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火相濟
西嶽大陸，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山川，處處是鬱鬱蔥蔥的森林。抬頭則是湛藍一片，偶爾飄過的雲兒似白雪、如棉絲，更有種伸手即觸的錯覺。
五行大陸，上有北澤、下有南林，左有西嶽、右有東原，外加中部的中土，正好五分天下。五個大陸分別對應於水、火、金、木和土，西嶽大陸自然就是金元素的主宰，人們習慣性地稱為金大陸。
季夏時節，不過才日上三杆，金大陸東南方的金葉城已顯得熱鬧非凡。四處擁擠的人群中，一位青衣少年如穿花一般，快速向熱鬧的中心點鑽去。
終於，圍觀的人群如銅牆鐵壁一般，少年再也無法鑽入。但他似乎胸有成竹，朝著離中心點不遠處的幾棵大樹飛跑。
大樹上卻也早已被一些孩童占據著，離中心點最近的那棵樹也最為粗壯，少年輕車熟路直奔著它而去。隨後，“嗖嗖嗖”，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輕鬆爬了上去。
“小易，我猜你還會來的！不過今年怎麽有點晚？你那個地……”一位坐在樹丫上的胖小子一看見少年爬上來，趕緊開口道。
“嗯，今天家裏有點事。”少年應了一句，抬頭一看，去年自己尋的一處好地方已被人捷足先登！
“看什麽看？滾一邊去！這地小爺我看上了。”占著那地的是位十三四歲的華服少年，鼻子一哼，繼續道：“就你那個垃圾體質，看這比賽管個屁用！廢物一個！”
青衣少年使勁咬了下嘴唇，右拳緊緊握了握。四處瞧了眼，然後又往上爬了一大段，熟練地攀上一根粗大的樹枝，一點點往前挪。
這樹枝正好在華服少年之上丈餘左右，等挪到他的頭上時，少年猶豫了會，最終還是咽下了那口差點吐出去的唾沫。一直快挪到樹枝的頂端，他才騎了上去。
這根樹枝亦是伸向熱鬧的中心點處，相較下麵那根，應該說位置更佳。因為離中心點更近，而且居高臨下，整個下方盡收眼底。
少年輕輕吐出一口氣，看他模樣，也就十二歲左右。清秀俊美，一雙大眼緊緊盯著右下方。那是一處高大的擂台，也就是熱鬧的中心點所在。
“各位！一年一度的金葉城新人賽已進入到最後的決賽階段，現在請前十名登場！”
在高昂的話音中，十位英挺少年闊步登台。一個個雄姿英發，躍躍欲試，似乎冠軍就是自己的。
金葉城，不過是一座中小型城池。但在整個以武為上的年代，這裏的武道修煉同樣開展得如火如荼。比如，“新人賽”每年舉辦一次，僅限十到十五歲的少男少女參加。旨在選出有潛力的苗子，不僅有豐厚的獎勵，甚至還有機會到大門派進一步修煉。
故而，這項賽事越辦越紅火，連周邊其它地方的少年英傑也被吸引過來參賽。而這一屆，無論是參賽人數還是選手水準，都較以往有很大的提高。主要原因就是，前三甲會直接取得明年“金吞萬裏”的參賽資格！
“金吞萬裏”是整個金大陸的武林選拔賽，目的就是選出高手去參加後年的“問鼎天下”武林大賽。那可是整個五行大陸最高水平的角逐，二十年才舉辦一回。
“今天的決賽，較過去完全不同，不再是簡簡單單地捉對廝殺。而是共設五關，隻有全部通過者方能獲得冠軍！同時，在我們的評委中，除去往年的資深前輩，這次更是有幸請來了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所以，決賽會非常精彩！”
“希望你們各自拿出看家本領，取得進軍‘金吞萬裏’的入門票，為我們金葉城增添光彩！好了，決賽開始！”
第一關，資質篩選。能從上萬名選手中過關斬將殺入決賽的，按說都有不俗的資質，那此關是否多此一舉呢？
一位著黃衣的評委走到台中間，手
持一圓形裝備。他要求十個人依次把手放在上麵，結果有兩人手剛一觸碰上去，立即本能地往後一退。
“你倆這一關未能通過！”
“啊？憑什麽？就這麽一個破圓形玩意兒，又能說明什麽？與資質何幹？”兩人一聽立即大聲叫嚷起來。
“就憑你們主要依靠丹藥輔助來修煉。”黃衣人看著他倆，淡淡地道：“順便說一聲，這‘測資儀’是數位聖級以上的醫道高手精心研製的，用價值連城都無法形容其珍貴。”
嘩……台下嗡嗡嗡地議論聲頓時大作。一是驚奇這裝備的神奇和貴重，二是好奇怎麽就能檢測出是主用丹藥來修煉。
黃衣人示意台下安靜，然後鄭重說道：“天地自混沌之初，始分陰陽乾坤。天為陽為乾，地為陰為坤。隨即一年有四季，乃春夏秋冬。一日有白天黑夜，日為陽月為陰。繼而天地有五行，金水木火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依次相生，循環往複。”
“身在五行大陸，當以陰陽五行為修煉之本。丹藥，終究是外用之物。偶爾使用尚可，比如遭遇瓶頸之時。但長期依賴它們進行修煉，從而強行拔高來取得突破，注定是空中樓閣、極不紮實。總有一天，必會受其所害。”
這兩人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臉漲紅如紫。此刻，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後悔……
第二關和第三關，分別是毅力與膽識的考驗。結果兩關下來，又有一人沒能通過。
第四關，神識比試。身為一個武者，神識的強大與否，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比試大致從感應的範圍、反應的速度及持久性三個方麵進行。
規則宣布完畢，十股神念立即施放出來。大家各自以最迅捷的速度、最敏銳的神識去捕捉目標，把感應範圍提高到極致，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最終，隻有四個人通過了考核。除去先前沒有過關的三人之外，又有三人被淘汰。
最後一關，測試悟性。
“現在有請主考官！”
伴隨著洪亮的聲音，一位相貌堂堂的紫衣老者緩步來到台正中，眼光往四周一掃，很多人立即產生了一個共同的感覺：冷！沒錯，就是冷，渾身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老夫偶爾經過金葉城，湊巧趕上了新人賽的尾聲。全新的決賽程序，也有老夫的一份建議。而這第五關，就由老夫親自出題考核。各位無需擔心！”
紫衣老者說完，慢慢看向周邊，所有的人瞬間又有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感覺：暖！渾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很愜意，一掃剛才的冰冷和緊張感。
“感悟，可以說是武者修行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很多武者，既有一定的資質，又有相當的毅力和膽識，甚至神識也表現不俗，然而終究不能走的太遠，主要原因就在於缺乏足夠的感悟。老夫這一題，就從五行大陸最基本的五行元素出發。”
“天下萬物，無一不包含著五行元素，且處於一個相對的陰陽五行平衡之中。但是，生活中常常會出現兩種對立因素並存的局麵。比如，水非常需要，火同樣也需要。而水火不容，按常理是水必克火。如此情形之下，我們又如何取得最終的平衡呢？”
老者話音一落，左手就這麽一伸一握，等再一張開，手心中赫然顯現一個晶瑩的水球！緊接著右手輕輕一抖，“刷”地一抹紅色火焰形成。又是一抓一握，竟然攢成一個火球！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那些長老級的評委。這……到底是什麽神奇的功夫？
“這一關就是，怎樣取得水火之平衡？”紫衣老者靜靜地看著水火兩球，“一水一火，如果功力達到相應水準，自然也能達到彼此融合的平衡境地，這叫‘水火相濟’！”
老者說罷，把兩手合在一起，瞬即又張開雙手。
一個稍大的圓球出現在眼前！
深紅與淺白相間，煞是好看。深紅的為火，瑩白的為水，水沒澆滅火，火更沒烤幹水，兩者竟能如此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在場的人個個覺得腦子瞬間短路，好一個“水火相濟”！簡直就像一種……妖術？
老者全然不理會眾人的驚異反應，一邊把玩著圓球，一邊大聲道：“但是，在我們的功力根本達不到如此水準時，又能通過什麽辦法來取得水火之融合？”
說完手一轉，圓球居然不見了蹤影！接著他把目光轉向十名選手，悠悠地道：“你們十人都可參加。時間，一柱香，開始！”
十人先是極度的震撼，聞言則麵麵相覷，這是什麽稀奇古怪的考題？水克火乃天經地義，又哪來的什麽平衡？
前麵四關都通過的四個人更是趕緊找來水與火，在那裏絞盡腦汁地思考。其餘六人一看又有了展示的機會，不由得也重整旗鼓，反正榮獲三甲無望，幹脆最後一搏！
台下的嗡嗡聲再起。
“我說，這考題真是新鮮。你看看那些小子，一籌莫展，哈哈！”
“是啊，這才有看頭。有趣，有趣得很！”
“到底是世外高人，人家隨意輕鬆施展的兩手，你們誰會？”
“誰會？你看看那李長老，一盆水快被攥沒了，別說水球，連個彈丸般大小的都整不出來！王尊者，您可是一直玩火的，來個火球讓大夥瞧瞧？”
“太難了！唉……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老夫玩火上百年，施展點淡紅的火焰還成，可要說捏火為球……唉，自愧不如，慚愧……”一長須老者連聲感歎，不停搖頭。
“別再那折騰了，趕緊想想這道關該如何過吧！”
“怎麽過？這是那幾個小子的任務，關我屁事！再說，水火相克，何以平衡？”
“就是啊，難道此題……無解？”
……
就在台下眾人議論紛紛，台上十人反複練習、拚命思考時，高處樹枝上的青衣少年也眉頭緊鎖，眼睛時睜時閉。
今年的決賽可真有意思。去年的打鬥固然精彩，可對自己而言……也隻是看個熱鬧。但這一次，完全新穎的五關考核，弄的自己都想去試一試。隻是那個……什麽神識，老聽別人說，而根本不知為何物……
等紫衣老者施展出水火兩球，少年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覺得腦子都轉不過彎來。從那些圍觀武者的議論聲中，少年發現連他們都對老者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己這個門外漢有如此反應也不算什麽吧。
要說這位前輩可真夠神的，表演的兩手已足夠神奇，出的題目更是聞所未聞。但除了什麽“水火相濟”，顯然是有辦法的。就像自己給病人診斷、開方，把打**體平衡的東西找出來並處理好，重新取得新的平衡。這樣，也就等於治愈好了病人。
然而，水火又如何平衡、從而相容呢？
少年猛一睜眼，盯著眼前的樹木，覺得似乎要抓住什麽。稍傾，卻又輕輕搖頭，露出一副茫然表情，繼續苦苦思索著，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舒展……
一柱香已燃到了一半，台上的十位選手仍兀自在那折騰。或以水澆火，火滅；或以火燒水，水幹。無數次演練，莫不是如此結果，又哪裏來的融合呢？
感悟，感悟，都快悟瘋了，也沒有找到一點感覺！
所有人的表現，紫衣老者一目了然。心中暗自一歎：這道關，真的難麽？
那柱香還剩下一小截，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無人能回答出來，還是等一會宣布答案吧。
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一句悅耳的聲音：“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