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墜落深淵
眾人齊齊轉頭，眼力好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表情引得眼力一般之人十分好奇，眾人互相推搡著，在夜幕下，萬人隊伍慢慢向著大榕樹而去。
這榕樹看似不遠，但隻是因為它太大，令人產生的錯覺，實則出乎意料地遠。這群星力高強的年輕人，打頭的人也足足走了一刻鍾，才來到它旁邊。
盤根錯節的樹幹，竟有上百人合抱那般粗，說比屋子還大也毫不誇張。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樹幹之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洞口，像是一扇巨大的拱門，其中黑壓壓一片，看不清是什麽。
有膽大之人上前撫摸樹幹，發現洞口斷麵光滑如鏡，圓弧十分完美，隻有可能是人為造成，絕無可能是自然裂開。
但所有人都記得，啟動石獅子眼珠機關之前，這棵大榕樹明明還十分完整。
“怎麽辦到的？”有人喃喃地說。
這位於東方的神秘宗派，雖然閣主略微窩囊了點，但果然還是深藏玄機，不可小覷。
眾人在洞口之前愣住，有膽大之人自告奮勇道：“我來！”
說罷，便走入黑暗的洞口，進入大榕樹的樹幹中。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有什麽不妙的聲響傳來。
但裏麵十分安靜，隻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其中是什麽。
眾人等待半天，不見人出來，也沒有半分動靜，不免有些焦躁。
“怎麽回事？”疑惑的話語聲漸漸響起。
“我去看看。”另一人也按捺不住，大步走入洞口。
但同樣是有去無回。
人群開始恐慌，紛紛猜測那黑漆漆的洞口之後，莫不是隱藏了什麽凶暴的野獸，或是更加匪夷所思的東西。
有不信邪之人，三五成群地舉著刀槍進入洞口，但同樣是沒有出來。
人群騷亂，有人開始低聲抱怨和哭泣，互相推搡著，要離開這個可怖的地方。
忽然從洞口中爬出一人，劇烈地咳嗽著，猛地吸著氣，說不出話來。
人群一滯，立刻認出這是之前進去的人中的一個，立刻圍了上去，急聲問道：“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樣了？”
那人又是猛地呼吸了幾口，才咳嗽著說道：“咳咳，他們，他們沒事，這個狗娘養的洞裏，氣味太嗆了，空氣，空氣又太少，把他們噎得，噎得暈過去了。”
眾人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當即又有幾名身材壯碩之人，屏著呼吸進入洞中，將那幾人拖了出來。
詢問起從洞中出來的人，才知這巨大樹洞之下，竟然是一條精心挖掘的地道，隻是不知通往何方。
眾人麵麵相覷，話語在唇邊打轉，但就是難以說出口。
“要下去，看看嗎？”終於有人忍不住說。
有人立刻反對：“暈倒在裏麵怎麽辦？”
又有人說：“洞口開了這許久，裏麵氣味早散了。”
“如果不是出去的路怎麽辦？”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那就再回來唄！難道你願意坐在這裏等死？”
“如果不是出路，把那麽多體力耗費在這裏，我們很有可能餓死！”
“那就先下去一些人！”
“如果這是出路，誰回來報信？”
“這……”
眾人都沉默了。
沒有人願意幹這份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來回地奔波，很可能脫力而死。
“那就一起下去吧。”
“要死大家一起死！”
在集體行為下，許多本該很可怕的事，也就變得不可怕，因為你知道還有許多人與你一樣。
這是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大家默默地站了起來，自發地站成一條長長的隊伍，由幾名身材壯碩、星力高強之人帶頭，將呼吸放平緩，慢慢進入了洞中。
“沒有問題！”片刻，洞中就叫嚷了起來。
眾人魚貫而入，依次進入樹洞，沿著長長台階進入黑暗的地道，一邊彼此呼喊著確定方位，一邊緩慢前行。
在夜幕下，萬人隊伍慢慢進入一棵大榕樹的樹洞中，失去蹤影，這一幕原本就十分詭異，配上沉默的氣氛，更添肅殺之意。
鍾靈手中握著昌若的刀，坐在一邊默然不語。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羅維沒有回來，鍾玉不見蹤影，摘星也尚未與他們會合。
“鍾師妹，走吧？”
她身邊的三名定南書院學生，看著麵沉如水的美麗少女，小心地問道。
鍾靈默然不語，直到洞口外餘下的長隊越來越短，三人的神情也越來越焦急，才輕聲說道：“好，走。”
三人舒了一口氣，簇擁著纖弱的鍾靈，進入隊伍中。
一人想替她拿那沉重的大刀，被鍾靈搖頭拒絕，隻是拖在地上慢慢走著，花瓣般的嘴唇緊咬，臉色蒼白，任刀身在地上拖出沉重的痕跡，其中夾雜著點點鮮血。
她的手掌被粗糙的刀鞘磨破了皮，卻感覺不到疼痛，眼前隻是反複閃現著羅維臨走時那個失望的眼神，心中一片冰涼。
這沉默而纖弱的少女，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而滴落在地的點點血跡，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在一片靜默中，鍾靈緩緩進入黑暗的地道，隨著隊伍前行。
羅維與蘇陌葉兩人，纏鬥著往深山更深處不斷行去。
羅維漸漸失去了耐心，記掛起鍾靈與摘星諸人，不想與這女人繼續浪費時間。
他眼神一凝，身形猛地加快了，銀色月牙在微弱月光下漫天揮灑，將蘇陌葉逼得連連閃躲。
但蘇陌葉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形詭異，快速閃動，十字形血鏢比閃電還快，挾著詭異星力和致命劇毒，不斷地回敬羅維。
羅維心中疑惑越來越甚，這女人起初短刀抵抗時，還算有點章法可循，現在卻飛鏢滿天飛，毫無正統武技法門可言，卻是鏢鏢狠厲，威脅性極大。並且仔細感受她星力，仿佛也不屬於五大係星力中的任何一係。
莫非和自己一樣，走的是劍走偏鋒的路子！
羅維身形更快，頻頻出劍，銀色小月牙全數像利箭一般飛向蘇陌葉，要逼出她的底子。
蘇陌葉猛然滾倒在地，身形像貓兒一般圓滑而矯捷，忽地一躍，竟然像是倏地從原地消失了，片刻後卻又出現在不遠處，身上毫發無傷。
果然不是正統路子，羅維心下大
感好奇，手上卻不慢半分。
蘇陌葉雖厲害，但偷襲有餘，正麵對抗不足，是以雖然星力比羅維高強許多，卻占不到便宜，連脫身也難。心下焦躁，大喝一聲，將手一揮，一地血色荊棘像是憑空生出，瞬間將羅維困住，將他身上劃出許多細小傷口。
羅維隻覺後腦一麻，猛然心驚，知道自己還是中招了，不想這女人如此厲害。
隨即，他就失去了知覺。
蘇陌葉此番把最厲害的招式也甩給了羅維，身上星力一空，險些軟倒。她顧忌君洛，不知羅維與君洛究竟是什麽關係，因此也不敢痛下殺手，隻求脫身便可。
但她還沒來得及恢複星力，腳底一陣隆隆作響，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其中滾動著。
仿佛要呼應蘇陌葉那一地荊棘似的，兩人站立的山頭，突然裂開了一道細小縫隙，迅速蔓延著。
虛弱的蘇陌葉驚叫一聲，站立不穩，摔落在地。
兩人腳底的地表，迅速發生著變化，不斷向下一塊塊地坍塌著。借著月光，蘇陌葉看清了腳下那片黑暗，竟然是一個無底深澗！
這山，是中空的！
這事實，令蘇陌葉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她感到腳下一空，掛著繩索的軟鉤立刻彈出，固定在山石上，整個人吊在半空。
但那山石也很快坍塌進了萬丈深淵，蘇陌葉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墜了下去。
同一時刻，她看見被毒藥麻痹得昏昏沉沉的羅維，也從山石上掉了下來，就在她身邊下落。
兩人一齊直直墜落進無底深淵，呼呼風聲震得耳膜快要裂開。
那瞬間，整個世界都離她遠去。
蘇陌葉隻覺腦中空空蕩蕩，索性閉上眼，什麽也不想，專心迎接那一刻的到來。
羅維在一地裂石中睜開眼，看見的是從雲彩中初初露頭的半輪圓月。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舉目四顧。
四周是光滑如鏡的圓柱形石壁，像是一口無邊的巨井，沒有任何可攀爬的地方，將他牢牢困在澗底。
四周，散落著從山頂坍塌下來的巨石。
不料想這中空的山中，竟是這樣一幅景象，這絕不可能是天然形成。
羅維身下，墊著厚厚一層盤根錯節、張成網狀的潮濕水草，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是它們繁衍的天堂，同時卻也在無意中救了羅維一命。
羅維轉眼望去，蘇陌葉在他不遠處，十字血鏢散落一地。臉上一抹擦傷，血液已經完全凝結。
由此推斷，他們在這深澗中，已經呆了不算短的時間。
羅維用力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努力擺脫蘇陌葉毒藥帶來的不適感。
不是劇毒，他該慶幸。沒有摔死，他也該慶幸。
與此相比，落在這找不到出路的深淵之中，著實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腳踩在水草之上，頓時向下陷去，他才發現水草下，竟然還有到腳腕深的積水。
想到這些水不知在這裏發酵了多少年了，羅維嫌惡地皺皺眉，抽出腳，將鞋襪脫下。卻發現積水清澈見底，絲毫氣味也無。
這是……活水？
羅維眼神一凝。
看來這裏，必然有出去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