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煉毒不易

兩人抬了一下居然沒抬動,胡明山笑道:“好重,怕不由六七百斤,這下子發了。”宋世傑道:“大哥再使把勁兒。”兩人用力力挺,那鋼叉深深彎彎了下去,居然還是沒抬動。隻聽一人尖聲尖氣的道:“放下!放下!”宋世傑道:“大哥是你在說話嗎?”胡明山道:“宋兄弟,是你讓放下嗎?”那聲音又道:“是我讓你們倆把老虎放下!”宋世傑這回才聽清了,這聲音居然是從老虎的身下的傳出來的,慌忙低頭觀瞧,忍不住笑出聲,隻見一個小孩子,在老虎身子底下,一手掐腰,一手抓著一隻老虎耳朵,滿臉怒容,說起話來老氣橫秋。

宋世傑道:“大哥咱先把老虎放下來吧?”胡明山也看見了這個小人,點了點頭。宋世傑道:“小孩兒,給你,把一隻野兔放在那小人的手裏。”本待再去抬老虎。哪知道那小人將野兔遠遠拋了出去,道:“我要這隻老虎。”這時胡明山也忍不住嗬嗬大笑,說道:“小孩子,等你大了點,叔叔再給你老虎吧?”宋世傑也問:“你是哪家的小孩子?”這昆明山上的獵戶宋世傑大半已經認識,想來這小孩子必然是某家獵戶的孩子,跟著自己跑來了後山。

卻聽那小人道:“誰是小孩子?我是你爺爺!”說著一腳將一邊的一顆樹苗踢了開去。胡明山忍不住又笑。宋世傑卻霍的想起:“早年曾聽父親說過,武林中有一種邪派武功練到後來,就會返老還童,或是身子不再長大,難道今日這個小人就是……”他眼見這小人居然能隨意踢斷樹苗,腳力驚人,就連自己也做不到。在加上這人說話的語氣完全不似小孩子,就想到了江湖上的奇聞異事。

果然聽那小人說道:“老爺是金剛門鬆鶴二老的赤鬆翁,量你們這兩個山村野夫也不明白。”說罷拉了那老虎就走,剛才宋世傑與胡明山兩人合力還沒抬起這老虎,居然被這小人輕輕易易的拖了起來。

宋世傑心下再無懷疑,“今日是遇上了武林高手。”連連對胡明山使眼色,要他不要再與這小人糾纏下去。胡明山卻並不明白宋世傑的意思,說道:“幹什麽,給我留下老虎。”赤鬆翁冷笑一聲,輕輕一帶,胡明山就摔了個跟頭。隻聽赤鬆翁敲著腦袋道:“對了,差點誤了大事,這次是來抓藥引子的。”看了一眼胡明山,自言自語的道:“這個藥引子不錯,走吧。”隨手點了胡明山的胸前點了兩下,胡明山登時動彈不得,一手拖著老虎,一手拖著胡明山就走。他摞起來沒有三塊豆腐高,兩隻手了卻各拽著一個龐然大物,摸樣甚是滑稽可笑。這時候,胡明山也知道這小人絕非尋常之人,怕是這昆山裏的什麽鬼怪,嚇的臉色蠟黃,叫道:“宋兄弟救我。”

宋世傑搶上一步,攔住赤鬆翁道:“求前輩放過胡大哥。”赤鬆翁陰沉著臉:“讓開!”宋世傑道:“隻要前輩放了胡大哥,小子就隨前輩去。”赤鬆翁似乎聽見了天下最滑稽的事情,問道:“你自願隨我去做藥引子?”宋世傑道:“不錯,隻要前輩放了胡大哥。”赤鬆翁尖聲笑道:“天下……天下居然有這等傻子,居然自願做藥引子。”忍住笑道:“好吧,那快走。”隨手拋下胡明山,仍是拖住那隻老虎,朝山下直走。別瞧他人小腿短,手裏還拖著一隻老虎,走起路來,奇快無比,宋世傑居然跟不上。

宋世傑為救胡明山被赤鬆翁挾持,兩個人磕磕絆絆的行了大半個時辰,漸行漸低,進了一個山穀。乍進此穀,宋世傑眼前頓時一亮,這穀中有水有榭,五顏六色的花卉競相爭豔,引的一群群蝴蝶蜜蜂來回飛舞,與昆山上春寒料峭的景象宛如兩個世界。

赤鬆翁一進

山穀就喊道:“清風、明月,快出來幫你師叔。”喊聲甫畢,從山穀的的兩間石屋子裏鑽出來一男一女兩個道童,那男道童清風道:“師叔,你不是去找藥引了嗎?可找到了?”赤鬆翁一拍宋世傑,說道:“就是這個了,別廢話了,先把這個死老虎收拾一下,今晚熬湯給我喝。”清風答應著,自去收拾那隻老虎。

赤鬆翁拽住宋世傑進了一間石屋,宋世傑一隻腳剛踏進屋子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草藥味。忽聽一人氣急敗壞的道:“赤鬆,你還在等什麽?還不給取藥引子?”赤鬆翁似乎對說話的這位十分敬畏,忙道:“是是是。”他一連說了三個是字,說到最後一個是字時已經把宋世傑的袖子挽了起來。盡管宋世傑早就知道這赤鬆翁口口聲聲說拿自己做藥引子,十有八九是取自己的鮮血,這時候見他果真的要取自己的血液,還是禁不住手臂微微發顫:“萬萬沒想到,我宋世傑竟然最後是血盡而亡。”

赤鬆翁看了一眼宋世傑,笑道:“不必害怕,死不了。”說話間,赤鬆翁已經用尖刀割開宋世傑手臂,鮮血不住流進碗裏。宋世傑腦袋微微發暈,再看自己是手臂時候,已經被赤鬆翁包紮完畢,手法熟練至極。忽聽一人道:“明月,你把這小子帶下去。”這一開口把宋世傑嚇了一跳,說話的這人腦袋極大而脖子又極短,身高馬大,足足有八尺有餘,與那赤鬆翁形成強烈對比。宋世傑心道:“敢情這鬆鶴二老都有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來去就像鬼魂一樣。”他可不知道這是金剛門的一項上層輕功“虛空動”。

赤鬆翁道:“師兄,你看這小子做藥引子還……還合適嗎?”這位長相清奇的老者正是鬆鶴二老的另一老白鶴叟。

白鶴叟圍著宋世傑轉了一圈,就好似打量一頭騾子或是一頭牛,說道:“還好……”宋世傑知道雖這鬆鶴二老長相慈祥可親但都是險惡殘忍之輩,自己武功不行,也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任由那女道童明月領到另一間石頭房裏。

宋世傑在這萬花穀一呆就是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來,宋世傑寸步未離這間小牢房,吃喝都從門上得小縫裏遞送。宋世傑自知既然難逃一死,起了自暴自棄的念頭,幹脆每天吃飽了就睡,那明月居然也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每頓飯不但有魚有肉,還捎帶著一碗粥,那粥或紅或綠味道也千奇百怪。

這一日,明月領宋世傑出了牢房。宋世傑半個多月未見天日,甫見萬花穀的花草,全身為之一爽。宋世傑被帶到另一間丹房,這房子裏瓶瓶罐罐的擺放了不少,牆壁上還刻著無數圖形。有半響,白鶴叟端著一個瓷碗,走進丹房,沉聲道:“喝下去。”宋世傑看也不看就灌了下去,隻覺得辛辣刺鼻,知道必然是厲害無比的毒藥無疑。

白鶴叟微感奇怪,心道以前老二找到的“藥引子”,見了這等厲害毒藥,不是逃跑就是跪地求饒,這位年輕人確實有些膽氣,便問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宋世傑說了自己的姓名,又道:“還有什麽毒藥,統統……”忽然肚子一陣絞痛,宋世傑啊的一聲,身體躬了起來,一時間居然痛得說不出話來,就好似肚子裏的五髒六腑被人生生捏碎。

白鶴叟運指如風,連接點了宋世傑前胸後背六處穴道,又輸了些真氣給他,宋世傑這才挺了過來。白鶴叟見宋世傑居然沒事,滿臉喜色,點了點頭,出了丹房。自此以後的五天,白鶴叟每天都來給宋世傑灌毒藥,灌完毒藥後,又給他輸真氣保命,雖然宋世傑每次都挺了過來,但每次身受百毒腐蝕之苦,當真是生不死。宋世傑性格倔強,不肯在鬆鶴二老麵前示弱,強忍著苦楚,

每次都是一聲不吭。

這一晚,宋世傑正自酣睡。突然腹內劇痛難忍,他早疼得驚醒了起來,在床上滾來滾去。這次疼痛居然越來越厲害,忍不住呻吟出聲,不一會兒就似一肚子的腸子被一根根的扯斷。萬般無奈之際,宋世傑運功與之相抗,他內功具有相當根底,依照父親傳授的內功口訣,運行大小周天,腹中疼痛稍減。但如果他一旦運功稍有懈怠,疼痛立即彌漫全身。一個時辰之後,宋世傑已經將自身所學的內功心法練了三四十遍,每練一遍對那疼痛的抵抗能力就減弱一層。他所學的內功心法本就不多,也不是什麽奇門絕學,要不然也不會對鬆鶴二老無絲毫反抗之力,練到最後對自身疼痛已經沒什麽幫助。

宋世傑叫道:“看來我是要痛死在這裏了。”就在這時,一股月光從窗子裏射進來,投在丹房的牆壁上,正好映出牆壁上的一個圖形。

這丹房的牆壁上原是刻有一些圖形圖像,這在宋世傑第一次進丹房時就知道的,但眼前這個圖形卻是從未見過。這個圖形中畫的是一個人形,圖中之人五心朝天,胸腹間勾勒出幾條紅線,頭頂似乎還冒著絲絲熱氣。此時此刻,宋世傑已經疼的死去活來,本身的內功早練不下去了,危機間,雙手朝上,足心朝天,經脈間的真氣也流動了起來。這個動作一做,全身的疼痛居然瞬間化為烏有,周身的毒液似乎瞬間有了束縛,隨自身血液流動不止。宋世傑大喜,手足一動,但就這一挪動身子,那腹痛又開始了。這麽一來,在之後的半夜,宋世傑都專心練習這圖中的動作,不一會兒頭頂果然也冒出白白熱氣。

第二日白鶴叟又來給宋世傑喝藥,宋世傑突然想起,這牆壁上的圖形有解毒止痛的作用,難道是這白鶴叟故意讓自己學的嗎?白鶴叟轉身離去後,宋世傑趴在牆壁上仔細研究那些圖形,可找了半天怎麽也找不到。牆壁上的圖形均是花花草草的注解,沒一個是人形的,宋世傑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的道:“難道是我看錯了,是我做的一個夢,或者……或者是神靈助我。”他在毫無頭緒的時候也常常異想天開。

到了晚上,宋世傑腹中又痛,當下立即盤膝而坐,五心朝天,疼痛逐漸消減。回頭再找牆壁上的人形圖像竟然還是一無所獲,宋世傑暗暗忖思:“看來昨晚,是我真得胡思亂想的恰巧學得了這一招……”正在失望,一縷月光透過窗子正好照在牆壁上。牆上光亮之處,又顯現出一個圖形,這也是個人形,隻是一手陽一手陰,手臂上也畫著紅線,同是人形圖但與昨晚的姿勢迥然不同。

宋世傑依照圖形運功,果然又有一股暖流遍遊諸穴。宋世傑驀地醒悟:“這人形圖原來隻有在月光下才能顯現出來。”忽然又想:“這必然是一門極高深的解讀內功,藏得如此隱秘,怕是連鬆鶴二老也不知道。不然,他怎麽會把我關在這裏?”他隻修習了兩個圖形,就已經覺出不但自己身上的劇毒被流出筋脈,而且自身內力也大大增加,於是斷定這是一門驚世駭俗的內功心法。想通了此節,宋世傑一陣興奮,但隨即想到自己生死未卜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練這內功。雖然這樣想著,宋世傑每晚月光充溢之際,還是專心練習這牆壁上的內功,不經意間功力與日俱增。也不是他一心想練成什麽絕世神功,隻是每練一次,就深入一層,以至於以後不練就渾身不自在。

這一日,宋世傑運功完畢。鬆鶴二老忽然一齊進了丹房。赤鬆翁不住上下打量宋世傑,口中嘖嘖出奇。白鶴叟喝道:“還不給這小子下最後一劑藥?”赤鬆翁哦了一聲,拿過一粒火紅的丹藥給宋世傑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