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會傷害她
冬天來到的時候，李一的個子猛長。穿著藏青色的曳地長裙，映著瑩白的臉頰越發的美豔。
段文韜實現了他的夢想，在花燈會過了不久就習武上了少林，發誓不成高手不歸家。長安也漸漸的長開了模樣，眉目清秀，雖然不及李一，但那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得出長大後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不過倒也是和五月疏遠了。
“一一，快跑。”
即使是過了這麽久，她還是會做夢，夢見那個姓高的男子。
她是被夢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嚇得一身的汗。習慣性的看了一下身邊，她記得自己睡著前是靠在李一的肩頭聽她唱歌，現在居然是在房間裏麵，她沒有醒，那麽就是李一把她給帶回來的，可是，李一呢。她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位置，薄薄的被衾淩亂的放在一邊，那裏還留有李一身上溫暖的體溫，她又看了看周圍，也還是沒有發現李一的身影，隻有她平時用的枕頭，熟悉留在上邊，散出一股屬於李一的清香。
人都又急，她該是上茅房了。這樣想著，她安心了不少，倚在床頭，靜靜的等著李一。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李一被人追殺，黑魆魆的大路上，銀白色的刀刃劃過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殘陽般嗜血的紅色，一片片，一道道。
她還記得夢裏麵的她就站在李一的後麵，看著那把刀一步一步的逼近李一，奈何她動不了，隻能在後邊大聲喊叫，希望她躲過那無情的刀。
她還記得，最後的最後，她聽見的是刀子刺破皮肉的聲音和血水的腥氣，不得已才逼著自己醒來。
回想起的畫麵都是不好的畫麵，可是即使是夢裏，她還是沒有辦法看著李一受到傷害，載著，現在是這麽晚了，她又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想到這兒，她的心開始不安，又聯想到以前那些男子看著她那猥褻的眼神，她更加不安，幾乎是果斷的拿過床邊的外套就往身上套，胡亂的套上鞋子，乘著月光就跑了出去。
“次啦……”
沒有人的後院裏麵格外的安靜，臨近水池的地方，一道身影在水池的霧氣裏麵逐漸清晰，五月睜大眼睛看著裏麵的一切，一動不動。
很久很久以後，五月在想要是當初沒有跑到後院去，是不是就不會看見那樣血腥恐怖的畫麵。可是現實永遠不能後悔。
五月清楚的記得那樣的聲音，是刀子劃破了肚子。和夢中情景一般無二。黑魆魆的大路上，銀白色的刀刃劃過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殘陽般嗜血的紅色，一片片，一道道。
少年的臉轉了過來。那是個很好看的少年，好看到近乎妖媚，滴血的匕首在他的手上
生冷發硬，陰鷙冷冽的刀刃如同地獄使者般的萬千恐懼，在明白的月光下，無情殘忍。月光照在他白色的牙齒上，像是帶著獠牙的青麵怪獸。
“一……一……”
五月還是呆在原處一動不動，白月光下的少年手上還拿著滴血的匕首。
“一……一。”饒是五月被這樣的場景嚇得一動不動，她還是看見了那張長得和李一一模一樣的臉。
五月是囁嚅出聲的，聲音明顯帶著顫音。她知道這個時候看見了殺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可看見那張臉的時候，她莫名的覺得他不會傷害她。
少年背著光看了她一眼，嘲諷的提起嘴角。把玩著手上的匕首，像是要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逼近少年的後麵，一樣銳利折射出白月光的匕首，卻帶著誓要取人性命的肅殺之氣。
“撲哧……”
瞬息萬變的一刻，五月看見那個少年轉過身，藏青色的袍子劃過一道圓弧的曲線，銀白色的刀刃在他的手上來回的轉了幾下，生生的插進黑影的軀體，黏而黑的血水失去了禁錮，肆無忌憚的跑出來。幾乎是在五月想叫出聲來的那一刻，濃濃血腥味重到五月的小腿顫抖得發軟。
一張小臉麵無血色。
“唔……”五月用盡力氣才捂住嘴，才讓自己沒有發出任何驚懼的喊叫，也堵住自己惡心想吐的欲望。
“李……”
黑影倒下的一刻，口中念念有詞，五月看不到，也聽不見，她的世界裏剩下的隻是漫天的紅，漫天的血腥。
少年在地上的屍體旁蹲下，而後抬起頭。
五月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說完這一句，落荒而逃的跑到房間裏。掀開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裏，隻露出兩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外。
李一回來的時候就借著月光看見薄薄的裹著被子的身子在發抖。“你怎麽了。”
五月好不容易才告訴自己要忘記，可剛才那血腥的一片還是圍在她的腦子裏，時時刻刻提醒她剛才的一切。
李一，是李一回來了。五月平時和她相處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的不妥，她也不覺得李一是那種會給人家帶來禍水的人，可是一想到那張酷似李一的臉，她的心就抑製不住的害怕顫抖，渾身在抖。
她聽的見自己那跳的不規律的心跳，粗喘的呼吸，甚至是感受到自己那冰涼的四肢，僵硬，不可動彈。
李一掀開被子的時候，五月跳起來死死的抱住李一的身子，刻意的壓抑著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李一那張臉
。那個殺人的隻是個神似的人，與李一無關。
“一一，你去哪兒了。我……我……你……你。”
她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但聞著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才有一絲的安定，還好，這是李一，真真正正存在的李一。
“嗯，五月，以後不會了。”
五月低下身子抱著李一，靜靜的不語。直到累的睜不開眼睛，僵直了身子靠在李一的肩膀，淺淺的入眠。
背著五月看不見的地方，留著一小塊的暗紅色的印記，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打在印跡上，像極一朵開的鮮妍的話，妖冶，美豔。
清晨的陽光透過小窗戶射進來，折出五彩斑斕的花朵，映在李一嬌俏的臉上，藏青色的袍子幹淨如初。
餘下的時間裏，五月還是不能忘記那個晚上有如噩夢般的少年，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做這樣的夢，然後夢中驚醒，知道聽見身邊李一清淺的呼吸好安然恬淡的睡顏，她的心才會漸漸的安定下來，接著是一夜的好夢。
十二歲的五月還是會夢見那個晚上的場麵，偶爾看見李一的時候她還是會想到那個拿著刀的少年和那一聲刺破皮肉的聲音，但漸漸的已經不那麽害了。
隻是，晚上的時間裏再也不敢一個人出門。
“丫頭，今兒個天氣看來是要下雨了，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管事張看了一眼陰沉的天，這樣子厚重的雲，看來這場大雨必定不短啊。
“哎。”五月年紀還不是很大，並不知曉下雨會帶來怎樣的損失，隻知道這樣的下雨天裏是個極好休息玩耍的日子。
“一一，一一。”五月繞著後院的房間喊了好幾聲，回答她的卻是一院風刮大地的聲響。
“奇了怪了。一一怎麽不在房間？”
“一一，一一。”
風很大，大得刮起牆角石榴樹左右搖晃，劈啪劈啪的發出樹枝折斷的聲響。五月微薄的聲音掩蓋在狂風的猛烈中。
大雨來了，看氣勢有些觸不及防，劈裏啪啦的打在瓦楞上，一下一下盛開銀白色的花朵，在大地上鋪陳開來。
五月堪堪的站在一邊，淋了雨的劉海淩亂的搭在額頭上。離開坪子的時候，五月的步子有些踉蹌，可還是掙紮這回到了後院。
經過管事張的房間裏的時候卻不曾想過會聽見這樣一段對話。
因為好奇，她湊近窗戶踮起腳。
“啊……”一聲驚恐萬分的尖叫伴著皮肉摔在地上的聲響在後院響起。五月驚慌失措的爬起來，抬頭見就看見一個少年逆著光，一張臉風聲俊秀，英朗挺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