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可活

紂王移開目光，看向青塵身後被侍衛控製住的數十中宮宮人。

即使因為青塵的言語脅迫她們能夠在那一刻起身站在她的身後，卻也已經是將己身的勇氣用至極限，在紂王被青塵成功激怒的此時，她們恨不得自己完全是個隱形人，從來都沒有出現在紂王的視線裏。

但天不遂人願，即使她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也不妨礙紂王將目光落在她們身上，開口更改自己的命令：“今日青塵膽敢以一介宮人的身份以下犯上，朝孤王擲酒壺，難保同為中宮餘孽的你們不會變成下一個青塵，在孤王鬆懈的時候要了孤王的命。”

“奴婢不敢！”紂王的一句話將這群人忐忑不安的心擊了個粉碎，像是約好的一般全都在這一刻跪了下來，前一刻還能在紂王麵前挺得筆直的脊背彎得徹底。

數十人額頭抵地發出的悶響讓青塵心下一空，她回頭，隻聽見還沒有被紂王徹底嚇癱的人為了活命，顫抖著身體與聲音慌不擇言的想將過錯從自己身上盡數推出去：“陛下明鑒，今日奴婢所做的事都是聽從青塵指使，往日她仗著王後娘娘的寵信行事狠辣，手段殘忍，她威脅奴婢要是不這樣做就讓奴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開了頭，便給其他人一種隻要將今日的所有都推到青塵身上便能保住一條小命的錯覺，有人急急忙忙地出聲附和：“陛下，青塵心狠手辣已經害了不少性命，我們隻是無依無靠的宮人，要是反抗她的話恐怕連死都死不明白……”

“……”

“……”

“住口！”最先打斷她們的人是青塵，她驟然轉身一聲暴喝，竟然真的成功讓這亂七八糟的喊冤聲以及愈演愈烈的哭哭啼啼靜了片刻。

青塵睜大眼睛仔細看過這群人，她的確不能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但也能在無數人當中認出

誰是和她一樣身處中宮。平日裏她見多了這些人對自己的巴結與逢迎，卻從來沒有想過就是這樣一群往日她從來不需要看在眼裏的人，竟然有這麽一天會將所有髒水都潑向自己。

應該是熟悉的臉孔隻讓人覺得陌生，青塵開口，聲音嘶啞：“你們就這麽想我不得好死？”

攸關自己的生死，往日裏對於青塵的懼意在此時根本就不值一提，青塵的話才一出口就有人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看向她，道：“要死你就一個人死個幹淨，做什麽要拉上我們！”

恐懼到了最深處要麽壓死一個人，要麽使理智脫離，做往日不敢做的事。

預感到自己討不了好的這群宮人潛意識裏將青塵當作了一個宣泄口，出口的話再也沒了懦弱與怯意，恨意分明。

紂王看著她們，像是在看一出好戲，要不是他還輕握著九尾被砸傷的手，他能保證自己能在心底盈滿笑意。但九尾確實傷了手掌，所以紂王沒笑，他在看夠了麵臨死亡威脅之時她們的醜惡嘴臉後，道：“你們吵夠了沒有？”

紂王的聲音並不大，卻成功的讓吵得不可開交的這些人立馬閉了嘴。青塵惡狠狠地瞪向紂王，掩不了疲態的神色有未褪的猙獰，即使麵對紂王也沒有刻意收斂。

的確，青塵已經知道自己必死，她唯一怕的也隻是紂王讓她不得好死而已，任何能夠激怒紂王好讓自己死個痛快的機會，她都不會放棄。

其他人卻不能像青塵這般破罐子破摔，紂王的話才出口她們便斂眉垂首，收了“討伐”青塵之時的憤恨，做足了弱勢群體的姿態，用眼角餘光小心地窺探紂王的神情。然後她們聽清了紂王的話，瞬間如墜冰窟。

紂王道：“看樣子你們和青塵的感情相當不錯，不如就陪她一起去蠆盆走一遭吧。”

隻是走一遭這麽

簡單？當然不可能！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紂王的這一句話讓這群本可以以官奴身份繼續活下去的人，全都沒了活路。

紂王沒去欣賞她們如遭雷劈的神情，而是轉眼看向青塵，一字一句道：“她們都是因你而死。”

青塵因為這句話睜大了眼，她完全不能理解紂王為什麽要再添上這麽一句，他殺人便殺人，何必要加上這麽一個引人發笑的理由？但不經意間掃向那一群中宮宮人的眼角餘光卻讓青塵生生僵了動作，才意識到紂王的這句話絕對不是說得毫無理由。

麵對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你以為給予他的眼神還能算得上溫和？即使是不能剔他的骨也要恨不得能生生剜下他的一層皮肉才是。

被紂王一句話定了生死的這些人的確是中宮宮人，薑梓童也的確已經身死，但薑梓童是戴罪而死，按規矩她們不會陪葬也不會被削去宮籍，即便會因為沒了主子被分配去做最苦最累的事，她們也能夠繼續活下去。但現在，她們卻因為種種原因聽信了青塵的言語出現在紂王的麵前，親手將自己的命斷送出去！

後悔嗎？當然是後悔的，後悔自己以為能夠借由青塵為薑梓童伸冤的舉動不被調去做最苦最累的事，卻因此送了命。恨嗎？當然是恨的，恨青塵的巧舌如簧讓自己信了她的話，更很她在紂王麵前的所作所為與口無遮攔！

試想若是青塵在紂王下令處斬她的時候她就束手就擒又怎麽會牽扯出後麵這麽大一堆事，若是沒有後麵這些事，她們又怎麽會被紂王改了命令陪她一起下蠆盆！

人的劣根性致使了她們不去想若不是自己的動了小心思，又怎麽會陷入此時的必死局麵。她們的悔意與恨意，皆因紂王的那一句話全都轉嫁到青塵身上，因憤怒與憎恨而猩紅的眼死死盯著青塵，目不轉睛，猶若厲鬼索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