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吹梅笛怨
他喚道,心想,莫不是姑娘方才吸入太多的江水,窒息了也不一定,因此,他也顧不得避嫌,一手按住姑娘的腹腔,使勁擠出水來,可每次,姑娘都毫無反應。西門若凡急了,就在此時,姑娘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西門若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大聲叫道:“姑娘,你終於醒了!”
姑娘喃喃自語道:“我,我這是在哪兒?”西門若凡就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講了一遍。那姑娘忽然滴下幾滴清淚來:“我是真的又活過來了麽,我不是都已經死了麽?”西門若凡不解道:“姑娘,你怎麽會死呢?哎,你看,你那滿是鮮花的竹排已順著水向東飄走了!”
那姑娘流波一轉,看著那竹排漸漸沒了影子,苦笑了笑,回首道:“大哥,謝謝你救了我。”西門若凡將她扶起來,笑道:“不必,你看,我們的衣服都濕了,還是找個地方烤火,把衣服烘幹了再說。
倆人在梨花埠的一處石堆前,升起了火,輪流烤著衣服。”西門若凡道:“姑娘,你的家在哪兒?”姑娘理了理發,道:“我沒有家。”
“那,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山雞,水果。”姑娘道:“大哥,你真是個好人。”不一會兒,西門若凡帶來了野果,和一隻野鴨,兩人的肚子也都餓了,便把鴨剖肚裹泥烤來吃。
明火炯炯中,姑娘的臉分外美麗,還充滿這深深的哀傷。西門若凡側臉看了看,更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那樣地塵俗,亦覺得姑娘美的不可方物。
“對了,大哥,你怎麽會在江邊?”
“哦,我是要去江南找我師父。”
“姑娘,你準備去哪兒?”
姑娘幽幽地歎息了一聲,“我無處可去。”
“那可怎麽辦?”姑娘像是想起了什麽,“大哥,我求你先別去找你師父,送我到一個地方去,好嗎?”
“怎麽,你要去哪兒?”
“我依稀記得,我小時候曾在揚州住過,我還是想著回老家去看看。”
西門若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大哥,你真好。”
西門若凡想到,把姑娘送至揚州,也耽誤不了幾天行程。
一路上,姑娘漸漸開朗了起來。
這一日,來到某驛鎮,兩人相約喝茶,姑娘的氣色好了許多,吃了一大壺茶和兩個冷饅頭,她的美麗引起了茶館喝茶的眾多茶客的驚羨,這倒叫在一旁的西門若凡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這姑娘毫無在乎自己的奪目的外表,喝完了茶,她柔聲地說道:“大哥,我們走吧!”
在旁的茶客們無不羨慕這傻小子的好運氣。另外,一個好事的茶客還好言相勸道:“兄弟,也隻有你才配得上她,好好珍惜啊,別讓她飛了!”西門若凡剛想解釋,怎料他口拙,越描越黑,姑娘抱歉地向眾人笑了笑,拉著西門若凡的臂膀出茶館了。
走出茶館,西門若凡道:“姑娘,對不起,剛才”姑娘嫣然一笑,“沒什麽,大哥。”西門若凡這一生從未與美麗女子為伴,況且又是個極美的女子,這一身來回不知走了多少路,竟一點也未曾覺得累。
轉眼二人走至古董鋪前,給鋪子裏的一把古琴迷住。急不可待地往裏走,西門若凡萌生一股自卑之心,他自幼便是在深山裏長大,這些文人雅士喜愛的玩藝,他隻是曾聽義父說過,撿也未曾見過,因此邊徘徊在鋪外,不肯往裏走。
姑娘像是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可這把古琴實在太誘人了,姑娘將頭發上的一根金釵拔了下來,算作銀錢,店家也同意了。姑娘快樂地將古琴抱在懷裏,奏出店外。西門若凡道:“你很喜歡?”姑娘點頭,道:“
改天我彈給你聽。”
這時,鋪外經過兩個身穿黃衣的勁裝男子,姑娘看見了他們,猛地用琴遮住了臉,待那兩個黃衣男子走遠了,方才探出頭來。西門若凡感到奇怪,隻見姑娘說:“大哥,我們還是趕快找間客棧吧,你看,天色已晚了。”
悅來客棧,魚龍混雜。西門若凡和這姑娘一走入店內,就見三十開外的女人端坐於椅內,而在她下側有位淚流滿麵的女子,更奇的女子左側一男人竟不停得向那女子跪地磕頭!
這位淚流滿麵的女子看似於心不忍,抬起淚眼道:“這位大姐,我看他也誠心悔過了,那麽,就饒他一回吧!”這位三十開外的女人道:“若是誠心悔過,倒也罷了,就怕這些臭男人們仗著有幾個臭錢,又重新幹起嫖妓勾當。我說,這位大妹子,以後要小心,再不要哭哭啼啼來找我雪霄宮了!”姑娘聞言,心內一震,看來這花無垢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不可理喻!但見花無垢左手提劍,右手用力,竟割下了那男人的左耳。
頓時,血流滿地,在場觀看額人莫無啞然。然而,這位男人仍非常感激花無垢不殺之恩。那位哭哭啼啼的女子攙扶著他丈夫出店去了!花無垢哈哈一笑,朗聲而去!
隻聽店內一夥計道:“剛才,那位女俠便是雪霄宮主花無垢,她是專殺這種男人的!今天還算是守下留情了呢!往年,有個忘情負義的男子做了官,又娶了個美妾,剛巧美妾又生了對龍鳳胎,那位宮人哪,便對鄉下那個老婆百般不滿起來,就想到休妻,一會兒嫌他老婆生不出兒子,一會兒說他老婆在鄉下一個人不安分,豈料,他老婆十分賢惠,百般隱忍哪!但是,她那個沒良心的丈夫就派一個混混強暴她,然後便說她不貞,有違‘七出之條’,他老婆這才沒了活下去的勇氣,跳河死了!這位花無垢女俠聞聽此事,大怒,特怒,當即派人將那個男人抓來,活剝了皮呀!此事,隻要有哪個女子覺著自個受了丈夫的委屈,便可來找雪霄宮,因此,男人們一聽到雪霄宮三個字就傻眼了,女人們也感激有雪霄宮的存在,讓她們的日子好過多了!但從此,花無垢便在武林中成了她的武林盟友眼中釘,沒有幾個人是替她說話的,這花無垢,性情暴烈,也有殺了不少的好人!這樣一來,把她的名氣弄的更壞了!哎哎……”
這位店夥計口沫四濺,眉飛色舞,講了一大串,眾人也都團團圍住,待要聽下去,隻見樓上老板娘道:“阿福,幹活沒你還想不想再賺幾個銅板,回老家娶媳婦啦!”這個叫阿福的夥計朝大家拌了個鬼臉,嘟著嘴不情願地上樓去了。眾人哄笑一陣,也漸漸散開。西門若凡聽著十分好奇,還未聽說有這等女人呢!姑娘卻沉思起來。
兩人安排了食宿,涼風習習,西門若凡無所事事,便想起義父的教誨。在棧中一座荒園內,練起幻劍,他以一柳枝帶劍,頓時,覺得心神合一,手法嫻熟,西門若凡明白,自己已開始接近幻劍的奇妙所在了!與自然合一,與心靈合一,與正義合一,也許是最好的途徑。
武姿使他變得瀟灑起來,變得從容起來。加之他新內愉悅“拋家修路”“無情有思”“欲開還閉”“西園落紅”這些劍技揮舞的更加熟稔起來。
隻聽後麵有人拍手讚道:“好劍法,好劍法,我老頭二十年再沒見過這樣奇妙的劍法了!”西門若凡詫異,猛轉回頭,見是一渾身破爛的老乞丐,正張嘴喝著藥葫蘆裏的酒,斜坐在一顆枯樹枝幹上,那枯枝早已傾斷,似要斷掉下來,可這老者竟然在上麵蹦蹦跳跳,行走自如,心下詫異,便道:“晚輩才疏淺,讓前輩見笑了!”
那老乞丐搖搖頭道:“已經不錯啦!但這劍法有缺陷,‘無
情有思’此劍太柔,不如‘因酣嬌眼’來的流暢自如,‘西園落紅’太過悲切,不宜練劍者。不如‘曉來雨過’來的自然清麗。你再試試看!”邊說邊教他這兩處劍法的絕妙之處。“小子,你再練一下給我看看!”西門若凡依言練起來,果不其然,經脈也似乎比剛才順暢多了!就在此時,姑娘的喊聲傳來;“大哥,你在哪兒?”
老者聞言,說道:“不好,我要走了,我不能讓人見著我。”說完跳下樹來,西門若凡道:“那,晚輩還”老者道:“我尋覓了二十年,才尋覓到你這樣稱心的年青人,自然不能放過你,記著,明天晚上去離客棧不遠的落紅山找我,記著!”說完,躍過樹叢一眨眼就不見了。
西門若凡笑不禁讚道:“前輩,好輕功哪!”那姑娘立在柳樹身後,朝西門若凡笑道:“原來大哥在練劍哪!”西門若凡星眼見著了立於柳梢枝頭的女子,一時竟心搖神馳。女子款款向他走來,手裏托著琴,她道:“我是來彈琴給你聽的!”
西門若凡笑道:“我可是個琴盲啊!”兩人相依在柳樹下坐下,姑娘道:“琴為心聲,並不一定要懂得宮、商、角、徽、羽。”西門若凡道:“我雖然不通音律,但倒聽過伯牙,子期的故事,琴是為知己者而奏的。”
女子聞言“琴為知己者而奏”,麵上不禁微微一紅,道:“大哥,說的的確不錯。巍巍乎若高山兮,湯湯乎若流水兮,子期乃一樵夫,聞伯牙音韻也能讀懂音韻,我就來奏一曲曲洋與劉正風合奏的滄海笑,如何?”
西門若凡也曾聽說過江湖中曲洋與劉正風的一些知己情,並為之歎感不已,點頭道:“願聽其祥。”女子定睛收神,纖指揮奏起來。曲調蒼茫而又幽遠,似說盡心中無限感慨事與無奈之事。氣勢雄大而又宏偉,感情豐沛而又哀傷,一波波未平另波又起,已至看透人間蒼涼之氣,英雄無畏豪邁之氣,江湖危惡複雜之氣,西門若凡感覺像是進入了這樣的江湖,遇見過此番的紛爭。
一時間,情緒激昂,而奏琴的女子眉宇間神情時而憤恨,時而哀怨,時而慷慨,隻聽“嘭”地一聲,琴弦已斷,眼眶中充溢淚水,像是回憶著不堪回首的往事。西門若凡見女子傷神心碎,心中大有不忍,隻是他無知如何去安慰,隻說道:“姑娘,我想我已然知道你心中的所想了。你等我一下。”西門若凡久居山間,閑來無事,常愛吹笛,久而久之,竟吹得一口好笛。此事,連他義父也都讚過他。
他躍過柳稍,往後園竹叢中拔下一根青青的竹,砍成二截,一截上鑽幾個孔,待他回到女子身旁時,一根長笛便呈現她麵前。
西門若凡與女子相對而坐,西門若凡接著方才的一曲滄海笑,把心中自己的感想用長笛的音樂表達出來,似訴說著隱江湖後的清幽,超脫和歸隱自然厚的喜悅,又像在天空中飛翔的自由自在的鳥兒,女子靜佇立聽,然後,她將琴弦接上,兩人互奏,西門若凡清脆的笛音與琴聲異常和諧,目光中滿是理解之意,女子感激地朝他報以一笑。
一曲已合奏完,兩人竟不知剛才奏的曲名,西門若凡自知用心去奏,自然不知,女子卻非常懊悔方才沒有將曲寫成曲譜記下來。女子笑道:“沒料到你是真的懂音律,隻要你鑽研下去,我相信,你一定是奇才!”西門若凡亦笑了一下:“我忘記了,我居然忘了問姑娘的名字。”
姑娘道:“我叫龍珍珠。”西門若凡道:“我叫西門若凡。龍珍珠,一個很不錯的名字。”龍珍珠道:“想不到一天又要度過,呀,西門若凡,西邊日落的彩霞真迷人哪!”西門若凡道:“真的很美。”兩人看過日落美景,方離開荒園,往客棧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