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騷包白臉來自西廠

又是無所事事的過去一天,但為了晚上這件事,我已經深思熟慮過。

錦衣衛給東廠下邀請函,或者說則慕給花間下的邀請函,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個人雖然沒有私仇,但卻是政敵,所以晚上的宴會肯定輕易吃不消,花間在這件事上帶我去,我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麽好事降臨。

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為今夜的行動做好準備。仇人見麵會發生什麽?很可能動刀!所以,我先去醫館,買了兩劑金瘡藥,留著止血備用。

除了這個,我暫時還想不到需要別的什麽東西來保命,我又特意挑集市的時間上集遛遛,但可惜重要的東西沒買來,小玩意兒倒是不少。

最後,我抱著一堆無用的小東西回到客棧,擺弄著那些玩意。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梳了一次頭發,然後戴上了我在小攤位上所選的木簪。那隻是一個很素的簪子,看起來卻異常討喜。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會將所有的希望寄托給了這支簪子,心中默默希望它會給我帶來好運。

戌時,天色已晚,夜幕降臨,江南喧嘩街道,兩旁店鋪早早上燈,映襯大地亮如白晝。

花間帶我從客棧出發,經過元、方二位統領的確認,花間他並不需要帶任何一名東廠侍衛。

然而花間想要送死,我不能送死。我悄悄拉過兩位統領,低聲向他們表明“督公說不用你們也不能真不去萬一出事兒怎麽辦”這正中他們心思的意見,然而還不待他們兩個說什麽,花間就毫不客氣地拎著我的衣領將我拎出了客棧。

督公您實在是太粗暴了!

去醉仙樓的路在白天時分我早已摸清,當然,目的是為了跑路方便。不過轉念一想,邀請函都下到了這裏,我若再跑回來也沒有什麽安全性可言了。

一路上我忍不住打量依然白衣勝雪,衣角桃花枝輕擺的花間,他神色如常,毫不見緊張之色。

我看著花間這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禁也有了幾分底氣。花間他的武功那麽高,人又那麽厲害,氣場又那麽強大,不可能打無準備之仗。我是不是擔心多餘了?

醉仙樓前,人聲鼎沸,燈火輝煌,來往客人不斷,仿佛將江南的繁華全部展現在了此刻。

還未進去,裏麵的絲竹美樂便已渺渺飄出,歡聲笑語之音不斷,舉杯換盞之響難絕。倒不失為一個不遜於上京酒樓的所在。

都說江南之地富庶堪比上京,白日遊玩觀賞倒不以為然,可是晚上再看,還得另當別論。傳言果然不虛。

“督公,您和則慕見麵在上京不能見,為什麽非要跑到江南來?”上京多好,還比不過江南嗎?

花間輕車熟路的走進去,回答我道:“江南一帶乃是則慕的家鄉,他是一個戀家之人,身在江南或許會讓他輕鬆自在一些。”

戀家之人?果然還是則慕比較正常一些嗎?可是花間話裏話外毫不掩飾的鄙夷是怎麽回事兒?

我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撇了撇嘴,然後緊步跟上。

見麵地點是在二樓的一間雅間,裏麵很大,裝飾非凡。隔著竹簾,乃是醉仙樓的一個雅台,站在裏麵可以觀察到醉仙樓前的這一條街道,以及繁燈夜景。

在雅間的桌上,已經擺滿酒菜,不過觀菜色之清淡與素雅,顯然是江南菜係。

吃素哪兒行?這真的上得了台麵嗎!我堂堂未央大國,兩個最高核心人物會麵,居然以吃素為主?不上大魚大肉怎麽彰顯我們的大國身價!

我默默吐槽了一番這一桌我所不喜歡的素食,但麵上還是一副老實奴才樣。

這麽大的一張桌子,入座的客人卻隻有兩個。坐在正位的,自然是則慕無疑;而則慕身邊的副位,卻是一位翩翩俊公子。

他的長相,是獨屬江南水韻的那種俊俏風流,不似花間的陰柔犀利,不似則慕的線條分明。那種俊俏,是很討肥的流油一笑嘿嘿黃牙富婆喜歡的小白臉的風流!

我在心中給這位俊俏公子定了義,但是我在形容他的時候,我卻找不到了比最後一句話更加貼切的說明。

那位俊俏公子,此刻正扇著一把畫著竹子的扇子,滿臉的騷包笑容,頭發高束,劍眉入鬢,平添一抹英氣。

但可惜這抹英氣在我看來,隻是一種能讓富婆相信他某種能力比較強的故意表現,我還是生不起好感。

一間雅間,三男一偽男。且不說真男人的則慕比他有型,就連身為太監的陰柔花間也比他強過百倍。如果他不知道我是女人,我相信我都比他硬氣!

則慕見所等之人已經到場,連忙從席位上起身與花間客套寒暄,盡顯身為地主的情誼。

可惜花間這人有點給臉不要臉,或者說架子實在太大,他壓根也不理則慕,冷冷一笑側入席間,坐在了與則慕正對的位置。

我隻有站在花間身後伺候的份兒。

賓客已至,主人也沒必要再等。則慕斟滿一杯酒,又起身過來為花間斟了一杯,然後僵硬著一張臉,道:“督公肯賞臉光臨,則某實在榮幸不已,為表謝意,則某先幹為敬。”

則慕一手執杯一手遮掩,在我看來是遮掩。我壞壞的想,也許則慕這人喝酒的樣子不太好看,他需要拿袖子遮擋一下什麽的。這一動作盡顯文人之姿。

可是這一杯酒下去,蒙的人是我。兩個人都見麵了該出手時他為何不出手!難道還要在這兒把酒言歡相見恨晚嗎!

他娘的老子金瘡藥都買好了結果你們過來喝酒,我金瘡藥怎麽用?吃掉嗎?

則慕一杯酒畢,花間還是沒有動。杯酒輕漾,使反射的屋頂有些不真實。

“督公不肯動,莫非懷疑則某使些卑鄙手段?”

“不。”花間抬起右手,光是一隻手,就讓我覺得氣勢非凡,督公大人果然氣場十足!

所有視線都落在了他的這隻手上,卻見這隻手伸出食指指向了我,而手的主人卻淡淡的笑了,道:“本督從不飲酒,還是由她來代替吧。”

則慕,騷包小白臉還有我的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兩個變是為了什麽我不知道,或許是因為花間不賞臉吧。可我變臉的原因就很明顯了,難怪花間要帶著我,原來他早就算計好了,他這是要坑我!說什麽讓我別怨恨他,合著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一瞬間心思轉了個遍,同時髒話無數,很有禮貌的在心中問候花間的祖上。

奶奶的難道就他一個人從不飲酒嗎?他真的從不飲酒嗎?讓我代替,難道我就經常飲酒嗎?

這時,騷包小白臉開口:“督公大人未免太駁麵子了一些,就算讓下人代替,也不該連第一杯也不肯賞臉吧。”

好吧,我決定在心中給他的印象加上幾分,他是小白臉,不是騷包。

卻見花間的眉梢一挑,目光由則慕的位置轉向了小白臉的位置,驚訝道:“哦?原來西廠的都督也在?本督眼神實在不濟,沒有看到都督也在,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話雖如此,可從他的各方麵來看,都沒看出來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然而,我卻吃驚不小。這騷包……小白臉看起來雖然舉止不凡但最多也就是男寵一般的存在,哪裏想得到他會是西廠的主人?

不過,這些年一直都是東廠在和錦衣衛做爭鬥,西廠素來低調行事,默默無聞。如今倒沒想到他會和錦衣衛的人攪在一起,拋棄了最好的合作夥伴東廠。

我暗中打量著小白臉,西廠的都督,雖然看起來不動聲色,可是細觀之下,他的眉目早已忍耐不住。

花間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和毒舌功力愈發見漲,在別人地盤還敢如此猖狂,果然是作死的節奏。

突然覺得金瘡藥或許並未買錯。

“督公真會開玩笑,哈哈哈……”小白臉所認為的這個玩笑,除了他之外的三個人誰都沒有笑。可見他這人笑點刁鑽,而且刁鑽到了一定角度。

自然而然,花間不會理他這個話頭,而是重新看向則慕,狀似禮貌的問道:“可否?”

則慕這個人有著一張麵癱臉,向來不會有太多表情。一個沒有表情的人,其實很難看懂他的內心想法。至少我是看不出來則慕究竟是喜是怒,所以我覺得,一個看不出喜怒的人其實要比喜怒無常更加可怕。

麵對花間這很有挑釁意味的言語和表現,則慕一如既往麵色嚴肅,他伸出右手作了個請便的手勢,緊接著那杯酒便由花間拿起,遞到了我的麵前。

花間他細長雙眼帶著一種任何人都難以參透的晶亮,那種神色和氣場似極了初見時的那邊犀利。不知是我和花間熟了,還是因為花間不再將我當作外人,總之這種犀利讓我覺得熟悉又陌生。

“夜笙,替本督喝下去。”他習慣性命令道。

我順著酒杯,十分不專地將視線伸向了那捏著酒杯的手,文弱卻似有力,十分地矛盾。

最後,我將心一橫,死便死了!我以決絕態度接過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

酒剛入喉,便聽得花間聲音不高不低再次傳來:“一會兒的酒,便全部由你喝下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