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朝廷從此更改曆史

“則慕,不,或許本督應該稱呼你為……”

花間的話未說完,卻被則慕突然揮來的刀鋒打斷。真是一個性急的人,為何不讓花間把話說完呢?我被花間抱著,與花間一同躲到了一旁。

雖然則慕仍是麵癱不變的臉,可我卻覺得則慕這時簡直要抓狂。他的招式出的又急又狠,似乎很想殺一刀取走花間的性命。

“林大哥,你先保護她!”

花間將我推到了那個男人的懷中,然後全力以對,可以看出沒有了我的牽絆,花間果然戰鬥力大增,兩個人一時竟是難以分開。

都說花間的武功早已是天下第一,那麽則慕此時的戰鬥力,是否該說他的功夫也是難尋敵手了?這樣的兩個人戰鬥在一起,倒實為有看頭。

我為花間捏著汗,看著他幾次險些被那刀砍中。花間赤手空拳,以肉身之軀應對則慕,這樣論來則慕就算是贏了也勝之不武啊!

身旁姓林的男人卻將我拉走,很顯然不想讓我看到這場打鬥。可是我怎麽肯依?現在立場未分,我必須要親眼目睹未來江山會落誰手!

“夜笙姑娘,難道你就不對今夜之事有半分疑惑嗎?若想知道答案,林某可以告訴你。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要乖乖跟我走。”

他不顧我的反抗,直接將我帶走。

我回頭看著花間,可隨著距離的加大,他的臉已經看不真切。唯有夜色中的白衣舞動,才最是刻骨銘心。

離開菩提寺的一路上,也並非完全平坦。總有幾個錦衣衛的人竄出來,而且根本不客氣,更不認識這個姓林的男人。我暗暗驚奇,難道說他不是錦衣衛中位高權重的人嗎?能被花間當作這一步棋使的人,還不重要嗎?

不過好在,他雖然有幾分不正經,但是武功還是頂夠用的,一路走去也算有驚無險。

我被他帶到了一個宅子之中,詢問之下才知道,這裏竟然是他的私宅,也順便知道了他的名字。林立。

他有著男人應有的堅毅模樣,雖不是極其俊美,卻也是上層容貌了。然而此刻我所關注的重點並非這些無用的東西,而是有關則慕和花間,還有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簡單將這些問題整理,一一問出,然後靜等著林立的回答。

而他,卻看著外麵那一輪見證今夜所有殺戮與血腥的明月,目光悠遠像是一個看透一切的老者。

“今夜之事,的確是因你,又不完全因你。”

他給了我這樣一個不明所以的答案,可這並不能滿足我的胃口。我靠近了林立,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隻需告訴我,今夜想殺我的人,到底是花間還是則慕?”

“這很重要?”

“很重要。”

他歎氣,緩緩搖頭,道:“你真是一個固執的人,固執到讓人想要對你施暴。”

我不語,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哪怕他此刻真的對我施暴,我都覺得要是能換來答案,也算值了。

“夜笙,這些事情,其實你隻是意外卷進來的人啊!你不必那麽較真的,花間曾說過,他願意給你一個平凡安定生活,願意讓你選擇平淡。他也想讓你免於這場爭鬥,可是……”

“哪裏有那麽多可是。還是請回答我的話吧。”

林立看著我,給出了一個答案。

“是則慕,也不是則慕。”

“那到底是不是則慕啊!”能說話就好好說話,誰有空陪他玩這些個惱人的文字遊戲啊!

林立的手扶著雕刻精致的窗楹,神情和氣氛被他這一憂鬱十足的動作搞的十分壓抑。

事實上,這的確是個壓抑的夜。

“此事說來話長,並非三言兩語能解釋的清的。更何況,這也是關乎未央上一任東廠督公與錦衣衛都督的秘密,知道這件事的人,僅有五人。而你夜笙,顯然不適合知曉這些,如果你非要一個說法,那麽,一起等待旭日升起,等待這糾纏了數十年的恩怨了結罷。”

我順著林立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明月。雲色淡淡,月色甚明。也不知這幾十年來,它到底看到了什麽,又知曉了什麽。在麵對無可避免的殺伐麵前,這月,是否也有如人一樣的無奈?

如果一切都在這個夜晚終結,殊不知要用多少性命才能換來這個結果呢……

時間的沙漏緩緩流淌,那沙沙的聲音仿佛代表著時光,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當月亮的顏色發白,當東方地平線隱約有紅光露出,啟明星高高掛起,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而這時,在菩提寺的方向,突然有一道極亮的光芒躥入高空,這樣的光芒我並不陌生,此乃東廠的煙花彈。

我的心就在這一刻突然被揪緊,放出這煙花彈,可是表示勝利的人是東廠?

高興,難言的高興。也不知是為了誰。我轉臉看向林立,可是他的麵色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而是,有幾分肅穆。

“勝的……是錦衣衛,是錦衣衛啊!”

我的眼睛驀地睜大,胸腔中的某一顆東西也因為這一句突然跳的很劇烈。

怎麽會……會是錦衣衛呢……那花間,花間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

橫屍遍地,肢體成堆,鮮血成河,血腥一片,仿佛這裏剛剛被洗劫而過,何謂生靈塗炭,修羅地獄,我夜笙總算有了一個大體的印象。

當我逼林立帶我重回菩提寺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景象便是如此。

那昨日還林立於此的、光鮮素雅的菩提寺,竟在一夜之間被屠殺了個遍,看樣子,竟無一人有生還跡象。

我看著滿地的屍體,一時也分不出到底是錦衣衛的人死的多一些,還是東廠的侍衛死的更多一些。

可是,我已不在意這些。我所要的,隻是想尋找那一片純淨、素雅的顏色。搜尋了一圈,所幸的是,這裏並沒有花間的屍體。自然而然,這裏也不會有則慕的屍體。

而我則像是傻了一般,甚至無措到,連走路也不知該要怎樣邁步。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樣子,林立連忙過來扶起我,然後將我帶離了菩提寺。

是時,橘黃色的太陽已經逐漸高起,新的一天也已經到來。而未央王朝,大抵會從今日開始,更名改姓。從未氏花間朝廷,變成未氏則慕朝廷。

而一直由東廠掌控著的天下,自此也要變成錦衣衛的天下。權傾天下的代名詞,將不會再是花間,更不

會是東廠。

太監的天下,終於終結了。錦衣衛這次快的可是天下百姓的人心,也許東廠消亡的這一天,會是天下人所喜聞樂見的……

而被屠殺的菩提寺,這血腥的菩提寺,最後的結局,想必也隻有塵封在歲月之中,不會被載入史冊。

關於東廠和錦衣衛的種種,隻能留給後人猜想琢磨。至於花間……他的名字對於曆史來說,也隻能是一個奸佞之臣,一個欺壓百姓的醜陋形象,然後受盡天下唾罵。

我夜笙,從始至終,都隻以百姓的身份出現,以百姓的身份消失。於這段曆史,我也不過是路人而已。

此時此刻,一種蒼白縈繞著我,隻覺得一切都木了。明明這樣的結局對我來說毫無影響,可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實在很難過。

“如果花間不是花間,則慕不是則慕,這樣的真相,你可能夠接受?”

“你所說的無意將我卷進來,是何意?”

“你是則慕的妹妹,明白嗎?而則慕不是則慕,也就是說,你不是這個則慕的妹妹,因為他不是則慕。”

“夜笙,這是五百兩銀票,在未央各大票號都可以兌換銀子。你拿著這些錢,或去或留,或做生意或是想要做什麽,大概也足夠你生活。還有就是,花間給我代你說一句話,好好嫁人,好好過餘生。無論他此次是生是死,他都會依照承諾,給你一個安定……”

揚州城內,身著簡單男子長袍的我,背著買好的棉衣,租了一輛腳力不錯的馬車。

付好錢的我,乘上馬車,向城外駛去。轔轔車聲伴著回憶,像是一場午夜難忘的夢。那些簡單平凡的話語,似極了一根刺,紮進我的心髒,無法剔除。

記憶最後,出現的人不是任何人,反而是這個林立。

當那些過往結束,給我安慰的人,也隻有這個林立。我不覺感激,也沒有認為這是他應當做的,而是我已經沒有心了。

我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掀開窗簾,恰好這時,馬車駛出揚州城。

離開這充滿回憶的江南,離開這悲傷的揚州。上京,久別的上京,我夜笙回來了。

北方之所以是北方,南方之所以是南方,不僅是因為地域文化的差異,還有著最關鍵的溫度差異。

我是多麽慶幸和佩服自己的智商,還知道在揚州買棉衣,簡直機智!

從馬車下來,我付完所有的錢之後,獨自背著包袱向皇宮走去。這一路蒼茫的白雪,以及正在飄落的雪花,不知是不是在為我的歸來而報喜。

這樣極盡純淨的白色,簡直太討喜。上京的房屋街道上灑滿雪花,遠遠看去茫茫一片。那華麗富貴的皇宮,矗立在這落雪中,看起來有些寂寥的意味。

這裏,是改變了我一生的地方。我從百姓的身份走進去,如今又以百姓的身份走回來。孰料這宮中的主事人已變,天下又會在這數月之中遭遇巨變呢?

站在宮門口,我拍落頭上肩上的雪花,曲起中指叩響厚重的皇宮大門。

“你是何人?”宮中侍衛手持長槍,皺眉看著我。

我溫和地笑笑,看著他上下打量的眼睛,道:“夜笙,夜公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