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權傾天下隻能是他

“你也別太傷心,督公早晚會有一天玩膩的,到時你就解脫了。”他語重心長地拍拍我的肩膀,並且表示絕對守口如瓶。

可是這樣的一句話已經讓我不知道究竟是哭是笑了,他們對我究竟是如何保密的,我也沒有太多興趣聽。

於是我微微一笑表示感謝,然後起身擺出弱不禁風的姿態。兩個太監與我不舍作別,最後我也懷揣不舍之情離開了這裏。

至於流言到底會被傳成什麽模樣,就看那二位的嘴皮子功夫了。不過有了我這個前車之鑒,我想我們實在是沒有必要懷疑他們兩人。

當花間對這件事有所耳聞的時候,已是在這件事就要被我忘到天涯海角的時候。

花間在那天之後便離開了東廠,據說是在江南一帶有一些要事處理。

然而,花間這一去便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正是朝廷上政局動蕩的階段。

首先,曹建華貪汙行賄一事突然被人從萬千爛帳裏麵揪出,一本小小清單,生生將朝廷上大半官員名姓全部列舉出來。

這件事實在太過突然,殺得那些官員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措手不及總會有及的那一天,既然能將官位坐到今天這個地步,這些人自然都不是等閑之輩。

由於此名單涉及朝中一些骨幹大官,所以他們不便於處理此事。小皇帝未弦向來不知朝政,也不會處理這些事情。在一些老臣的“提醒”之下,未弦果斷接受了他們的意見,任那些一直處於雞肋之位的無用老臣徹查此事。

然後,以這件事為導火索,錦衣衛眾在上京迅速崛起,卷土重來。

幾位雞肋老臣不知為何原因一改柔軟形象,突然變得狠辣起來。幾位受賄比較多且嚴重的大臣已然被革職入獄,抄家查辦。

短短時日,一旬之間,數名大臣便已由雲端跌入地獄,昔日榮華不在,隻餘罪名滿身,株連滿門。

屆時,朝中原本一麵倒的局勢,突然塌了一角。而這一派的領頭之人偏偏不在上京,因是去了江南一帶。

幾位在花間掌控下的重臣已然支撐不住局麵,眼看著錦衣衛那方的官員慢慢崛起,卻又奈何不能,隻有任其作為。

最後,也就是一個最為嚴重的事情,在這些事情風波稍平之際,朝中再一次被人掀起了一波事情。

為錦衣衛那邊的朝臣突然在朝堂上指出,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關於太後的消息。曾有官員向太後請安,但沒有一人見到太後。

同時,太後的突然轉變似乎與太師稱病不上朝到辭官還鄉在一個時段。兩件同樣蹊蹺的事情一起發生,讓人不想去懷疑都不行。隻是這事情一直被花間掩蓋著,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敢真正拿到明麵上來說。

錦衣衛素來與東廠夙願頗深,能讓東廠之人不快的事情,就是錦衣衛之人最大的樂趣。

借著花間不在上京的時日,他們便開始發難。而根據這些事情的突發性和連貫性,看起來錦衣衛那邊明顯是有備而來。

一方準備充足,一方應對倉促,兩方究竟勝負誰人自然不必多作猜測。

這些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流傳速度簡直比花間得到奸臣惡名還要快上幾分。茶攤酒館,大街小巷,總不乏好靠賣弄當今時勢博取重視之人,很快使得這些事情散布滿上京。

終日遊走穿梭於皇宮和東廠之間的我知道的則要更快更全麵一些,東廠之眾無不以花間馬首是瞻,花間不在,他們連個主心骨也沒有。

花間前腳剛走,後腳上京便已是亂成一鍋粥,而花間卻一個月沒有歸來,想必他這次也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否則以花間的能力,不會走了一個月也回不來。

八月,桂花飄香,香飄滿上京城。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種獨屬桂花的香氣之中,自然,也是包括了東廠的。

花間回來之時,恰好沐浴了這一場桂花秋雨,滿載了一身香氣。而這時的我,正無比愜意地吃著皇宮那邊的小太監獻好送來的桂花糕。

一個月不見,他仍然是那般如玉溫良,豐神俊朗。隻是麵色平淡,絲毫不見局勢被破壞的慌張模樣。

不過,若是輕易露出了焦急模樣,便也不是花間,那個權傾天下的他了。

見他突然回來,驚喜之餘我還是有一些忐忑的。花間現在肯定是麻煩事一堆,這幾天他肯定忙的不像話不說,若是再讓他聽到了那些被我故意散布的風言風語,他是得有多麽地糟心……

至於花間回來之後采取了怎樣的對策,目前的我尚不知曉。我隻知道這幾天的確是忙壞了花間,從早到晚根本捉不見花間的蹤影,隻是總有一些通傳密報的東廠侍衛不斷進出花間的小院。

正是這樣的一種局麵,導致有人來通傳我說督公要見我時,我還有一些恍惚。

誰、誰要見我?花間?哦,他啊!他不是一直在忙……啥?是花間?花間!

情急之下我連帽子戴歪了也顧不得,急急忙忙風風火火破馬張飛地跑進了花間的那個依然滿園花開的院子。

衝到門口,我忙整理衣冠,不太想讓他看見我這番糟糕模樣。

我輕輕叩門,直至裏麵傳來一聲較為清淡的“進來”時,我才敢推門進去。

花間坐在燭光之下,他的臉也是半明半暗的。我如往常一樣走進來,他卻無暇看我一眼。

已經一個月不見,雖說前些日子匆忙一見,但那隻是一眼而已。像是如今這般被他傳來召見,我不知為何心中狂跳,連血液的流動都有了幾分快樂的味道。

走近了些許,我適才瞧見他眉宇隻見那再明顯不過的疲色,以及略顯消瘦的麵孔。短短幾日,他已經操勞如斯,想把一個癱掉了的局麵重新喚起,說花間是回來力挽狂瀾也毫無誇張意味。

“夜笙嗎”花間不知在看什麽東西,認真到頭也不抬。“本督剛回東廠不滿一日便聽到了一些不好的風言風語,這些言語,你可知曉?”

這自言自語般的詢問活像一把利劍刺入我的心髒,不給我生還的餘地。不過人必須要學會置之死地而後生,活路什麽的都是自己找的,你不能去期盼別人能給你。

“略有耳聞。”我小聲回答。

“是嗎”他將正在看的紙張翻過一頁,神情之認真讓人看不出他正在和別人對話,“那你倒說來與本督聽聽,你都聽到了什麽。”

若是我剛才說沒聽到他又會對我說什麽呢?眼珠一轉,一些經常會運用到的馬屁立即湧上嘴邊:“屬下聽說後宮的小太監們都在傳,傳督公您最近是愈發的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美的實在是讓後宮的這些太監們望塵莫及啊!”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他們都說想和督公鬥的那些人真是自不量力,他們這些人啊隻會鑽空子,實際上他們也就是個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幾天!”

“還有呢?”

我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花間向來喜歡把人逼到絕境,如今瞧他這態度,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要我承認這些話是我說出去的可以,隻是我無法讓自己親口當著花間的麵把話說出。怪隻怪我當初年少無知太衝動,我怎麽能惹花間呢……由此觀之,擁有一個理智的頭腦是有多麽的重要……

“本督在問你的話,沒聽到嗎?”

花間的視線總算能從那些密函上移走,隻是當對上這雙眼睛時,我倒寧願他不要看我。

這雙眼睛帶著三分不耐,三分冷淡,三分隱忍以及一分的殺氣向我視來,底氣不足在先的我,要怎樣才能接下這第一波襲擊?

無需多次交戰,隻需一次我就已敗的肝腦塗地。但是隻要花

間說他這次能放過我,我願意這一輩子都為他肝腦塗地!我是很認真的!

所以,在即將惹惱了花間的情況下,我還是識時務一些比較好。“請督公將怪,屬下無能,實在無法打探督公想要知道的情報!”

人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想我一定是俊傑當中的俊傑。

我單膝跪地,雖是低著頭,但我可以感覺到花間的視線正灼燒在我的頭頂。“如此說來,倒是本督的消息太過靈通了。”

不該接話時千萬不要接話,如今的我低眉順眼,應該是花間喜歡的弱受模樣。無法在言語上好好順毛安撫,我隻能以這些無聲的行動來勸阻花間,希望他切莫衝動。

就是不知,我這番心意他能夠知幾分啊!

“本督聽說,宮中太監盛傳了很久,說是本督一直對一個太監恩寵有加,百般溺愛。但實際上一直都是本督在自作多情,強上於他。在那太監不同意的情況下,死纏爛打,屢屢用強……”

花間說到這,輕飄飄的視線重新落到我的頭上。這種心髒高刺激的情況下,我不用捂住自己的耳朵便可以輕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我已經有些膽顫了。

“事情造成這一地步,或者說,那太監始終不肯屈於本督的原因乃是,本督不行。夜笙啊!你素來頭腦靈光,今夜你就來替本督細細分析一番。”

我咬著嘴唇內側的嫩肉,臉上早已清淚掛兩行,並且雙目淚汪汪。

花間這話說的極其陰陽怪氣,我已經不知道該要如何應對了。縱然我是諸葛在世,我也無法在麵對一匹腹黑狼的情況下迅速想到脫身辦法吧?

我想了又想,實在是無以應對,隻好耷拉著眉眼,癟著嘴角,淒聲道“嚶嚶嚶,督公奴才知錯了,你就原諒奴才這一回吧!督公!督公饒了我吧,督公!”

“你又沒錯,為何知錯?”

花間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督公,奴才真的不敢了,奴才是一時糊塗啊!”

“今夜可能有些不太平。”

花間沒接我話茬,而是突然轉移了話題。但是直覺告訴我,他並未真正轉移話題。

“不如,就由你來為本督守門吧。”

果然……

原本坐在座位上好好的人突然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我的跟前,伸手修長右手將我扶起。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右手臂上的傷好了。我不知為何還有心情想這些事,但是見到這一幕,我心中某處的石頭已然平穩落地。

花間帶我出了門口,還不待我站定,他便一個禽獸欺身將我壓到了門板上,居高臨下審視著我,飽覽我所有的震驚、羞惱與不自在。

他頎長的身軀緊緊地貼著我,又分出一隻手來摁住我的肩膀不準我逃脫,盡管與我之間的距離逐漸地在縮短著也不見他呼吸紊亂。

他是那般鎮定自若,而這樣姣好的月色下,唯一不淡定的人,是我。

原來不同的角度去觀察一個人所看到的模樣也是極其不同的。當你見到花間,你會說他美;當你近一些去觀察,你會說他很美;而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你會讚歎:哦,原來真的很美!

他用他的雙眼仔仔細細地審視著我,看他的神色,已然有了幾分深情模樣。

這一刻,請原諒我的詞窮。近在咫尺的比月色更加姣好麵容不斷吸引著我,隨著他的臉慢慢貼近,我竟會不自覺的緩緩閉上雙目,等待著這一刻幸福的降臨。

可最後,我等到的是什麽?

花間那個賤人,竟然點了我的穴道!

我又羞又氣,睜開眼睛所看到的果然是花間那雙帶著戲謔的狹長鳳目。他退後一步,根本不見方才那深情模樣。

“外麵月色這般明媚,今晚你便守在本督的房門前,好好賞月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