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煙莫空願

繭月封妃以後就搬到了染瑤宮,離付修域的居所甚遠,怕是付修域故意如此安排的吧。

“狗奴才,連泡茶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本宮要你有何用?”地上是摔碎了的茶杯,旁邊還跪著一個小丫頭,戰戰兢兢地樣子。發脾氣的正是繭月,想起那夜就覺得咬牙切齒,皇上本要寵幸於她,不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那時她不知道覺得有多屈辱,從小到大,怕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委屈了。

後來的幾天,付修域都沒有再召見她,原以為皇上是不是有隱疾,轉念一想,那日他曾寵幸了扶煙。便越來越覺得惱火不已,要是詛咒人這個方法可以真的傷害到人,那扶煙豈不是已經灰飛煙滅了?

本來心裏就不舒服,又碰上一個不要命奴才,不對她發火才不正常呢。

一時間,染瑤宮裏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就把小命給丟了。皇金籠寵,再蠻橫不堪,再恃寵而驕,也不過是可憐人罷了,那麽再大的錯也許都可以原諒。

瀟湘玉鍾顏上卿,可憐君雅不懂情。

陸弦今天給扶煙帶了京城裏最好的酒樓做的菜,本想帶她出宮去吃,怕是付修域肯定不準。

“煙兒煙兒,快來快來,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付修域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喊出聲,進到院子裏抬頭一看,是桃兒,瞬間臉上的喜色在臉上停住了。

“桃兒,公主呢?”陸弦覺得自己剛剛真是失態了,不由地放緩了語氣。

桃兒淺笑著說:“今早上拿著包袱走了,已經差不多兩個時辰,陸將軍現在快馬加鞭去追,應該還是追得上的。”

陸弦聽完大驚失色,放下東西就準備奪門而出,這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笑聲,好像是扶煙的聲音。

“陸弦哥哥。”果真是扶煙的聲音,他轉頭一看,卻是桃兒的麵容,一時間覺得自己都糊塗了,愣在原地不說話。

“桃兒”得意地走到井邊打了一盆水用來洗臉,不過一會,扶煙清麗的麵容出現在眼前,這下陸弦可真的是驚呆了。

“煙兒,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易容術?這可是江湖中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東西。”陸弦的聲音裏,滿滿都是驚喜和難以置信,畢竟一個深宮女子,這些東西的麵都見不著,更別說學會了,人人都說,易容術需要極高的天賦,看來這扶煙果真不是常人,陸弦的驚豔又勝幾分。

扶煙把陸弦當做是最好的朋友,自然有什麽事不會瞞著他的。

“喏,這些武功秘籍呀,奇門遁術呀,還有醫術呀什麽的,都是

在這裏發現的,隻是不知道原來的主人是誰。當真讓人敬佩了。”扶煙一臉玩味的笑容,顯得俏皮可愛。

今天陸弦的表情,就跟當日扶煙發現這裏的表情一個樣,呆滯,木楞,震驚,喜悅。

扶煙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想不到我那天的表情這麽莫名其妙,哈哈……”陸弦看扶煙嘲笑自己,臉一紅,嗔怒道:“吃飯去了,不然等會菜涼了。”說完就轉身下了樓。

扶煙看了看陸弦的背影,輕撫額頭,不知道這幾天怎麽了,老是有頭暈的感覺,看來以後要多加休息了。

陸弦差不多在重煙閣待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還試了試扶煙的武藝如何。

“怪不得那夜在城樓上你的舞劍那麽美,原來早就已經學過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哈哈……”陸弦一說完,立馬覺得氣氛不對,扶煙麵色一暗,又恢複了常態。

隨後,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扶煙也在暗暗自責,自己不應該如此敏感,擾了這良辰美景的興致。

天很快黑了下來,淹沒了太陽的最後一縷光暈,傍晚的皇宮是她最美的時候,安靜地得可以聽見萬物的呼吸。

深山一偏木,更無一人來。

就在剛剛,付修域其實就在門外,可是看見扶煙如釋重負的笑容,他突然失去了一切勇氣,因為,給扶煙笑容的人,是陸弦,不是他。

皇帝寢宮。

“皇上,臣妾很是想你,你怎麽這麽久不來看臣妾呀?”付修域不去染瑤宮,繭月實在是耐不住性子,隻好自己去找付修域了。

繭月扭了扭身子,這聲音,聽著倒是一骨子的酥麻。

正在看奏折的付修域完全沒有抬起頭,嚴肅地說:“愛妃,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看朕呢?不過朕實在是太忙了,你讓丫環太監們先陪陪你。”

繭月嘴一撅,又開始了撒嬌,隻可惜這一招對付修域已經失了作用。

“繭月。”付修域冷漠的語氣嚇了繭月一跳。隻是一句,便嚇住了繭月,這段時間裏,付修域直接沒有抬頭看繭月一眼,這讓她甚是惱火,隻不過不敢發作罷了,這樣就可憐了那些下人了。

看著繭月悻悻而歸,站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長歎一聲。

“狗奴才,還不快走,小心扒了你們的皮。”現在的繭月哪裏還有當時文靜美好的模樣,嫉妒讓她變得連自己也不信了。

付修域從窗外看著遠去的繭月,突然間覺得愧疚難當。

“若不是他把感動錯當

成愛情,怎麽會誤了她的一生?”

繭月回到染瑤宮後大發雷霆,幾乎把屋子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砸累了,才消停下來。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今天用過晚膳以後,扶煙就覺得自己的眼睛看東西的時候有些模糊,想起自己以前也經常會這樣,便也沒有太重視,準備上閣樓再看看書。

桃兒正在一樓收拾屋子,突然樓上傳來巨大的聲響,接著是有什麽東西滾下樓的聲音,桃兒急忙跑過去查看,從樓上跌下來的竟然是扶煙,桃兒嚇得不輕,不知如何是好,隻想著平日裏公主也隻和陸將軍交好,便急忙差了外麵的人去將軍府找陸弦。

桃兒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扶煙扶到床上,畢竟也隻是個剛剛姑娘,力氣小得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陸弦來的時候來的時候,桃兒已經去請了太醫來,看著床上了無生氣人兒,突然覺得深深的自責,自己還是沒有照顧好她,一次又一次讓她受到傷害。

“陸將軍,臣上次曾說過不能喝酒的,看公主這情況,該是頑疾發作了。”老太醫眯眼看著陸弦,一字一句說道。

“頑疾?扶煙怎麽會有頑疾呢?而且剛剛老太醫說的話怎麽一句也聽不懂。”老太醫看著陸弦焦急又疑惑的表情,該是明白了些什麽。

“陸將軍,借一步說話。”老太醫恭敬說道,引著陸弦出了門。

“陸將軍,上次公主突然暈倒的時候,我曾和皇上說過,看來他是沒有告知於你,扶煙公主早就身染頑疾,該是活不過二十五歲的,而且最忌諱的就是喝酒,今晚上看公主脈象,相信她這段時間一定沒有少喝酒。”老太醫說的很慢,一刀一刀地割傷了陸弦的心。

確實,扶煙這一段時間真的沒有少喝酒,而且有時候就是抱著酒瓶過一天,陸弦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也就由著她去了。

陸弦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把抓住了太醫的衣角。

“太醫,那可有什麽辦法可以救她?太醫,求求你了?”陸弦的聲音都是顫抖。

老太醫看著陸弦,突然心痛不已,他自己也有兒女膝下承歡,也像陸弦這般年紀。

“陸將軍,這要看公主自己的造化了,若是機緣巧合之下,也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陸弦的眼睛裏先是喜悅,然後所有的神采全都消失不見。

古人有雲:癡情者,難自愈,銅臨長煙莫空願,但得佳人一垂奩。

“煙兒,我帶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