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荒蕪雷經，殘篇
一卷泛黃的古老羊皮經卷，在長老掌心射出的紫紅色絲線光芒之下，消失不見。而其食指上，那隻雕鏤精致的紫紅相間的小型鎖環，卻是微微地起了片刻波動。
這名長老，身形瘦削，道骨仙風，枯如幹柴的身軀上始終籠著一層細微的陰煞寒氣，讓人都無法看清他的麵貌。視力強者，甚至可以看到，四周空氣中懸浮的靈氣顆粒，都在不斷地向其聚攏。
“掌門，弟子冒昧了……”
感受著來自玄清雙瞳中勁嘯而出的凜冽寒芒，連那白慕元，也是收了玄光印法，乖乖地退到一邊去。
玄清是驪宵門掌門，左右二長老，分別是其兩位師弟玄玉長老和玄風長老。
方牧是玄清的徒弟，而白慕元，則是玄風的徒弟。
據說，玄清已是達到了小涅盤境二重天，陽氣小涅盤的境界，放眼整座武陵郡，恐怕也是頂尖強者。因此，白慕元對其十分的敬畏。
而此時，方牧則是負手而立，凝視著玄清左側，那一名略顯蒼老，有著銅鈴金剛眼的玄風長老。
“這老不死的……”
方牧輕輕握拳，一抹帶著濃烈恨意的神色投向玄風，伴著其嘴角浮起的一絲陰笑，方牧的殺意也是徐徐湧動而起。
記憶中，前世的方牧，格外受玄風“照顧”，每天都要服用玄風開小灶般私贈的上品氣級靈藥紫駝褐靈參。而據方牧猜測，玄風應該就是在這溫養玄氣的紫駝褐靈參中下了毒，才導致方牧的血脈逐漸退化，玄氣枯竭，一直淪為煉骨期。
就在其凝視玄風之際，不經意間的斜瞟，卻是見到秦嵐與玄風短瞬間有了一個深奧的眼神交流，旋即兩人就各自回頭，皆是漾起一分獰笑。
“看來，這裏果然有陰謀啊……”
啪！
岩石崩碎的巨響，在寂靜的廣場上蔓延開來，打斷了方牧的思緒。隻見玄清座旁的地麵，裂開了一條半丈多長，寸許寬的裂縫，黑洞洞，煞是可怖。
“論道會上動手，是不將我放在眼裏麽？”玄清麵色凝重，額頭一絲絲橫布的褶皺，都似怒龍般攝人心魄。
白慕元身軀微躬，抱拳請罪道：“弟子魯莽，還請掌門海涵……”
“罷了，罷了！去將血脈測試仙石搬來！”
幾名主事學員，瞅了瞅掌門的臉色，忙是心悸地走了開去。不久，幾人都是懷抱一塊橢圓如鵝蛋形，色彩斑斕的石頭，返了回來。
這幾塊石頭，都有著人頭大小，斑駁的顏色中，湧動著一波波水氣般的氤氳靈氣波動。
石頭外觀相仿，唯一的區別，就是每塊石頭上都雕刻著數量不等的淺淺紋路。
血脈銘文！
這些紋路，都是血脈測試石上用以檢測學員血脈品級的銘文。
“慕元，你先來！”玄清淡淡地道，其後指尖一挑，一團紫色的光芒勁射而出，無比柔軟的將一塊印有七條銘文的血脈測試石纏裹起來，放在了白慕元跟前。
白慕元運轉著體內的血脈，緩緩將掌心貼在銘文中間。
嗡！
在白慕元的血脈力量，都沉入到了血脈測試石中時，旋即那塊仙石，第一條銘文就泛起了幽藍色的光澤，照耀人眼。隨之，後麵的六條銘文，也一一散發出了同樣的光澤，隻是那光澤的程度是越來越弱，到最後一條銘文時，已然隻有弱得可以忽略的光絲。
玄清盯著那塊仙石上明暗交織的紋路，頗為讚賞地笑了笑，道：“
三品血脈，看這銘文的亮度，似乎還是較差的三品血脈，慕元，你血脈也退化了不少啊！”
白慕元累得大汗淋漓，窘得麵龐通紅，慚愧地回道：“最近練習烈陽法訣，有些耗費血脈，過段時間，應該可以恢複的。”
按照之前蕭涼所言，這次血脈測試，低於五品血脈的學員，要被取消武運宗考核資格，所以，每名學員，都是對於這測試，有著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血脈測試繼續。
“趙炎，四品血脈，通過……”
“白芷，三品血脈，通過……”
“李翰，六品血脈，取消考核資格……”
測試的速度極快，轉眼間，數百名學員，隻剩下了秦嵐和方牧。由於方檀也是三品血脈，所以輕鬆通過。
秦嵐捧起一塊印有八條銘文的測試仙石，挽起一綹青絲，桃眼微眨，輕咬緋唇，睨了方牧半眼，便是孤傲地道：“我是最後一個了吧？至於那個廢物麽……直接轟下山去算了。”
對於秦嵐的挑釁，方牧冷眼旁觀。沉穩冷靜，是他這個久曆生死者根深蒂固的性格。
嗡！
在秦嵐蔥白般的玉手按在測試仙石上時，第一道銘文，隨即放射出耀眼水藍色柔潤晶光。秦嵐盡力催動著血脈力量，玉頰上沁出了香汗，傳遞而開。
慢慢的，那第二條銘文，第三條，一直到第八條銘文，都是迸射出漫天的水藍晶芒。隻是，與白慕元類似，第八條銘文的光芒，已經弱得微乎其微了。
“不錯，低級二品血脈，果然是郡主府的人，血脈就是高貴！”一名測試學員，頗為愛慕地審視著秦嵐。
“測試結束！”在秦嵐狠狠瞪了一眼之後，那名學員，也是略顯狼狽地收起了記錄簿，宣布結果。
蕭涼火冒三丈，一把抓住測試學員的衣襟，將其重重地提了起來，叱道：“少爺還沒參加測試呢！”
“這個廢物還要測試？”測試學員不屑地搡開蕭涼，朝著方牧啐了一口。
方牧緘默不語，目光投向玄清，見其深沉地朝著自己點點頭，他便是捧起一塊印有五條紋路的測試仙石，重重地拍了下去。
無數道嘲諷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那塊仙石之上，誰都想看著麵前這個自不量力的廢物出醜。
哧！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在方牧的血脈力量灌輸之下，那塊測試仙石，五條銘文，都是釋放出磅礴的青白色光芒，光芒四方波動，宛如陣陣雷光，無比駭人。
而且，那五條銘文，越往後越為明亮剔透，最後似乎是能量達到了飽和，居然冒出了一陣黑煙。
“超過了五品血脈？五品血脈石銘文竟然全亮了，不可能……難道他的血脈，恢複了四品，甚至三品？不！他可是個大廢物……”數百名武者，不約而同地呼號起來。
那白芷，清眸當中，更是泛湧著錯愕之色，似乎又看到了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少年。
這時，一直沉寂的玄風，也終於按捺不住，道：“貓膩！這裏一定有貓膩，你用了什麽手段？不然的話，你的血脈，怎麽會這麽快恢複到五品以上？掌門師兄，留這麽個品行不端的東西在門派，隻會敗了我驪宵門的名聲，恐怕不妥吧？我看還是先斬殺了他為好！”
“好毒的手段！玄風，不要以為你那點花花腸子我看不透，你賜我的藥，給我的恩情，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呢，有時間了，我全部還給你！”方牧咬著牙，重重回道。
“你個小雜種，我拆了你……”玄風惱羞成怒，武袍一卷，整個人飛掠而出，當空一掌劈了下來。
砰！
玄風是三級煉氣士，一掌下去，即便沒有用出全力，也足以將一名普通煉氣士轟死。可是，方牧卻是一拳，生生擋了下來。狂嘯的掌心，僅僅是讓方牧後退了幾步而已，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
“不可能……他居然擋得下來玄風長老的一掌……”
“玄風，你跟一個小輩較什麽勁？還不快退下？方牧，到我經房中來。”見玄風又是一掌罩下，玄清五指一挑，一束精純的玄光將玄風的掌勁擊破，隨後怒瞪玄風一眼，道。
“經房，那可是掌門收藏武學典籍之處，難道掌門要賜他武學……”白慕元氣得牙根發癢，好端端的，這家夥怎麽又從一個廢物，變得依稀有了當年的影子？
驪宵門後山，有一座山坳，坳下草木豐茂，溪水潺湲，仙霧繚繞，如同仙境。
在山坳東北的樹林中，有著一間茅草屋，茅屋外圍著兩圈齊腰的籬笆樁。院內種植著兩片油綠的靈藥，在清風微拂之下，幽然藥香四處飄散。
茅屋當間，是一張簡單的木床，四麵的牆壁邊各有著一隻大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古老的經籍。
木床上，玄清笑眯眯地打量著一本本經籍，一隻手，卻是不知不覺間，扣在了方牧的手腕之上。
一股雄渾的勁道，沉入了方牧經絡當中，在那勁道波動之下，其周身血脈，不斷地澎湃起來。
“唔？你的血脈，果然比任何五品的血脈都要強上許多，是上等五品血脈，看來根底很厚實，莫非你的病情好轉了？”玄清眼瞳中，洋溢著強烈的猶疑之色。
“或許是我在山中修煉，誤服了什麽靈藥，才導致血脈開始恢複了吧……”方牧編了個謊，見玄清神情放鬆下來，深吐了口氣。
玄清掃視著右麵書架上纖塵不染的經籍，笑道：“這裏都是人級、氣級武學，你隨便挑幾本吧！”
在論道會上，方牧展現出來的實力，讓玄清隱隱又看到了當初那個神級少年的影子，所以他才決定將方牧領到經房來，贈與他幾門武學。
方牧倒也不客氣，走到書架前，一本一本經籍，小心翼翼地翻看起來。
由於記憶的破碎，他目前連一門武學都沒掌握，這使得他在與白慕元等人對峙中落於下風。若是練成一種符合其血脈特質的氣級武學，那麽恐怕自恃高貴的秦嵐，也要讓他打趴下。
方牧像個挑剔的買主，掃過一本又一本武學經籍，皆是微微搖頭，似乎並不滿意。差不多翻看過所有武學經籍之後，他才勉強挑中了一本適合雷源血脈那種無極剛霸特質的武學。
“上品氣級武學，莽牛大崩拳”！
單聽這名字，就很霸道。
方牧滿懷欣喜地收起了莽牛大崩拳經籍，不經意間的一掃，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書架最底層的角落中。
那裏，靜靜地躺著一本殘損的武學經籍。
“小荒蕪雷經”！
在那武學名稱之下，歪歪扭扭地有著兩個人為添加的毛筆字……殘篇！
“小荒蕪雷經，殘篇？這本武學經籍，似乎與我的雷源血脈，是天作之合啊？看那樣子，這本殘損經籍，好像連師父都對其毫不問津。”
旋即，方牧謹慎地捧了小荒蕪雷經，殘篇經籍，對玄清問道：“師父，我可以拿走這本武學經籍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