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眼淚
“來，吃這個。這個好吃，我剛才嚐過。”如夢熱情的將身邊的蜜餞推向杏兒。
杏兒隻是深深的低著頭，身子還有微微的顫抖。
當如夢將盛有蜜餞的青瓷盤子，推向杏兒麵前的時候。杏兒隻是小心翼翼的看了那盤子的一眼，小聲的說道：“謝二小姐賞賜。”
“汗，這沒什麽好謝的。以後啊，咱這靜心居，也隻你我兩個人。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要你多多照顧呢。”看到杏兒拘謹含羞的摸樣，如夢故意笑著說著，盡量讓氣氛活躍起來。
果然，聽到這個，杏兒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但是，還是沒有抬頭，隻是輕輕的說著：“能夠照顧二小姐的飲食起居，是杏兒的福氣。”
如夢嘖嘖兩聲，笑著伸出手去，觸到杏兒的下巴，並將其輕輕的抬起來。以至於，能讓對方的眼睛看著自己。
她能感覺到，杏兒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嗬嗬，挺俊的摸樣嘛。幹嘛總是低著頭，你多大了？”
杏兒有著一雙溫和的眼睛，小小的黃土色的臉蛋，小小的鼻子和嘴巴，看上去很是精致。看著杏兒，如夢的心裏覺得，這是個心地善良，脾氣好的女子。
如夢看的很準。杏兒的確是這樣的女子。也正是因為如此，七夫人才放心讓她來靜心居來服侍如夢。
如夢也正是需要杏兒這樣的溫順的奴婢，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眼，不需要有多少頭腦，聽話就好。
李相本來是想著給她兩個丫鬟的，但是，她堅持隻要一個就好。
在她看來，人多了事多。以後相處起來，也是件麻煩事。
吃完晚飯回到靜心居，如夢感覺很陌生。除了因為剛穿越到這個朝代，這個家以外，還因為這個房間的擺設和裝飾和上午看到的不太一樣了。
確實不太一樣了，而且是很不一樣了。
上午李相已經吩咐讓大夫人，給這靜心居的家具和裝飾都換了，這一切都好像隨著李如夢的蘇醒都新生了似的。
這也預示著一向不被人們所關注的靜心居，從此，也就不那麽平靜和被人遺忘了。
黃黃的麵皮下，透出一雙寶石黑的眼睛，那是一雙驚慌的眼睛，有些局促不安的眼睛。
“杏兒今年一十五歲了。”
還是那樣輕微的聲音。
“十五歲了，嗬嗬，那到是比我年長三歲呢。以後，我就喚你做姐姐吧。”如夢嬉笑著說道。
“噗通。”
杏兒慌張的從床上跪倒了地上，驚慌的說道：“二小姐，這個萬萬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怕是辱沒了二小姐的身份。”
杏兒的舉動完全是在如夢的意料之外，她隻是想著以後這靜心居也就她們兩個人了，而且年齡相差不多，這樣叫起來還親切點不是。可是，如夢忘記了，這裏並不是開明的現在社會。也是事情來的太快，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忙從床上下來，臉上帶著笑容，那笑容是苦澀的。
“姐姐，你這是說什麽呢。如夢隻是覺得，以後，自己在這靜心居，隻有姐姐一個人相依為命。”
如夢將杏兒拉起來，讓其坐到原來的位置。
如夢重新坐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說
著這些話。
杏兒隻是直盯盯的看著如夢，看著那雙會說話的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著了魔，讓她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二小姐。
以前，杏兒也是見過這個被所有人公認的傻子小姐。那時，二小姐的眼睛是呆滯的，甚至眼珠都不怎麽轉動。
那時，七夫人來看二小姐。杏兒跟在七夫人的身後，看到的二小姐隻是傻傻的看著七夫人，嘴裏含糊的叫著：“娘，娘。”
“姐姐，想什麽呢？”如夢看到正在發呆的杏兒，笑著問道。
杏兒回過神來，衝如夢尷尬的笑著，還是看著那雙眼睛。這雙眼睛已經不同以往了，它是靈動的，不停的轉動著。
“二小姐，你的眼睛真漂亮。”
“嗬嗬，是嗎？”如夢笑著轉動著她的那雙大眼睛，調皮的向杏兒笑著。
看來，二小姐，真的像傳聞說的那樣，真的好了，而且比一般人要聰明很多呢。杏兒在心中想著，想到這裏，她的臉上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看到杏兒臉上露出了笑容，如夢問道：“怎麽，是不是覺得，在我這靜心居裏，和自由啊，所以，就從心裏感覺高興啊？”
“嗬嗬。”
杏兒笑了笑。沉默片刻，笑著說道：“二小姐，您和別的主人不一樣。剛才，您那有的舉動，我還以為……”
如夢轉動著她那黑漆漆的靈動的眼睛，突然大笑起來，說道：“哈哈，你不會，覺得，我剛才的舉動，像個傻子吧。”
“不會的，起碼現在不會的。隻是，二小姐，您這病好的太突然，杏兒還沒有完全習慣。再加上，您剛才的舉動，也確實很奇怪。不過，後來，看到您那雙眼睛，奴婢知道，您不是以前那個傻子了。”杏兒一口氣將要說的話說完。
“嗬嗬，是啊。我啊，確實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子。重生嘛，一個新生。”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如夢的聲音輕了下來，想說對自己說的。
“恩恩，這樣最好了。這樣的話，老爺也會向對大小姐那樣對您的。”杏兒笑著說道。
如夢望向杏兒的笑容，但她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都是一樣的親骨肉，怎麽可以有如此大的差異。就算她的這身肉體，曾經是個傻子，那也要給予她一定的關愛吧。
這點，李相沒有做到。
也許，他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他的親骨肉，隻要對他有利，有利用價值，他才會給予關注和培養。
是啊，這怨不得別人。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還想讓別人愛，那是不可能的。他憑什麽愛你，你需要給他愛你的理由。
上天給了她的這副肉身一副美麗的皮囊，卻沒有給她可以思考的靈魂，沒有靈動銳利的眼睛。所以，如今，她的靈魂機緣巧合落到了她的這幅沒有靈魂的身上，使得那雙大的美麗的眼睛靈動和銳利了起來。
既然來到了這裏，除了要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外，盡量讓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最好，還能收獲美好的愛情。李如夢在心中默默的想著。
“小姐，你還好吧。”杏兒關心的問道。
如夢這才回過神來，感覺到眼角處的濕熱，她竟然流淚了。
嗬，是剛才自己想的太
投入了。如夢對自己這樣說道。
“我沒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如夢輕輕的說道，給了杏兒一個安心的笑容。
“恩，嗬嗬。”
“來，吃蜜餞。”如夢笑著說道。
“嗬嗬，謝謝二小姐。”
聽到這個，如夢故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不是說過嘛，不要對夢兒這樣客氣啦。這個房間裏，就咱兩個人，這樣客氣到顯得疏遠了。”
“嗬嗬，好的。奴婢隻是習慣了。”
“看看看，又來了不是。別總是奴婢，奴婢的說。”
“嗬嗬，好的。”
杏兒微微點著頭，尷尬的笑著。
她確實隻是習慣了，這十幾年，說話行禮，已經成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已經刻刀了骨髓裏，融入到血液中。
看到杏兒為難的樣子，如夢訕笑著說道：“好了，怎麽說都可以。反正，以後，在這靜心居，可以不把我當做李府的二小姐。當成你家裏的妹妹就可以了。”
“奴婢不敢。”
如夢向杏兒翻了一個白眼，不再說話。但是，臉上卻浮現了笑容。她笑的是，這是古代，自己幹嘛非要讓杏兒改變呢，隨他吧。
她想的，隻是想讓杏兒盡量過的自由點，不要太受那些禮儀的拘束。
如夢和杏兒中間隔著一個四方形栗色梨花木的炕桌。這些對於李如夢來說，都特別稀奇，因為以前沒有見過，所以覺得特別新鮮。
床上的被子和鋪地，都是嶄新的，軟軟的，綿綿的，讓人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沉默片刻，如夢望向正在吃著蜜餞的杏兒，問道：“姐姐，你在這李府生活了多少年了？”
杏兒抬起頭來，若有所思樣子，像是在想一件極其遙遠的事情。
“七個年頭了。”
“哦。”如夢長歎一聲。這長歎聲中，是對這年頭的思索，和這年頭背後的故事。七年了，那可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她是肯定聽聞過一些過於九夫人的事情。
如夢在心中打著主意。
頓了頓，杏兒接著說道：“七歲的時候，我娘生病死了。我爹是個賭徒，欠下了很多債。為了還債。爹將我買到了李府。從此以後，我就跟著七夫人了。”
“哦。”如夢接著又一聲長歎，這聲歎，歎息著杏兒不幸的命運。
“七夫人對我很好，沒有打罵過我。我對七夫人是很感激的。”杏兒的眼睛紅了，濕潤了，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下。
如夢遞給杏兒自己袖口的那條乳白色巾帕，沒有言語上的安穩。她此刻，也確實找不出任何可以安穩對方的話語。
如夢心中明白，雖然，七夫人對杏兒很好，但是底下人就不一定了。再加上，她這瘦小的身子，柔軟的性格，定是被欺負的對象。
她想，杏兒此刻，流的淚水，也正是這幾年所受的苦。
是的。如夢給了她一個哭訴的機會和對象。
杏兒隻是默默的流著淚，哽咽著，有鼻涕**的聲音，和急促的呼吸聲。
窗外是一輪下弦月，但卻異常明亮，透過窗紙爬了進來，找出一白色的光暈。橙黃的燈光，加上這白色的月光，使得房間裏敞亮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