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山路盡埋骨處

葉蠻怔在原地,手捂胸口,突然扯嗓子一嚎道,“武牧,回來了俺再請你喝半壇老酒。”

“噗。”

數十丈外,武牧一個踉蹌,險些一步摔到。

地母心經,並不是一部功法,講的主要是大地的構造,地氣的流動,山川地形地勢,較為駁雜,為地師所著。

葉蠻身居戊土劍種,不僅有成為地師的潛質,而且對此悟性奇高,天生親近大地。

這也是在元礦之中,病老人傳授給葉蠻,這半部地母心經的原因。

元礦十年,兩人生死兄弟,常聽葉蠻細細默念地母心經,武牧自也清楚。

出了部落向南三十裏,翻過兩座山頭,便是盤蠻山脈。

武牧抱著酒壇,奔行的並不快,忽然心頭一動,精神力悄無聲息的探出,跟著臉色一變冷笑一聲,放慢了腳步。

以武牧的速度,翻過兩座山頭,不過一個時辰功夫。

但他硬生生的走了一個時辰,直到日落西山,方才爬上一座山頭。

身後百丈,郝大山尾隨許久,見離絕劍部落越來越遠,速度加快,猛然追了上去。

前方,武牧似乎也發現了一樣,腳步同樣加快,達到了一步二丈。

一追一趕,不多久便來到半山腰的一處峭壁。

崖下,一條條小河蜿蜒曲折,水流滔滔,直奔東方,澎湃之聲不絕於耳。

武牧轉身停下,左手背負身後,右手托著酒壇,臉色冷厲,“為什麽要跟蹤我。”

“青山路盡埋骨處,明年今日為忌辰。我來,是為了殺你。”

郝大山踱步而來,手搖折扇衣衫隨風獵獵,飄然自信,“此地山明水秀,正適合埋骨葬墓。武牧,交代遺言吧?”

開口間,他仰首望天,折扇輕搖,顯得信心百倍。

在他看來,二品劍師的武牧對上四品劍師的自己,已經是死人一個。

“哈哈哈。”

武牧大笑一聲,冷聲道,“誰生誰死,隻有戰過才會知道。我隻有一個問題,是不是馬元讓你來殺我的?”

臉色微變,逼近兩步,郝大山淡然道,“不錯,你先殺我小師弟,再殺二師弟,斷了馬家唯一一條血脈,師父為此痛心疾首。”

殺了武牧,重奪師父信任。兩個師弟已死,自己便能繼承師父一切。

“哈哈哈,馬元有三個徒弟,郝大山你是最後一個。想殺我,那就跟我來吧。”

武牧仰天大笑,狀若癲狂,猛然轉身一躍,毫不猶豫跳下二十丈的懸崖。

“想逃,哪裏走。”

郝大山眉頭一獰,早已防著他這一步,一個箭步竄上前去,緊跟著跳了下去。

“噗通,噗通。”

兩道人影一先一後,濺起兩道大浪,順著水流各自發力,轉瞬間便到了十丈之外。

又過了幾十丈距離,出現一道陡坡水流更急。

激流之下,兩人借力加速,轉瞬過了二十丈,幾個呼吸後便沒了蹤跡。

兩人離開片刻,四祭祀馬元禦劍而來,精神力掃射,輻射方圓半裏,不見兩人,臉色愈發陰沉。

此處山澗,溪流,峽穀,地勢極為複雜,若是失去兩人蹤跡,隻怕再難尋到。

“真是廢物,讓你引那賤人出手,給為師觀摩都做不到,要你有何用

。”

馬元怒喝一聲,揮手斬下一塊三丈巨石拋入溪澗,禦劍而去繼續搜尋。

河水奔騰,九曲迂回,幾個轉折便流到了山腳下地勢平坦處,水流也慢了一些。

“哪裏逃?”

郝大山冷厲一喝,身形衝天而起,腳踩水流踏波而行,右掌一道金色劍氣噴出,長達四丈五。

劍氣一斬,河水猛然截流,掀起一股三丈大浪,攜帶滔天威勢,向武牧壓去。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河水斷流,武牧速度一慢,但他不慌不忙回了一句,身子輕輕搖擺。

如遊魚般靈巧的竄出三丈外,避開金色劍氣,滔天大浪。

即便如此,道道金色劍氣擦體而過,大浪襲來的無形力量,仍然衝的他氣血一蕩。

“這裏河道太窄,水流太淺,他已是四品劍師,一劍斬出直破河底,截斷溪流,化為己用。即便我占了上風,他立刻就能遁走,地利不在我,繼續前行。”

衡量利弊,武牧瞬間放棄在此與郝大山一決生死的打算,身子一擺劃過數丈,向前竄去。

大浪落盡,掀起滔天水氣,阻礙兩人視線。

郝大山踏浪而行,奔行至武牧方才出現的方位,左掌又噴出一道金色劍氣。

左右齊發,兩道金色劍氣,快如閃電的斬向四麵八方。

遊魚步一擺,武牧潛入水中,連連發力,兩個動作刹那間竄出六丈開外,避開金色劍氣攻擊範圍。

大浪滔天,河底的泥沙也被掀起,但很快被上遊奔流的清水衝走,隻是水質略顯渾濁。

精神搜尋周身幾丈,不見敵手蹤跡。

郝大山腳踏波麵,兩手金色劍氣噴吐不定,警惕的望向四周。

十丈外,武牧不經意間冒了個頭,驚恐的憋了郝大山一眼,匆匆潛入水底。

伏在河底,飛速前行,激起道道大浪。

這些表現,看在郝大山眼裏,便是武牧恐懼他的威勢,不戰而逃。

啪啪啪,踏波而行,一番追逐對手避而不戰,郝大山不僅有些得意,“哪裏逃,束手就擒,給你痛快。”

武牧也不應聲,隻是潛在水底,精神力探出一裏外,將周邊的地形,清清楚楚的納入腦海。

遊魚步大成,水底地麵,對於武牧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

他刻意的保持著與郝大山的距離,並不時激出道道大浪,點明自己位置。

郝大山自是不會放過,兩道四丈五金色劍氣接連不斷斬出,也不在乎劍氣消耗。

四品劍師,修出本命劍氣,劍氣源源不絕,即使不停劈出劍氣半日,也不會疲憊。

郝大山又是庚金劍種,劍氣更加純粹犀利,攻擊力遠超尋常四品劍師。

道道劍氣斬下,千百遊魚被劍氣絞碎,鮮紅的血色浮了上來。

前方一道大浪激起,郝大山踏浪追擊,身後的河水,漸漸微紅起來。

見到這些,郝大山臉色一喜,更加得意。

“逃吧,逃吧,我看你能逃多久,等你劍氣耗盡,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追殺良久,武牧仍在奔逃。

郝大山卻不心急,心頭隱隱興奮起來。

看著前方對手狼狽逃命,心裏悠然自得,這場追殺的遊戲中,他似乎體會到了掌控別人命運

的快感。

此刻,他下意識的竟希望武牧能堅持久一些。

一追一趕,前行百丈,河道漸漸寬廣,水深十丈,水流平緩,四周荒無人煙。

“砰。”

前方忽然一道大浪衝天而起,隱隱有一道漆黑的影子裹在其中。

郝大山心頭一喜,踏浪而起身子拔高三丈,右手金色劍氣,快如閃電劈斬而下。

“唰。”

劍氣斬過,水柱中的黑影一分兩半,鮮血染紅了水柱,開始落下。

隱約可見,那道被金色劍氣劈成兩半的黑影,是一條二尺長的大魚。

“不好。”

郝大山一驚,頓時感覺不妙起來。

正要遁走,一道漆黑劍氣自水下悄無聲息直刺而上,他揮舞金色劍氣匆忙一擋。

兩股劍氣相交,金色劍氣碎裂。

漆黑劍氣斬過右腿,頓時一道三寸傷口翻裂開來,鮮血不停溢出。

郝大山身子一晃,跌入水中,再也不能踏波而行。

一道人影自水下衝天而起,手持黑色劍氣,平穩的踏在了浪頭之上,臉色平靜冷厲,正是武牧。

“怎麽會這樣?”

局勢刹那扭轉,郝大山有些難以接受,心頭湧現驚恐,懷疑情緒。

二品劍師竟然能擊潰四品劍師的劍氣。

“我從來沒想過逃,隻是為了避開一些人。”

踏波而立,武牧神情冷漠,“方圓五十丈盡是水域,你若能逃到岸上去,我便不殺你。”

語罷,一步踏出四丈瞬間而過,速度竟是比方才快了一倍。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雖然有些手段,但境界上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受死吧。”

像是在為自己打氣,郝大山暴喝一聲,半個身子露出水麵,雙腿連蹬,身體飛速倒行。

十指連連彈射而出,一道道四丈五的金色劍光,連連刺向奔行來的武牧。

他說的不錯,境界上的差距,不容忽視。

遠程交戰,三品劍師的劍氣不可能攻擊到四品劍師,如今他就是要保持這個距離,保持自己優勢。

武牧卻不在意,踏浪而行飛速向前,右掌一絞三丈長的黑色劍氣畫了一個圓圈,將所有的金色劍氣全部納入其中,一斬而斷。

武牧追,郝大山退,劍氣滿天飛舞。

十道金色劍氣被斬,郝大山早有預料,雙掌交叉揮過緊隨而至,兩道金色劍氣交叉虛空斬過。

好似一柄金色剪刀,剪破天地虛空,要將武牧攔腰一剪。

“吞天訣,劍氣囚籠。”

避無可避,武牧周身十八個劍竅噴出十八道劍氣,上下交織成漆黑籠子。

劍氣囚籠一成,一股恐怖的吞噬力從中發出,拉扯著兩道金色劍氣扭曲了方向,搭上了黑色籠子。

十八大吞天劍竅,十八股吸力引導著兩道金色劍氣分流成十八股,倒流入吞天劍竅中。

轉瞬間,漆黑的劍氣囚籠,籠罩了一層金光。

郝大山心頭一顫,隻覺隨著那兩道金色劍氣,自己體內的本命劍氣,竟然不受控製的流失。

“這是什麽邪功。”

心頭閃過驚恐念頭,咬了咬牙,郝大山立刻壯士斷腕,強行舍棄一部分本命劍氣,切斷了兩者之間的聯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