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元城外亂紛紛
彩蝶一身彩衣，憑風站在臨仙樓的樓頂上，夜風吹亂了她的發梢，一雙比月光還要皎潔的眼睛正巧笑嫣然地看著獨孤無策。獨孤無策也笑著看著她。
“怎麽，允許魔教少尊和酒劍仙賞這明月，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就賞不得嗎？”彩蝶一襲彩衣，背負著雙手，在原地踱著步子，說不出的嬌媚可愛。
“豈敢豈敢，彩蝶姑娘既然有心一睹這如眉新月，不知在下有沒有那麽幸運，可以左右作陪。”獨孤無策裝摸做樣的彎腰一揖，引來彩蝶的咯咯嬌笑。
“你要不怕有生命安全不怕我吃了你，就陪本姑娘春風一宿吧。”說完，柒月一轉身，施展輕功朝遠方飛去。獨孤無策看著彩蝶不算高明的身影，神秘一笑，起身跟著追去。
城外的南山之上，叢林茂密。乳白色的月光透過葉子的縫隙，如絲練般灑在地上。周圍時不時傳來鳥叫蟲鳴，又給這片林子平添了幾分靜謐之感。
白天樵夫走過的小道上，此時走著一男一女。女的一身彩衣嬌媚可人，男的身著素衣瀟灑出塵。正是彩蝶和獨孤無策。
兩人良久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走在這安靜的小道上，內心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隨心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一片空曠的青草地上。
青草地上，螢火點點。彩蝶忍不住一盈手，握來一隻閃著藍光的螢蟲。然後輕輕地鬆開，調皮的大眼睛看著它在夜空下輕輕飛舞，不自覺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獨孤無策有點看呆了，彩蝶身上有一股親近自然的氣息深深地吸引著他。
彩蝶突然想到什麽，轉過頭趁著獨孤無策不注意，輕輕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就羞紅了悄臉，趕緊朝另一邊跑去。獨孤無策反應過來，就看見青草地中的彩蝶正深情地望著他，巧笑靨然。
踮腳，捏指，斯君一舞。彩裙飄飄的彩蝶此刻褪去了平日裏的嬌媚，而換上一副出塵之感。在周圍的螢火中忘情的跳著柔美的舞。
璀璨的螢火，是流落人間的星辰；溫婉的彩蝶，是降臨塵世的桂宮仙子！
獨孤無策看得呆了，從此刻起，有一個少女的影子，永遠留在心底。無論她明媚，還是溫婉，她的一舉一笑都會留在心的最深處，化作一粒愛的種子，埋下情緣深種。
“憶年少時節居難，輕宿緣，癡酒悅。念上心頭，一時不知幾量。廊前月下，伊人望我獨自醉；不相勸，輕舞羅裙春江夜。青絲如雪顏似玉，在人間。相顧無言，天上月恍星醉！”
忍不住吟出心聲，這一刻，被愛的滋潤下，獨孤無策多年沉浸的心扉全然打開。曾經獨自臨異世的那份孤單感，曾經飽受江湖飄零的寂寞感，在這一刻終於釋然，獨孤心裏充滿了信心充滿了鬥誌。他要這天，不再拘束肆意擺布！他要自由，馳騁江湖無所顧忌！他要這美好，永遠知心留在身邊！
一念至此，霸氣絕倫的內力外放，一聲不屈不服的呐喊貫徹天地。
發泄過後，有說不出的暢快。獨孤無策舒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彩蝶的小手緊緊拉著，迎之而來的是無限關心的眼神。
“我沒事，不用擔心。”獨孤無策溫柔得笑了笑，挽過彩蝶，擁佳人入懷抱。下巴輕輕得婆挲著如雪的秀發。聞著混著青草味的發香，此時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語，兩個年輕人，偎在如畫的夜景裏，感受著甜蜜一點點發酵。
“此次來江北，火雲和火炎寶刀都已經找到，策，明天，我就要和伯伯回南方去了。我聽你師兄秦二爺說你們有很多事要幹，那你們下一步準備去哪兒呢……”
“嗯，明天送你離開之後，我準備和兩位師兄妹去南楚看看，有一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
“天下即將大亂，此去南楚，你一定要萬事小心，多加保重。”
彩蝶想起明日就要分別，忍不住就想要哭出來。緊緊地抱著趙信，好想好想，就這樣一直抱下去。她這次回南楚皇宮，前途未撲，還能不能見到獨孤無策尚不可知，況且，族內一些長輩和皇兄南宮無忌他們……就算待到獨孤無策，那時候他們還會依舊如此嗎？
忍不住的眼淚肆意灑落，落地成聲。
獨孤無策感受到她的悲傷，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也有萬般無奈。
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佳人，獨孤無策心中突然有種想要放棄天下帶著伊人浪跡江湖的衝動。可這種情緒馬上被理智壓下，他知道他不能那麽自私，他身上帶著北秦的血海深仇，他的身後，站著的是天下蒼生。
任何事，他都可以隨性一點，唯有這一點，他辦不到。獨孤無策雖然承君子之禮，可也兩世為人，所以並不是拘泥古法之人。怪隻怪，自己還沒有笑傲天下的實力，還沒辦法主導一切。
隻能一聲輕歎，才俊少年郎，也會無奈。
安慰無用，承諾太輕。隻能輕輕的吻上，一點一點地吻去佳人臉上掛滿的淚水。
時間漸漸走過，當天邊的啟明星升起，彩蝶和獨孤無策都恢複了往日的神態。
彩蝶嘟著嘴，似乎很幽怨地走在回去的小道上。
獨孤無策笑笑，刮了下彩蝶的瓊鼻。
“不是說好了麽，等我的事一完，我就去南方看你。”
獨孤無策的南方之行本就在計劃之中，隻是裏麵包含太多的意義，還有那位未見麵的南楚小公主，獨孤無策並沒有把事情全數告訴彩蝶，他不想讓她傷心不想讓她難過，隻是相信到時候一切都會有一個最好的歸宿。
“那你可不能忘記了，我會一直等你。”彩蝶的臉色好了一點，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眼中精光一閃，扶著獨孤無策的胳膊，說道：“聽說南楚小公主容顏絕世，你有機會也去比武大會看看吧。憑你神州第一劍的實力，誰能與你爭鋒呢？”
獨孤無策表情很委屈，“我其實……哈哈，那我就去見識見識，看看聞名天下的南楚小公主到底長得如何。要是順眼，我就待在南楚做一個富貴小駙馬，哈哈哈哈。”
看著獨孤無策挑逗自己的模樣，彩蝶神秘地笑笑，卻要故意裝作吃醋要敲打獨孤無策。獨孤無策故意一躲，揉亂彩蝶花了一早上整理的秀發，趕緊跑開。
“獨孤無策你個大混蛋，看本小姐怎麽收拾你！”彩蝶蠻氣上來，追著獨孤無策而去。
晨起打柴的樵夫見了，內心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南楚北秦，是昔日天下最為強勢的兩個國家。以長江天墊為界，一南一北。楚國地處江南，坐擁繁華之地數十州，定都上元城。而今南楚吞並了北秦，一統中原，但都城沒有改變，依舊還是上元城。
為了迎接數日後，小公主南宮蝶的成人禮，上元城裏裏外外早已張燈結彩，店肆廣開，好不熱鬧。
而在城門樓上，剛被楚王南宮無忌派去負責大會期間整個安全事宜的大將軍卓越，望著上京城城門口排起的進城長龍，還有城內熙熙攘攘的人海，兩道粗大的劍眉凝成一團麻花。
卓越招了招手，喚來一個親衛，吩咐從親軍再調來幾隊兵馬加強城防治安。一時間，城裏城外，亂紛紛。
其實進城的大都是來赴會的各路英雄豪傑，以及各門各派的少壯高手，還有就是各個諸侯國的貴族之後，由此可見這場大會的聲勢巨大。
這些人中修為高深的有，聲名顯赫的有，勢強功高的也有。可無一例外，到了上京城，都得排著隊，步行等待進城。
對於這個要求，沒有人提出異議。因為這算是對於東道主楚國的尊重，所有人都必須步行按序進城，無一例外可言。
“這楚國架子也忒大了吧，不管你是哪門哪派哪股勢力，甚至是一方成名人物，都一律按序排隊進城，連騎馬坐車都不可以！”
“它有這個實力。不說楚國擁有百萬的虎狼之師一統中原，就說是武林中的高手，也是數量多得驚人。你看那個城樓上的大將卓越，可不是什麽尋常武夫，若我沒有猜錯，他應該就是霸王殿的這一代傳人。
當年霸王殿走出來最傑出的人物，在楚國軍中擔任要職。別看他年紀輕輕，一身的武學修為高深莫測，且傳說他力大無窮，配上手裏握有霸王殿至寶龍神槍，更是霸
道地無可匹敵啊……
所以你還是忍耐下吧。進了城也一定要處處小心謹慎，這裏不比鄉野偏遠之地，加上來赴會的各路豪傑，我們一定要萬事小心，方為上策。”
“哼，等大王娶了小公主，看誰還敢對我們這麽無禮！”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在竊竊私語。
在兩個侍衛旁邊，一個戴著鬥笠的年輕俠客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城門樓上的守城大將，然後壓低了帽簷，走到一邊，低聲說道：
“嗬嗬，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南楚的大將軍，卓越？嗯？那彩蝶和那老者”獨孤無額來不及多想，就被不遠處的場景給吸引了過去。
通往上元城的官道上，一對百十人的黑色騎兵護衛著一輛華貴的鳳攆緩緩而馳。
隔著好遠，不少修為高深的人就能感覺到哪些黑色騎兵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氣。那是一種猶如死神般的氣息，從玄冥之地紛杳而來，不帶任何感情，渾身冰冷。
這些騎兵包括戰馬一律全部黑色，座上的騎兵手持長戈，腰配彎刀。渾身上下，除了眼睛，都被黑色的盔甲覆蓋。若仔細看，這些戰馬也不是普通的馬匹，看起來無比神秘。
“竟然是楚國皇室的暗夜禦林軍，聽聞整個皇宮也隻有幾千數的暗夜禦林，這一下就派出將近兩百暗夜禦林，想必那鳳攆裏的必是宮裏的貴妃娘娘吧？”
聽到暗夜禦林，獨孤無策一愣，心想：眼前這支騎兵，果然就是自己半年前在無名小山村交手的那類軍隊，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看了！看來這楚國能吞掉昔日的北秦從而一統中原，也絕非是取巧僥勝。這些暗夜禦林，個體的實力還好說，但倘若碰上一隊，任你是一代宗師大俠還是哪路神仙，恐怕不付出些代價，是很難逃出升天的。
眼看黑騎護衛著鳳攆就要來到城門口，正在排隊的人紛紛自覺地給他們讓出道路。尋常人都能看出這黑騎的不同尋常，誰也不願主動招惹他們。
可偏偏就有這樣的一幕出現。
另外通往上遠城的一條大道上，一大隊紅色的騎兵絕塵而來，卷起半邊風雲。呼啦啦的過千紅色騎兵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若不是在場的大都是武林人士，身法靈活，恐怕這下就要傷了不少人。
紅色的騎兵一上來，絲毫不理會那些綠林人士的投來的不滿的眼神，二話不說就阻斷了進城的道路，包圍了暗夜禦林和那架華貴的鳳攆。
這突然的事故讓現場的所有人一瞬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人開口，楞楞地看著上千的紅色騎兵和不過兩百的暗夜禦林對持著。
奇怪的是，雖然紅色騎兵包圍了暗夜禦林，可暗夜禦林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甚至看都不看對麵的騎兵一眼，依然護衛著當中的鳳攆緩緩駛向元京城。仿佛那些紅色騎兵都是透明的空氣，也或許在他們看來這些招搖過世的紅色騎兵不過都是花架子，根本不值一提。
前邊離暗夜禦林的紅色騎兵已經亮出了武器，恐嚇些暗夜禦林不要再往前去。
眼看紅色騎兵擋住了進城的必經之路，暗夜禦林軍終於動了，動作整齊的不可思議。每一騎都平舉著黑色的駭人長戈，指向對麵的紅色騎兵。隻要一個進攻的命令，他們就將義無反顧地衝向敵人，直到把對方送下地獄。
局麵就要控製不住的時候，從城門樓裏急匆匆地又趕來一隊人馬，帶頭的竟是那站在城門樓上的大將，也就是霸王殿傳人卓越。
“慢！”人未至聲先至。
不過數息之間，卓越就來到了對持的兩隊人馬之間，隱隱把兩方分隔開來。隻是他們的槍頭無一例外地指向紅色騎兵。
卓越暗籲一口氣，臉上卻神色不改。掃了一眼暗夜禦林，又對著鳳攆遙遙一禮，最後轉過身，衝著對麵的紅色騎兵粗聲粗氣地問到：“敢問可是西域烏茲國格魯王子到了？”
“哈哈哈，正是在下。早就聽聞卓越大人神勇無雙，格魯初來中原貴國就能見到鼎鼎大名的霸王槍，當是三生有幸！”
卓越劍眉微皺，看著對麵兵甲之中飛出的一道紅色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