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這算是與我私奔吧

愈是倒了北方的深秋之時,江南的雨便愈發的多了起來。

我和淩風傲那賤人一起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我選擇了自動無視他,可是某人偏沒有自覺性,像一隻蒼蠅一樣嗡嗡在我身邊轉個不停,每次放的屁不外乎是讓我嫁給他等等毫無新意的口味。

這樣堅持了半個月,我倒是佩服起了淩風傲來。在他身上我深刻的見識到了一種文人獨有的磨嘰,喋喋不休囉裏吧嗦,一件小事能翻一百種花樣的勸說你,把你逼的想要順著窗子跳下去都沒有機會。

我也曾問過他,如此執著究竟是為哪般。然而麵對這樣的問題,他卻選擇了閉口不談,或者睜眼說瞎話,例如“今天太陽好圓星星好多我們出去賞月吧”“昨晚上吃的魚肉裏麵蟹肉很是鮮美”等,讓人丈二和尚,無論怎麽伸胳膊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也不知他在睡覺時究竟夢到了什麽,會讓他的世界觀如此顛覆。不過有一點說的沒錯,這個時節的蟹肉的確很是鮮美,配上淩風傲的**賤人私密運來的桂花釀,著實別有一番美味。

我便借著秋思,飲著佳釀,嚐著鮮味,在這如斷線珍珠般的時雨之中,在腦海中勾畫著另一個男人的身影。

白衣飄渺,殊不知在這個時節,他的衣角桃花鮮豔依舊否?

“我說小笙笙,別怪哥哥我纏著你,你越是這般帶搭不理,哥哥我越是為你沉迷小笙笙,你就不為我的癡情感動嗎?”

則慕關著我不許我外出,淩風傲便一如往日的說著這些話。因為早已免疫,所以我連一個白眼也懶得賞給他,實在是浪費。

驟雨初歇,溫度正是舒爽。陽光微弱,天空湛藍如洗,我好想出去一番,可惜不行。

夜笙二字向來是不安分的代名詞,憋了我半個月,不說渾身早已遍布蘑菇,也得說我可以熬得一鍋鮮美的蘑菇湯。

淩風傲卻也已經習慣了我這態度,但見眼前一抹柔和的牙色長衫穿在他身,配上他溫潤爾雅的麵容,若是叫別個來說,絕對猜想不出他是個西廠都督的身份,隻能說他是一個浪蕩不羈的風流公子。

對我來說,便是再優秀俊美,也難得比上心中的身影。所以在淩風傲出去、我難得清靜之時,我也是可以對世間女子產生理解心理的。平生既已遇見那般不凡的人中之龍,心中又豈能容下旁的名字?

淩風傲站在我的身前,略高的身材占據眼前視線,他看上去依舊是那般的**不羈,可是在我看來他的心底已隱隱有了幾分焦急。

“夜笙,你到底要怎麽才肯喜歡我?”

對於這種無聊的白癡問題,我實在是不愛回話,於是我轉過身,隻給他一個絕情的背影。

我無法理解的是,我為何一定要喜歡上他,一定要嫁給他。

就算他不是太監又如何,除非天下間僅剩他淩風傲一個男人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可惜不是。還是說這賤人已經自戀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連不喜歡他都不可以?

哎,變態的心思一直無法理解

啊,以前覺得對花間是這般,如今花間是自己人,所以這句真理便要運用到了淩風傲的身上,的的確確是很好用的啊!

而麵對著看了半個月的屋子,以及毫不費力便可以想象出來的家具陳設,我十分之不想再憋在這裏。思及每天淩風傲都可以自由出行這裏,我何不讓他帶我出去?

念及此處,心思頓時轉了一個彎。我掛著許久沒有露出的討好媚笑,重新麵對著他的臉,輕柔道:“淩都督,我隻想出去,不想繼續憋在屋子裏。我要恢複自由。若是無法做到我的這個條件,那我就不嫁給你。”但就算你做到了這個條件,我也不會嫁給你。

後麵一句話自然不能講出,否則我要怎麽達到自己的目的?

“便隻如此麽?”

但見他菱形的唇微抿,神色緊張的看著我,似乎我的回答對他很重要一般。

“是啊”見他語氣輕鬆,也不見任何為難之色,我不由得心中微惱,想著怎就輕易開口說了這樣簡單的條件,將自己這般輕易許了出去,“淩都督覺得如何?”

“一言既出。”

沒文化的人也是有常識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是個馬都難追!”

淩風傲突然露出一個我這半個月並不少見的賤笑,靠近我道:“那小笙笙要洗洗幹淨,等著哥哥我喲!”

我看著他的小白臉,胃裏好一陣翻騰,但為了達到出去的目的,我還是忍住了罵人的衝動,很好脾氣的沒有賞他那個“滾”字。

我和淩風傲開完條件,他便出去了。話說我未嚐沒有跟隨他走出去過,然而就算他不攔著我,我最終都會莫名其妙的倒下,然後睜開眼再次出現在床上。所以對於從門出去這個念頭我已經不作任何幻想了。

至於我真正能出去的時間,乃是一個天剛破曉,東方魚肚白微露的極清之早。

淩風傲以占便宜的方式攬著我的腰身將我帶了出去,他不出手還不曾知道,原來他的功夫也是不錯的,至少帶著我這麽個大活人在江南那白牆黑瓦的房屋上飛來飛去的時候,沒有任何氣喘勞累之色。

想來,一個男人,毫不避諱自己是真男人的身份,做了西廠的都督,自然有著屬於他的非凡手段。具體是什麽手段我沒興趣知道,目前唯一吸引我的隻有淩風傲的目的,看他悄悄帶我出去就知道他是瞞著則慕的,而他和則慕合作看起來也是迫不得已、因為什麽不可告人的理由。

這個理由,也促成了他一個情場浪子形象的人物為了我一顆歪脖樹而放棄了整片豐腴茂盛大森林的目的。我便是對這個目的好奇著,但為了不失先機,我也不便開口詢問什麽,隻得忍著這些,把心思調轉到迎接自由上去。

越過了幾條街道,淩風傲與我雙雙落地。腳踩著濕潤的青石板,看著清冷無人的巷子,我卻像是做夢一般。原來我還有出來的一天。

“小笙笙……你這算是與哥哥我私奔吧,是吧是吧?”

如果這真的是夢,那這夢未免太糟心一點。

我繞過這騷包,打算去我和花間落腳的客棧尋找花間,順便把這討人嫌的騷包給趕走。可是我還走了沒兩步,這騷包又像一隻蒼蠅一樣跟上了我,繼續在我耳邊嗡嗡嗡:“你要到哪裏去?”

我快走了幾步,不耐煩道:“我要奔赴黃泉路,一起?”

蒼蠅就是蒼蠅,永遠都屎那麽執著,這句話怎麽那麽怪?淩風傲不由分說抓住我的胳膊,力氣有些大,“你不能去見花間!”

僅是一句話,很成功的勾起了我心底的怒火,這些天積攢下來的對則慕的幾分怨念一並被激發,我用盡全力甩掉了淩風傲的手,便是再清冷的早上,也是冷不過我話語中深深的厭惡:“我去見誰與你何幹?我告訴你西廠大都督,別以為和你同處半個月我就和你多熟悉了一樣,說到底,我們還是敵對關係,你又是我什麽人?做人別犯賤好嗎?”

我抬眸,正觸上他那雙說不出的璀璨的眼睛,似受傷,又似微慍,正移也不移的緊緊盯著我。

不能動搖,堅決不能動搖……我抿著唇,強壓下漸漸升起的愧疚,必須死裝狠心到底。

便不是為了自己耳根清靜,也要為了他搞清自己的審美,找回屬於他自己的三觀,絕不能讓他就這樣瞎了狗眼。

我深知自己並無任何優秀之處,所以也不敢奢望什麽,更不會相信淩風傲一直以來所說的喜歡我之類的話。我隻能說他也是有難言苦衷的,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因為體諒而接受他什麽。

天色漸白,不知是不是因為我這幾句絕情之言。同樣發白的,還有淩風傲的臉色。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閉眼,轉身,“夜笙”在我看不見的身後,淩風傲出言叫住我,“若是我淩風傲在你心中一點地位也無,你可以不信我;若是你有那麽一點在意我,那麽請你無論如何也要相信我,花間與則慕,他們誰都不簡單,希望你多留一個心,不要輕信任何人。”

我腳步微頓,但隨即便緩和了回來。這個時候,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回頭,他說什麽也不要回頭。

不要相信任何人,所以這個任何人也該包括你的,不是嗎?西廠都督。

我匆匆趕回客棧,生怕被錦衣衛的人發現。但是這個時間應該是百姓剛睡醒的時刻,便是操勞如東廠如錦衣衛,也是需要睡眠的。

客棧已經開了門,我出現在門口時,似乎仍在睡夢中的雜役正打著哈欠擦著桌子。我清了清嗓子引起他的注意,他率先開口,詢問著我的目的。

“請問在二樓右手第三間上房的人還在嗎?”我報出了我和花間的房間。

雜役甩了甩抹布,尋思了一會兒才回答我道:“請問客官是問八天前住進來的,還是十四天前住進來的?”

這兩個時間都不對,那個時候,我已經被則慕關在妓院之中了。我蹙著眉,難道說……“那大概在一個月前住進來的人呢?就是那個穿著白色雪蠶絲長袍的富貴男子啊!”

雜役恍然大悟道:“客官是想問他嗎?他早在半個月前便已退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