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報仇

謝天刀、宋世傑兄弟二人各有異遇,經曆萬般波折磨難,最終在蘇州相會,可說是萬幸,深覺世事滄桑,變幻無常,更加看重彼此的情意緣分。宋世傑道:“大哥,你說五妹也來了蘇州?”謝天刀道:“她一直掛念義父,想來必然是再蘇州。”謝天刀道:“二弟,你此來蘇州是為了什麽?”宋世傑道:“報殺父之仇。”當下將孟雲鶴為了槍譜害自己父親的經過。謝天刀道:“這個孟雲鶴在江陵時,我見過一麵,槍法原是不弱。以二弟現下的武功十個孟雲鶴也殺了。”宋世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個孟雲鶴好歹對我有養育之恩,小弟一定要不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才好對手。”謝天刀點頭道:“人命關天,原該如此。”

宋世傑道:“大哥你說,這南宮劍一心挑起江湖紛亂,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謝天刀道:“一統江湖,做武林盟主,原是有些人朝思暮想。”宋世傑歎氣道:“南宮世家在江湖上早已經是聲勢顯赫,他南劍的武功也已經不弱與任何一人,這還不夠嗎?”謝天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人人都像二弟這般看得開,那江湖上定然少了無數紛爭。對了,大哥還沒恭喜你升任一派掌門之喜。”宋世傑擺了擺手道:“大哥可別這樣說,這個位子就像是一把鎖,算是把我給套住了。不像大哥這般笑傲江湖,小弟真是羨慕不已。”謝天刀道:“這也是奇事一件。人家都不顧性命爭這掌門來坐,二弟卻躲避都來不及。”

宋世傑沉吟道:“這個南宮劍這等作為,大哥怎麽想?”謝天刀道:“你我已經淌這池渾水,要想置身事外,原也不能夠。”宋世傑道:“昨夜,與那南宮劍交了手,這個仇是結下了。”謝天刀道:“這等江湖梟雄不交也罷,我在想,有什麽法子把他這個試劍會給攪合了,也免的一場浩劫。”宋世傑道:“大哥可有計較了嗎?”謝天刀道:“這個嘛,也還沒想到……”

忽聽一人道:“小弟有一計策,不知道可能行嗎?”胡可一撩簾子,進得屋來。謝天刀道:“這位是我的四弟,姓胡單名一個可字。”宋世傑也自報了姓名。胡可道:“大哥、宋兄弟,你說這南宮世家要是沒了這刀劍,他這試劍會還能開的了嗎?”謝天刀道:“你是說,咱把把寶刀寶劍給偷了來?”胡可點頭道:“正是。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呆在這南宮世家,別的沒做,倒是把這院落摸了個八九不離十。據我所知,這寶刀寶劍不是藏在劍塚就是南宮劍的兵器房中。”宋世傑拍手道:“那句好了,明日我們便去將刀劍摸來。這沒了刀劍,南宮世家自不好向武林同道交代,試劍會自然開不成,就連南宮世家的威名在江湖上也是大大折損。”

次日,宋世傑給腮上帶了一部胡子,謝天刀將頭發披散,蓋住大半邊臉,隨胡可來到南宮世家門前,這座莊園便是江湖上出門的三合莊。他二人雖然與南宮劍交過手,但都是蒙著麵,沒見到真實麵目。不過謝天刀的名氣實在太大,易容也是以防萬一。

看門的侍衛道:“可有令牌?”胡可將一塊劍型的牌子遞了過去,那侍衛點了點頭,問道:“這兩位是什麽人?”胡可道:“這兩位兄弟是在下的朋友,仰慕宮主的武功,是來投奔的。在下正要向宮主引見。”那侍衛這才放行。以後穿過一重院子,便有一個侍衛盤問,要是沒有人帶領,實在難以蒙混過關。

院子裏刀槍劍戟遍布各個角落,一眾侍衛或在練劍或在切磋,秩序井然。再進一個院子,都是些武林豪客,有長發披肩的道士,有身穿袈裟的和尚,還有持槍的,拿刀的高矮服飾不一。

胡可小聲道:“這些都是被南宮劍收歸的江湖人物。”

三人來回走動,謝天刀將這南宮世家的院落位置暗暗記在心中。忽然瞥見一名尖瘦漢子在打拳,微微覺的眼熟,隨即想起,這人在杭州是見過的。那日,謝天刀隨李瑤瑤救李德明,就是此人用毒針暗算他,被謝天刀打斷是手腳,後來不知去向。謝天刀心中納悶,這人既然是南宮劍的屬下,難道是說在杭州劫持李德明也是南宮劍的指使嗎?

正在思想,胡可指著一處石房道:“那便是劍塚。”再過一個院子,是一處極高的閣樓,甚是險要,胡可道:“南宮劍便住在那裏。”宋世傑、謝天刀也曾來過這裏,見南宮劍與孟雲鶴密謀,隻是當晚沒瞧的這般清楚。

三人心照不宣,找一隱蔽角落,商議如何尋那兩把刀劍。謝天刀道:“咱兵分兩路,二弟便去劍塚。我去閣樓,四弟聽我的照應。”宋世傑道:“不知道那寶刀寶劍是什麽樣子的,可別找錯了。”胡可道:“這刀劍嘛,餓哦也沒見過,隻是聽人說過。不過既然是寶刀寶劍,量來非同小可。”

三人休息幾個時辰,眼見院子裏都已經挑起燈籠。宋世傑道:“大哥,我先去了。”謝天刀道:“小心著點,要是找不到刀劍回來便是。”宋世傑點了點頭,展開輕功,順著廊子,徑奔劍塚。宋世傑心道:“這寶劍如此珍貴,必然有高人看守,且看看再說。”圍著劍塚兜了一圈,果然見三人正舉槍劈刺。聽其中一人道:“風兒,你這招毒龍出洞還不夠突兀,要這般用才行。”宋世傑全身一顫,心道:“果真是冤家路窄

嗎?今天撞到我手裏。”這聲音熟悉至極,自己曾聽過十幾年,這時正好有一道月光照在那說話的臉上,正是孟雲鶴。另外兩位是孟雲鶴的兩個兒子孟波風、孟波雲。

隻見孟雲鶴挽起碗口大槍花使了一招“毒龍出洞”,正是鎖喉槍的槍法,當年自己父親曾耍過的。一旦想起父親慘死的情形,一顆心也好似滴出血來,心道:“你們父子這般親昵,你當初害我爹爹的時候,可曾想到我會孤苦一生嗎?”他本不是魯莽之人,這時候義憤填膺卻再也忍受不住,騰的一聲躍在孟雲鶴父子麵對。

孟雲鶴父子被嚇了一跳,同時退後一步,挺槍戒備。宋世傑沉聲道:“叔父,二哥可還記得我嗎?”這時距宋世傑出走孟嚐府已經一年有餘,裝束早變,已不是昔年的毛頭小子,孟雲鶴走近一步,才看的清楚,頓時放鬆戒備,道:“原來是世傑啊!”孟波雲將長槍一插道:“你小子,這幾個月都去哪裏了,還知道回來嗎?”語氣就似訓斥一個下人仆役一般。

宋世傑不答,隻道:“孟叔父,侄兒來這裏是為了問您一句話?”孟波雲沒料想宋世傑居然不接自己話茬,喝道:“好小子,你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孟雲鶴甚是奸猾,四周瞅了幾下,確定隻宋世傑一人,才道:“你有什麽話,就問吧。”宋世傑道:“我的父母究竟是怎麽死的?”孟雲鶴道:“這個在幾年前,我不是對你說過嗎?”宋世傑道:“您說,當年我父母被仇人追殺。宋家莊隻活了一人,可對嗎?”孟雲鶴點頭道:“是這麽回事。”宋世傑道:“叔父可還記得,當年宋佳的劉忠嗎?”一提起“劉忠”孟雲鶴臉色登時一變,心知搞不好,這件人神共憤的大事,怕是被這小子知道了。他腦中閃過數十個念頭,計較已定,問道:“劉忠他不是早死了嗎?”

宋世傑搖頭道:“沒有,劉管家前些日子已經將家父臨死的始末,都對侄兒說了。”孟雲鶴道:“那麽說,你都已經知道了?”宋世傑本想他會狡辯一二,也不曾想他居然坦然承認,這人恩將仇報,為了一本武林秘籍,害自己全家,可說是豬狗不如。宋世傑可不知道這孟雲鶴心狠手辣,之所以不做辯解,原是決意將他斃殺在當地,以免以後自己的名聲受損。

孟波雲笑道:“三弟,還是讓二哥來領教領教你的武功,一年不見,可有長進了嗎?”說著扔給宋世傑一柄長槍。他還以為宋世傑是一年前在孟嚐府時不懂槍法,隻會一些粗淺內力的庸手。

宋世傑接過長槍,歎了一口氣道:“叔父,當年你就是為了這路槍法,害我一家?”孟雲鶴心道,這件事再說也無益,你小子不片刻就屍橫就地還在這裏聒噪。他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宋世傑,原是把他武功長進的機會計算在內。心知,這小子的武功就是在怎樣長進,無人指點也抵不過雲兒,就算果真武功大進,自己站在這裏,還能跑的了他?說道:“雲兒,就使我剛才教你的槍法。”宋世傑此時已明白孟雲鶴的用意,說道:“槍似遊龍,千變鎖喉,好,我們便在這鎖喉槍上分個高下。”

孟雲鶴見他長槍一橫,猶如淵渟嶽峙,氣度不凡,微覺不妥,低聲對孟波雲道:“小心了。”孟波雲卻是個草包,還料定宋世傑沒什麽本事,叫道:“看孩兒的本事。”他卻不知宋世傑這一年來武功今非昔比。那鎖喉槍的槍法他從小就耳濡目染,現在“一法通,萬法通”也能練個八九不離十,眼瞅著孟波雲,長槍一圈,使出了適才的“毒龍出洞”當下也是一挽槍花,後發先至,同樣是一招“毒龍出洞”。孟波雲不意他如此快法,狼狽躍開。宋世傑僅一招就反客為主,長槍連刺,八麵進攻。

孟波雲的槍法虛浮本沒學的鎖喉槍的真諦,有大意輕敵被宋世傑占了先機,一個不留神,被宋世傑一槍擊下,打中肋下,咯咯兩聲,斷了兩根肋骨。宋世傑微微歉疚,但隨即想起父母之死,長槍上挑,當場就斃了自小就欺負自己的孟波雲。忽的身後風聲驟起,內力甚是強勁,這是“圍魏救趙”的打發意在救孟波雲。宋世傑不用看,就知道是孟雲鶴出手了,回槍相格,錚的一聲,火星四濺。孟雲鶴心下暗驚:“這小畜生內力如此了得。”展開拿手絕技,但見他紮、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招招精到,槍似遊龍,水潑不進,的是槍中高手。

宋世傑與孟雲鶴這相鬥一陣,見他身手竟然比之當年自己父親的鎖喉槍有過之而無不及,心道:“這人槍法不俗,但是心術不正就是武功再高有什麽用呢。”

二人翻翻滾滾鬥了上百招,兀自勝負難分。孟雲鶴勝在槍法嫻熟,對敵經驗豐富,宋世傑卻是初次用槍,勝在內力悠長。兩個長槍在手都是勁風大作,孟波風眼見父親不能取勝,也加入戰團。父子倆合戰宋世傑。

再鬥數合,宋世傑漸漸摸透孟雲鶴的路數,那孟波雲除了不能添力,還得時時靠孟雲鶴照顧。宋世傑瞅準時機,槍交左手,右手五指一把抓住孟波風的槍柄,運起金剛功,長槍頓時斷成數截。孟波風吃他剛猛內力逼迫,胸口就似被猛敲一錘,哇的一聲吐出鮮血。

孟雲鶴慌忙來救,宋世傑手中斷槍朝他迎頭甩去。這孟雲鶴的功夫也真了得,相隔

這麽近,還是低頭避過,斷槍從腮邊飛過,相距不過數寸。就這麽一阻擋,宋世傑的長槍已經遞過來。孟雲鶴臉色紅中泛紫,自己兩個兒子都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心道:“報應,報應。”心中一慌,槍法也散亂,被宋世傑刺中箭頭,長槍脫手,摔倒在地。

宋世傑以槍尖指孟雲鶴臉頰,五味雜陳:“爹爹,孩兒這就為你報仇了。”本待一槍刺下。孟雲鶴忽道:“慢著,世傑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宋世傑道:“孟雲鶴,你一輩子的欺世盜名。現下還有什麽話說?”孟雲鶴道:“叔父隻是求你……求你看在這十幾年養育的情分上,求你……求你饒了風兒、雲兒。這件事與他們無幹。”宋世傑怒道:“你顧念自己的兒子,當初害我爹爹時,可曾想過我嗎。早隻如此,何必當初?”口中雖這般說,也知道當時怕是孟波風、孟波雲還沒有出生,已經決意饒了這兄弟二人。

孟雲鶴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又道:“叔父還有一件關於你父親的事,要告訴你。”宋世傑道:“還有什麽話,快快說來。”孟雲鶴瞅了瞅四周,道:“這件事情機密無比,隻能高你一個人。”宋世傑想起此事關係父親,可能十分要緊,俯身道:“你說吧,你就是……”孟雲鶴雙手一揚,一把塵土揚了起來,宋世傑急忙後退,但眼睛已經站不起來,忽然一個濕軟的身子靠近自己,接著是孟雲鶴一聲慘叫,再也沒了聲息。

宋世傑抹去眼中塵土,扶住一人,叫道:“無情,你怎的也到了這裏?”這人綠衣玉麵,肩上鮮血不住湧出來,正是南宮無情。宋世傑慌忙給南宮無情點了幾處穴道,血流登時大減。適才孟雲鶴使詐左手用塵土迷住宋世傑眼睛,右手掏出隨身匕首偷襲,危急時刻,南宮無情從天而降,以自己身軀擋住。南宮無情手中長劍刺死孟雲鶴肩頭還是被匕首刺傷,幸喜並不是要害。

宋世傑驚怒交迸,暗暗後悔:“這等無恥之輩我原不該心慈手軟。”瞅了孟波雲一眼,孟波雲頓時打了一個哆嗦,小聲道:“三弟,不要殺我。”孟波風道:“三弟可是來找龍刀鳳劍的嗎?我便取來。”不是不大,捧出一個長木匣自出來。宋世傑將木匣打開,裏麵果然是一刀一劍,抽刀出鞘,還在胸前就寒氣撲麵,刀柄是由一個龍頭勾成。孟波風道:“還求……還求三弟饒我兄弟性命。”宋世傑歎了一口氣,他本也沒打算趕盡殺絕,抱起南宮無情奔出南宮世家。

出的南宮世家,南宮無情道:“宮主,你將婢子放下來吧?”宋世傑道:“這不愛宮中。你叫我公子便是。”南宮無情道:“婢子怎敢……怎敢讓宮……公子抱著。”宋世傑道:“什麽話?你受傷了,我不抱你,難道讓你自己走嗎?”南宮無情被他一喝,心下反而喜滋滋的。隻聽宋世傑道:“就你一人來嗎?”南宮無情道:“屬下與天護法將老宮主接回望帝宮總舵之後,就與劉老爺子順道來蘇州尋你。”宋世傑道:“劉老管家也來了嗎?”南宮無情道:“就在前麵的客棧裏等候。”

說話間,二人已經看見客棧屋簷角。南宮無情將手中火箭炮放上天趣去。隻聽一陣踏木屐的亂響,天護法與十幾個綠衣女子,下的樓來。天護法當先道:“屬下天護法見過宮主。”宋世傑把南宮無情放下道:“快快給南宮姑娘上藥。”天護法取出療傷聖藥,自去給南宮無情外敷內服。

忽聽一人道:“少爺,可找到你了……”宋世傑道:“世傑那日聽了老管家所說,不能自已,不辭而別讓老管家擔心了。”劉忠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宋世傑喜道:“老管家,你不用愁。適才……適才我已經給爹爹報了仇。”劉忠道:“真的?你已經殺了孟雲鶴那個狗賊?可不是騙我嗎?”宋世傑道:“真的,世傑哪裏敢騙您老人家?就在剛才,孟雲鶴已經一命歸西了。”劉忠噗地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祝道:“老爺,你可以安息了。”宋世傑也忍不住垂淚,扶起劉忠,回了客棧。

天護法稟道:“宮主,屬下等已經查明。兩個月前偷襲本宮的就是這南宮世家所為。”宋世傑道:“是金剛門的人說的嗎?”天護法道:“屬下前幾日不斷拷問那批俘虜,最後終於在其中找到了南宮世家的人。”宋世傑道:“果然是南宮世家。”望帝宮實力雄厚居然被人在幾天內攻上總舵,在江湖上能做到這點的門派原是屈指可數。南宮世家野心勃勃,大肆滅門並派,當日老宮主與宋世傑也猜想是南宮世家所為。天護法道:“南宮世家雄心勃勃,意欲不利於本宮,還請宮主示下。”宋世傑道:“當下是非不明,還是等等看。”

忽的想起謝天刀與胡可可能還在南宮世家沒出來,轉頭道:“天護法,你們在此稍等。”提起那兩把寶劍,飛奔到三合莊牆外,正待躍起,牆邊上人影一閃,躍下三哥人影。宋世傑雙掌一錯,護住前胸後背。

隻聽一人朗聲道:“是二弟嗎?我是謝天刀。”宋世傑大喜,叫道:“我在這裏。”上前幾步,果然是謝天刀,另兩位一個是胡可,一個竟是歐陽春兒。謝天刀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宋世傑見歐陽春兒眼角隱隱似有淚痕,不便再問。四人回到客棧,李瑤瑤見了歐陽春兒自有一番悲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