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書

相思清冷眸子看著朝她走來的危天臨,“危將軍有何事?”

危天臨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遞到相思麵前,“這是吏部侍郎要微臣轉交給昭儀娘娘的。”

“吏部侍郎?”相思一下子記不得這是誰。

危天臨好心提醒道:“吏部侍郎許浩輝是令尊小舅子,他要微臣轉交昭儀娘娘的這封信是許夫人寫的。”

經危天臨這麽提醒,相思記起許浩輝了,他是相符原配許青青的弟弟,不過在她的記憶中許浩輝還不是吏部侍郎啊?不過三年時間,以許浩輝的本事確實有可能升官到吏部侍郎。

“娘給我的信?”相思疑惑地接過那封信,她就要當著危天臨的麵拆開,接過被危天臨阻止了。

“昭儀娘娘還是回去再看吧。”

相思明白危天臨的意思,她小心地將信收好,“多謝危將軍。”

“不用謝。”危天臨應道,然後危天臨看著相思臉上的凝固的血液,問道:“昭儀娘娘,要不要先處理下傷口?”

相思撫摸著受傷的臉,她搖了搖頭說:“我回去自會處理,多謝關心。”

不一會兒,相思說道:“那相思告辭。”

危天臨拱手應道:“昭儀娘娘慢走。”

相思微微低垂著頭,轉身離開了。

直到消失在視線內,危天臨才準備離開,他身邊卻多了一個人,“原來你多留這麽會兒是為了這事。”

危天臨轉頭看著曹宇寒,“你不是跟宋逸他們一塊兒走了嗎?”

曹宇寒攤手道:“我們走著走著發現你不見了,他們不放心,讓我折回來看看,結果還真看到了不起的事啊。”

“怎麽,許浩輝那家夥又開始動什麽歪念頭了?”曹宇寒冷笑地問道。

危天臨搖了搖頭,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幫他轉交許夫人的信?”曹宇寒不可思議地看著危天臨,在他記憶中,危天臨不是這麽愛管閑事的人啊!

危天臨深吸一口氣,說:“我隻是想幫相將軍一點忙,至於他許浩輝想做什麽,那是他的事。而且他別想從我這兒等到任何好處。”

曹宇寒看著危天臨,他了然地點頭說:“也對,相將軍被變相流放兩年了,是得想辦法讓陛下改變主意才行。”說著,曹宇寒看著相思消失的方向,“可能昭儀娘娘是個突破口。”

“現在不知道昭儀娘娘的想法,而且傳聞說她是近年才清醒過來的,以前的那些事她了不了解也是跟問題啊。”危天臨探不到相思的底,他很沒轍。可看著相思,他又總覺得有一種若隱若現、熟悉的感覺。可他跟相思完全不熟,這熟悉感從何而來?危天臨很是不解。

曹宇寒見危天臨露出為難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問題難住危大將軍了,他歎了口氣說:“走一步是一步吧。陛下不可能讓相將軍永遠駐守邊疆吧?”

“嗯。”危天臨點頭應道,“我們回去吧。”

“好,不然等著咱回去喝酒的兩位大人該不高興了。”曹宇寒調侃道。

危天臨笑了笑,同曹宇寒一塊兒回去了。他們未必發現他們身後尚未離去的薑中月,當她聽到危天臨和曹宇寒要想辦法將相符弄回京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厲,她的手不由自

主地緊握成拳,同樣是犯了事,為何她薑家上下幾十口人就該死,而相符不僅活得好好的,他的家人在越歌享受榮華富貴,女兒在宮中當娘娘,他相符還妄想回來?

哼,她一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薑中月滿腔仇恨地看著危天臨和曹宇寒遠去的背影,良久未動。

相思出來後,何蓮立即小跑過來迎她,“娘娘,您終於出來了。”

相思看著一臉擔憂的何蓮,輕聲道:“我沒事。”

何蓮這才看到相思的臉上的傷,她驚呼道:“娘娘,您怎麽受傷了?”

聽著何蓮的關心,相思輕搖著頭說:“一點小傷,很快就好了。”

“娘娘,這可是傷在臉上,若以後留了疤,那可得了!回去後奴婢幫您處理傷口。”何蓮很是緊張,方才看到皇上抱著餘美人出來時,她便開始不安,本以為看到她家娘娘無恙便放心了,不想卻在那絕色的臉上看到一道明顯的傷口,她再次緊張起來,這傷若是處理不當以後不就毀容了?

相思知道何蓮是真的擔心她,在這宮中大約也隻有何蓮會關心她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何蓮,回去再說。”

何蓮看著相思,她還想說點什麽,卻沒說出口,“是,娘娘。”

在何蓮的攙扶下,相思坐上來時的轎子,當轎簾放下,相思輕輕地閉上眼,忍不住將手放在胸口。

玲玉閣內,琴聲戛然而止,她的指尖因斷掉的琴弦隱隱作痛,待她緩過神後看到空蕩蕩的大堂,她未反應過來發生何事。找尋過後卻未看閻墨贇的身影,她竟有些失望,當從薑中月口中得知閻墨贇抱著暈血的餘倩急急忙忙的回去後,她心裏的某個地方塌了,她也受傷了啊,為何不見他來安慰她?她不知,早已心如止水的為何還會有這麽激烈的情感。

“閻墨贇,我究竟欠了你什麽,需要承受如此煎熬?”相思捫心自問道。

“落轎!”

聽到太監的聲音,相思回過神,簾子掀開時,何蓮伸手過來扶她,仰著頭看著灰蒙蒙的天際,一陣寒風吹過,何蓮開腔道:“娘娘,起風了,咱進去吧。”

“嗯。”相思輕輕地應了聲。

進了冷宮後,何蓮看著相思臉上的傷,“娘娘,奴婢這就去拿藥給娘娘處理傷口。”

“何蓮……”相思想叫何蓮不用,但何蓮跑得比她說的還快,她隻能看著何蓮的背影消失在宮殿大門,“傻姑娘瞎擔心什麽呢,這傷很快就自行痊愈了。”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相思感到莫名的不爽,她想起何蓮之前跟她說的,來年春天在院子裏種點花,設想下冷宮內開滿鮮花,那將是什麽樣的美景?想著,相思一掃心中陰霾,笑了。

回到殿中,何蓮已拿到金瘡藥在等候她了,相思沒再拒絕何蓮的好意,安靜地坐下讓何蓮處理傷口,雖然她未喊一聲疼,但何蓮的眼淚卻落下了,“為什麽同樣是受傷,卻無人關心娘娘?”

相思輕輕地閉上眼,她轉頭看著何蓮,冷言道:“這有什麽好哭的?”

“可是,娘娘這樣看起來好可憐。”何蓮看著相思,說出心中的話。

相思冷哼一聲,道:“我有什麽好可憐的?何蓮,你是不是最近好日子過多了,忘記這三年我都是如何度過的嗎?”

何蓮聞言,立即惶恐地跪在相思麵前,“娘娘,奴婢知錯了。”

相思看著卑微的何蓮,她輕輕一笑,“何蓮,抬起頭,看著我。”

何蓮緩緩地抬頭,與相思對視,當她的眼神要躲閃時,相思開口道:“看著我,幫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奴婢知錯了。”何蓮可憐兮兮地應道。

“不,之前那句。”相思搖頭。

何蓮顫巍巍地說道:“娘娘這樣看起來好可憐。”

“我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可憐?”相思質問道,“你有心情可憐我,不如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冷宮三載,一千多個日夜,你在冷宮外受到多少欺淩,你以為我會不知道?”

何蓮聽到這話時,低垂著頭,身體蜷縮得更小了,她無話反駁,因為相思說的全是事實。

相思知道何蓮剛燃起的鬥氣這時全被她打下去了,“起來吧,何蓮。”

“謝娘娘。”何蓮低聲應道,她緩緩地站起身卻不敢說話了。

相思瞥了何蓮一眼,“今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何蓮抬頭看著相思,“可是娘娘的傷奴婢才處理一半。”

“不礙事。”相思搖著頭,說。

何蓮很是為難,最後她拿著東西準備離開,相思卻開口了,“未到晚膳時間,莫來打擾我。”

“是,娘娘。”何蓮恭敬地應道。

何蓮離開後,相思起身回屋,經過梳妝台時,她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鏡中的臉,何蓮擔心留疤,她卻一點都不擔心,甚至希望給這張過於白淨的臉增添點什麽,讓那些人不再注意這張臉。

想著,相思想起危天臨轉交給她的那封信,說是許夫人寫的。

在相思為數不多的記憶中,許青青不是相思的生母,一直對相思也不鹹不淡的,她有些懷疑許青青真的會給相思寫信嗎?還是這是許浩輝模仿許青青筆跡給她寫的信?

她根本就記不清許浩輝的臉,可想到這個名字,她感到莫名的惡心,而身體不受控地發起抖來。

相思強忍惡心拆開信,仔細看過後,美眸眯成一條線,她明白這到底是誰寫的了,前半部分是許青青的,後半部分是許浩輝仿筆跡續寫的。

許青青在隻言片語中稍微關心下她在宮中近況,而許浩輝續寫的那部分簡直是泣淚血書,說如今相家因相符不在京城境遇如何如何淒慘,想請她幫忙跟皇上說情,讓相符回京與家人團聚,還說到許浩輝自己在朝中遇到的困境,要她能幫就幫一把。

相思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將信捏成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她有點想看看這個許浩輝又在搞什麽把戲,若相家真如他所說那般淒慘,那為何許青青不自己寫?還是他們姐弟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她已經三年未回過相家,或者是時候回去看看了。相思閉眼思著。

三年前睜開眼那一瞬間,她就明白她的身份地位全變了,從不奢求命運寬待她,因為她隻想不折騰地平靜地過完這一生。命運偏偏又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閻墨贇登基之時,她得到父親許可同姐姐們一塊登上城樓,當時她不會想到從城樓上看到了登基的新帝的瞬間,同時也改寫了她的命運。

“可惜命不由我。”相思自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