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荒村日暮
司馬大方與金備江共練內僵煞氣功。這一日,司馬大方與金備江又坐在池邊苦練,忽有人對金備江傳信,莊中有人放火,並且燒了書房,有幾本武學書籍被不明人搶走。金備江聞言,想起自己書房之中的祖傳秘籍《十九雌雄打》心中大驚,三年前曾有人越牆來偷,被門客發現,經過一場激戰,那人空手而歸,而今來之人,莫非就是那人?
金備江想到這裏,又如何能坐住?他收功凝氣,對司馬大方道:“我去去就來!”
司馬大方正將內氣逼出,功力已生到四成,猛覺對方勁力一縮,自己趕忙提氣來補,這樣一伸一縮,頓時司馬大方身體失控,一下子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收功坐起。司馬大方極為不悅,高聲道:“不要走!”上前便要攔他,卻被金備江閃身躲過,司馬大方見狀,又去擋金備江,對他道:“我們再有三個時辰,功夫便成,功成之後,我便陪你去找秘籍,倘若現在不練,便前功盡棄了。”
金備江冷冷地說道:“我那秘籍乃是祖傳,陪你練功,已失去我的宅院,今日你還要攔嗎?”說著,站起來拎起喪魂流行鐙,便向司馬大方虛晃一下,奪路要走。司馬大方見狀,心中不悅,心想:你即不陪我練也就罷了,為何反要動手?倘若動手,難道我怕你不成?眼見金備江喪魂流行鐙打來,他也拿起身邊的雙股陰陽叉,向金備江打去。
金備江見司馬大方動手,不覺大怒,心想:我金備江陪你練習多日,不但勞而無功,如今你功夫已近練成,卻要卸磨殺驢,真是豈有此理?如此小人,也隻怨我金備江看走眼睛,既然要打,我又如何憐惜力氣?想到這裏,揮起喪魂流星鐙錘,使足力氣,一招“爭先奪後”向司馬大方打去,司馬大方見他的雙鐙勁風拂麵,也毫不示弱,“呼”地一招“天狗吃月”,向金備江打來,雙股陰陽叉迅即奔至金備江麵前,金備江知其內力強大,不好強攻,一招“輾破芳堤”撥開雙叉功力,借機一個上步跳,使開“長生乞巧”的路數,向司馬大方中盤攻去。司馬大方毫不怠慢,身子一晃,如急風暴雨般跳開,反又大喝一聲,一個“工蜂點蕊”,“長線垂魚”緊接著使開,向金備江打來,金備江不得不退後一步,以守為攻,心中越打越氣,大罵司馬大方:“你這小人!過河拆橋,真恨我當初為何沒有看透你!”
司馬大方手上加勁,嘴中道:“現在看透也不遲!”嗖地一躍,跳到金備江背後,一招“參天兩地”向金備江打來。
金備江的家將在一旁看得真切,見金備江危急,大喊一聲,衝上兩人,將司馬大方迎住,安守田手舞雙斧,如黑旋風李逵一般,向司馬大方砍去,吳為民挺著長劍,從側麵進攻。
金備江順勢跳在一邊,凝神觀戰。司馬大方見驟然間衝上兩人,毫不把兩人放在眼裏,手中的雙股陰陽叉如長了眼睛一般,直向安守田砸去,安守田急促應戰,下盤不穩,被司馬大方呼地一下,打在左腿之上,安守田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吳為民見安守田委身倒地,心中大驚,手上長劍一抖,漏出破綻,正被司馬大方看見,司馬大方兩叉一夾,頓將吳為民長劍夾住,雙臂一拉,吳為民長劍順勢送出,樣子極為狼狽,金備江見雙人難敵,在旁高叫道:“司馬大方,今天我要與你這魔頭拚命!”說著,又一揮喪魂流星鐙,向司馬大方衝來,司馬大方見金備江一臉憤怒的樣子,哈哈一陣大笑,又舉起雙股陰陽叉,向金備江打去。
金備江知與他相鬥,自然難於取勝,忽然想起剛才練的內僵煞氣功,忙疾揮一鐙,閃身躍出圈外,對司馬大方道:“司馬大方,我們如此打下去,自然難見分曉,我們可以比內僵煞氣功!”
司馬大方忙道:“好啊,老夫正求之不得呢!”說完,司馬大方將雙股陰陽叉扔在一邊,對金備江道:“來來,我們坐下比試!”
金備江走將過來,與司馬大方坐在一邊,司馬大方指著一丈遠的一片黃葉道:“我們分別擊那片黃葉,倘若我將它擊落,便是我勝,倘若你將它擊落,便是你勝,你以為何如?”
金備江道:“再好不過,你先試吧!”
司馬大方靜心凝氣,伸出一隻手來,閉上眼睛,向那片黃葉指去,黃葉已近枯萎,稍有外力,便可震落。大家看得分明,司馬大方指力伸出。黃葉隻是微微顫動。並未掉落地下。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司馬大方累得滿頭大汗,兀自沒有結果,再過半個時辰司馬大方不得不收功靜坐。氣喘籲籲地調節心脈。讓位置給金備江。
金備江坐正身子,麵對那片黃葉,瞪著眼,慢慢地抬起手指,他雖然與司馬大方同練,但他悟性較高,又加上內功深湛,因而,比司馬大方的功力有增無減,他手指之處,
那片黃葉便微微顫動。司馬大方在一旁看見,心中大驚。沒料到這小子功夫竟然高於我,我豈能坐視?想到這裏,便悄悄地坐在金備江身後,抬起手指,去截金備江的指力,不料,兩股指力相遇,恰是一陰一陽,相互吸引,頓成股股巨力,齊向黃葉走去。黃葉震顫不已,金備江正運內力,忽覺指力無根似又長出一倍,心中大驚,但又無法分心,隻好凝力而發。這時,隻見那片黃葉受力不住,顫動更烈,很快,即飄落墜地,金備江收功回力,忽聽背後一陣大笑,金備江轉首看視,見司馬大方麵色蠟黃,渾身熱汗升騰,倒在地上。口中道:“金備江,沒有我在後麵相助,你也不過是擺個樣子,並無威力。”
金備江一語不發,站起身來,看著如醉如癡的司馬大方。司馬大方慢慢地從歸原座,道:“金備江,我們還要合作,一起將內僵煞氣功練到七成境界,那時候,我們可以橫行天下,所向無敵!”
金備江撿起喪魂流行鐙,對司馬大方冷冷地答道:“司馬大方,我們的合作,今日已滿,你另尋他人吧!”說著,轉身便走。
司馬大方一愣,從地上一躍而起,奔到金備江麵前,突然麵中掛淚,帶著哭腔對金備江道:“你不能走!我的內僵煞氣功馬上就要練成,你倘若一走,我的功夫豈不功虧一簣?”金備江理也不理,袖子一拂,仍轉身欲走。司馬大方狠狠地扣住金備江脈門,金備江一時強掙不過,隻好站住不動。
這時,忽聽家丁喊道:“莊主,那飛賊又來了,正向這邊跑來!”
金備江轉頭去看,認得此人正是三年前來過的拍一山,他不覺發怒,對司馬大方道:“快放開我,抓住拍一山再說!”
司馬大方聽罷,放開他緊扣的脈門,轉身向拍一山奔去,要替金備江抓人。
金備江也緊行幾步,擋住拍一山的去路。
司馬大方見拍一山走來,二話不說,上前就打,被拍一山閃過,拍一山站立一邊,高聲道:“司馬大方,你休要多管閑事,我今天特來找金備江,與他有話說!”司馬大方道:“拍一山,你與他有話說,我且不管,但此時他要陪我練功,你不要打擾,改日再來,否則,可休怪我不客氣!”
金備江搶上一步,問拍一山道:“拍一山,我正找你,不意你卻送上門來,你可知你的罪過嗎?”
拍一山一副傲然神態,對金備江道:“金大俠,我們兩人的私事,不必外人插手,你說對嗎?”
金備江轉頭看司馬大方一眼,對他道:“司馬大俠,我與拍一山之事,還請你回避!”
司馬大方極不樂意地看一眼金備江,自知強硬不過,悄悄地走到一邊,用伏地聽聲的本事,偷聽兩人講話。金備江的其餘家人,也躲在一邊,凝觀其態。
金備江對拍一山道:“你上次幹了那不恥之事,栽贓與我,我未與你計較,你又遠道而來,偷了我的秘籍,並且焚火滅跡,今天既然如此,你還想讓我放過你嗎?”
拍一山嘿嘿一笑,道:“金大俠不必動怒,此次放火,自是我的所為,上次栽贓,我實在冤枉,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談清那事!”
“胡扯!”金備江聽他言此,不覺動怒,臉上青筋暴跳,似有無限語言,盡在這一句之中。
拍一山又近前幾步,對金備江道:“金大俠,我拍一山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好,但我亦有自知之明,豈能冒名頂替?何況您金大俠聲名震耳,我豈能拿雞蛋往石頭上撞,自討沒趣呢?”
金備江怒氣稍平,朗聲問:“你此次放火,又是為何?”
拍一山道:“金大俠,此次書籍被盜,雖然我已參與,但真正主謀卻是藺向遠讓我幹的。我受製於他,不得不按其分咐辦事。”
“秘籍在那裏?”金備江問。
“如今已在藺向遠手中!”拍一山低聲說道。
金備江道:“拍一山,你也是堂堂須眉,為何要替他賣命?”
拍一山道:“金大俠有所不知,我已中計,被藺向遠灌了毒魂追命丸,半年內尚無解藥,便身癱肢軟。成了廢人。所以,在這半年期間,我不得不按藺向遠的分咐行事,請大俠海涵!”
金備江見他麵露淒楚,心中怦然一動,口氣也軟了許多,問拍一山道:“藺向遠偷了我的秘籍,為何還要放火殺人?他也不配學秘籍上的武功。”
拍一山道:“金大俠,藺向遠偷去秘籍,也並不是他用,他是受命禁軍將領宇文化及的差遣。宇文化及早聽說大俠的《十九雌雄打》的厲害,要從中學些功夫。以防有高手刺殺楊廣。”
金備江聽罷,不禁長歎一聲,道:“宇文化及助肘為虐。不料,今天竟然算計
到老夫頭上,也真真地氣死我也。拍一山,你下次見到宇文化及,通報與他,我金備江定要找他算賬,讓他早作提防,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快快走吧!”
拍一山答應一聲,便轉身而去。
司馬大方此時從一邊閃出,對金備江哈哈笑道:“金大俠,沒料到你還有如此海量?真是讓人佩服。可我問你,那宇文化及武功高強,你倘若隻身前往,恐怕未必是他的對手。”
金備江默然。
司馬大方見狀,又進言道:“金備江,我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金備江一語不發,似乎並不理睬。司馬大方又道:“你與我同練好內僵煞氣功後,我與你共去找宇文化及,要回你的《十九雌雄打》,你意下以為如何?”
金備江剛要說話,忽聽前麵不遠處有哭鬧之聲,很快,就有一個瘋女人跑來。瘋女人見到司馬大方和金備江,尖著聲音喊道:“何流沙,何流沙來了!”司馬大方和金備江聽說何流沙來了。同時一愣,但四顧左右。並無何流沙的影子。
此瘋女人正是青竹,她剛從洛陽而來,路上見到男人,便喊:“何流沙來了。”知者不與理會,不知者追打這瘋子出氣。此時,青竹身上遍體鱗傷,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已與以前嫵媚的女人判若兩人。
金備江見是個瘋女人,並不與她答話。司馬大方見這個女子口言何流沙,忙走過來追問:“何流沙在哪兒?你是什麽人?”
青竹道:“我是他妻子,何流沙不會離開我,他就在我身邊!”青竹說到這裏,臉露喜色,靠在一棵樹上,沉浸在一副美好的幻景之中。
司馬大方摸著頭上被何流沙刺下的一朵梅花,對何流沙即怕又恨。心想:眼前這女人必與何流沙有關。雖然她說是他妻子未必可信。但也不妨拿她作個人質,以後必有用她之處。想到這裏,上前將青竹抓住,對金備江道:“你先派人將這個瘋女人看起來,等我們功成之後,必要用她!”
金備江目無表情,並不吩咐家人將青竹帶下。司馬大方見狀,自己喝來一人,將青竹押將下去。青竹似乎不知所以,仍舊嘻嘻笑著對押解她的那人笑道:“河流沙來了,何流沙終於來了!”
那人喝道:“不許亂說,否則,我就給你一個大耳刮子!”說著,真的舉手要打。青竹兀自嘻嘻笑著。但卻再不言語。司馬大方見青竹被人押走。又複坐下,要與金備江同練內僵煞氣功。金備江似乎恢複自然。坐在地上並不伸指。司馬大方獨自將指力發出。卻如水入渠中,毫無力量可言。
司馬大方見金備江呆坐,大聲喚他,可金備江沉浸其中,卻如何能喚得醒?
金備江見青竹瘋來瘋去,勾出他過去一段鮮為人知的心事。
三十年前,金備江母親秀春,剛剛二十出頭,而金備江也剛懂事。約是七、八歲的年紀。
他清楚記得,有一年冬季,大雪紛飛,狂風怒號。他與母親躲在四處漏風的房中,等待父親與其餘幾人去打家劫富歸來。可是,夜半時分,仍不見人影。母子倆抱在一起,恐懼萬分。這時,聽到有人敲門,母親還未去開門。門已被人砸開,衝出兩個彪形大漢,上前將母親拎起,大聲告訴她:“你丈夫殺人越貨,不能回來,今天找你抵帳!”說著,上前將母親按倒在地。
金備江奮力去救母親,卻被一人飛起一腳,踢出門外,他聽到屋內母親一聲聲喊叫不止,好久方才平息。過了一會兒,隻見母親穿著撕碎的衣服,從室內奔出來,對正站在雪地裏的兒子並不理會。一直哭著向遠處的群山跑去。金備江大喊著,向母親追去。等她追上母親時,見母親已眼神發直,身子冰冷,嘴中哭喊不止,如同一個瘋女人一般,金備江正想說話,猛見她一頭撞在樹上,再也沒有起來。
金備江頓時驚呆在一邊,好久,才反應過來,坐在地上大哭,正好被一個過路人看見。幫他草草掩埋了母親屍體,他便與那位老人進山,那老人後來教他一些工夫,並傳給他秘籍,這就是他後來的師父吳方路。
金備江功夫練成,便下山尋父,苦苦找尋十年,仍未打聽出父親下落。又過兩年,師父仙逝,金備江便在山下住將下來,生活至今。如今見到青竹瘋癡之狀,自然又勾出他對往日的聯想,不覺悲從心來,哪還有心思與司馬大方同練內僵煞氣功?
司馬大方見金備江如木人一般,絲毫不動,心中不悅。重又站起來,來到金備江麵前,對他道:“金大俠為何不練功夫?在此獨坐,幾如木人一般。”
金備江聽他此言,拂袖而起,看著司馬大方,突然說道:“司馬大方,我要去找我父親!”
說罷,轉身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