎?”

“這些都是小小跟你說的?你就那麽相信她?”

輕薇搖搖頭,蘇小小那麽簡單的一個孩子應該不會騙她的,可是段冷要以她換青城又要怎麽解釋?

“輕姑娘,這個中緣由我們就不必深究了。我們要達到的隻有一個目的:將蘇小小趕出青城。”

輕薇想到上次差點害蘇小小喪命,失神地搖了搖頭。其實這些天她想通了很多,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離四娘見她猶豫不決隻好亮出底牌:“輕姑娘實在太單純了,現在想退出恐怕已經由不得你了。”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離四娘笑得詭異,手中變出一串鈴鐺,清脆的鈴聲一響,輕薇胸口好像被撕裂了般火辣辣地疼。

“輕姑娘,想想這些年你受得苦,想想你對莫城主的付出,憑什麽她蘇小小一來就能奪走你的一切,憑什麽你要因為她承受這樣的痛苦!輕姑娘,這一切不是我也不是你造成的,這所有的痛苦都是蘇小小帶來的!”

輕薇痛苦地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就是這種感覺嗎?眼睛通紅地勉強站起來。

“不要搖了,不要搖了!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

離四娘滿意地收起鈴鐺:“這不就好了,要明白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怎麽會害你呢?這蠱毒一日不解,你就一日不能自己做主。”

輕薇蹲下身低聲哭泣,同時也悄悄懷疑,離四娘聲稱自己愛焰,可是一個心中有愛的女子怎麽可能如此喪心病狂。

她若愛焰怎麽舍得在他還未蘇醒時帶走蘇小小,中斷治療?這個女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意圖。

“輕薇。”溫潤的男聲在頭頂響起,輕薇抬起頭,左書關切的眼神落在心裏。

輕輕抱著他,左書不自然地要推開,輕薇上前一步:“不要動,就這樣讓我靠一會,就一會。”

從未見過如此低聲下氣求他的輕薇,左書疑惑中帶著擔憂:“放心吧,城主的傷已無大礙,過幾日應該就會醒的。”

“你道我無論怎麽都是為著他麽?”輕薇的語氣帶幾分委屈無奈。

左書疑惑地抬起頭,輕薇錯開他的眼神,緊緊抱著他。

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用心良苦連輕朗都被感動,而自己卻那樣絕情地傷害了他。

而那個永遠遙不可及的男人,那個頂天立地傲視蒼生的男人,自己愛他的又是什麽?是偶然的救贖抑或隻是感激之切以身相許?

十年的相依相伴,她的世界隻有他,他的眼睛幾乎看不到她,他的心裏裝滿了她。

曾經那麽眷戀的情結,此時居然顯得有些可笑,執著了十年,輕薇終究是有些放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