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百花盛宴

嘈嘈雜雜的吆喝聲從街頭巷尾來回的串遊,璽玉齋的生意越發的興隆,為了那德妃的生辰,各家官員各家太太們都是拿出了藏家底兒的銀子來,隋靜翻看著手中的賬本,嘖嘖,這一個個兒的,還真是膽子大啊,區區一個四品官員也能拿出這麽些銀子嗎?果真皇城的官員人肥膽子也肥啊,許久不做那騷擾楚雲昭的勾當了,倒是有些手癢了,說道楚雲昭隋靜不禁又是歎一口氣。

聽說那家夥被皇帝老兒押入大牢了,但是用頭發絲兒想都知道,那裏麵必然不是他,他又怎麽會任由那老兒將他扣住呢。

今晚便是德妃的壽宴,慕隱這丫倒是沒有來串門了,看來今日他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宮中了,這些日子慕隱幾乎是日日來蹭吃蹭喝的,隋靜倒是一時間都不能適應一個人吃飯看賬簿了。

看了看青鸞整頓過店鋪的消息,除卻璽玉齋,別的店鋪倒是沒有什麽嚴重問題,隻是璽玉齋這趙全的目的在哪裏,她現在還不知道,也不打算打草驚蛇。

即將步入冬天的節奏使得氣候有些寒涼,到了傍晚已經需要披上外衫才能抵禦晚涼,隋靜打折嗬欠走入內室,還沒有把後腳踏入門檻兒,就看到紫衣飄飄,鸑鷟來了。

芸香與婉兒跟著青鸞,凝霜前去與鵷鶵會和,而留下了芷蘭和鸑鷟,芷蘭打理她的日常起居,那麽鸑鷟這個司暗殺的堂主自然就負責保護隋靜了,此刻她回到後院必定是有事的。

想了想還是轉身迎上去,誰知鸑鷟沒有走過來,而是撇了撇身後,一個人影兒忽然閃出來,小小的個子,瘦瘦弱弱的樣子,看到隋靜先是一愣,再是欣喜地跑向隋靜。

“請問您可是左清左公子?”尖尖細細的聲音,隋靜猜測他大概是個宮人罷。

隋靜點了點頭,挑了挑眉表示詢問。

那孩子眼神兒亮得如同那觀音座下的蓮花燈芯一般,有些激動地一下子跑到隋靜麵前,那勢頭,若不是隋靜給後麵的鸑鷟使眼色,怕是鸑鷟的利劍已然滑向他那細細的脖子。

“公子,小人是十三殿下殿裏的內侍小栗子,殿下有令,命小栗子要將公子請進宮,還望公子隨小栗子走一遭可好?”還透著稚氣的聲音,帶著謹慎與謙卑,隋靜不想為難他,而且,既然慕隱都不能親自前來,怕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走這一遭也好。

“煩請公公稍等,待我更衣便可。”隋靜看了看鸑鷟,使眼色讓她一起進屋。

聽到隋靜這麽容易便答應,小栗子高興壞了,主子這回不會為難他了,好在這位公子好說話,連連感謝。

“主子,您真要去皇宮嗎?”鸑鷟站在隋靜身後,看著她將外衫下的女裝換成男裝,將頭發高高束起。

“是啊,若不是萬不得已,慕隱該不會將我也拉去宮內,定是他遇到了什麽不能獨自解決的問題罷。”

雖說一開始隋靜本是想利用慕隱,但是慕隱那性格著實是個粗神經,對人也很不錯吧,整天來陪陪隋靜,搞得跟探望孤寡老人似的,如今人家有些困難了,隋靜總不至於置之不理吧。

換上了一襲月牙白的曲裾長衫,銀白色的絲線滾邊兒,繡著暗紋的寬袖將手臂的線條若隱若現地展示出來,筆挺的腰杆兒襯著隋靜的身高更有優勢,比鸑鷟都要高出半分,若不是熟悉的人,定然不能知道她原是個假龍真鳳。

“小栗子公公?”隋靜將手在看呆了眼的小栗子麵前擺了擺,才讓對方回過神兒。

“啊,哦,公子,請隨小人來!”

看著鸑鷟自然地跟在隋靜身後,小栗子有些為難,但還是開口了:“公子,可否公子一人前往?”

本是試探性地開口,在看到鸑鷟那冷清

的目光之時,聲音逐漸減小,到最後差點讓隋靜聽不出說的是什麽。

隋靜看了看身後的鸑鷟,伸手示意,鸑鷟眼中沒有猶豫,堅定地目光看著隋靜,不打算退讓一分一毫。

隋靜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看著鸑鷟:“都說了不讓你跟著我進宮了,不得失禮!”

鸑鷟隻好低下頭,唯唯諾諾稱是,隋靜才跟著小栗子離開,待到二人離開,再看向原地,那紫色身影也不見了蹤影。

馬車軲轆在宮內雕刻著複雜花樣的青石板上緩緩前行,安靜的車道上隻剩下領路宮人沉悶的呼吸聲,這些宮人,打小就被送進這裏,失去身體的完整,失去家人,失去尊嚴,失去太多,如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如此的謹慎,隋靜一直都不喜歡皇宮,不論是哪裏的皇宮。

“公子?”小栗子的聲音從車外傳來,隋靜輕輕“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公子,小人要領您前去百花殿,德妃娘娘的壽宴。”

“嗯,有勞。”

“公子,但是,今日您要以太傅得意門生的身份進入殿內。”小栗子說完話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隋靜在馬車內本來已經有些困意,陡然聽到這句話,讓她睡意全無。

“什麽?”

聽出隋靜語氣中的驚訝於些微怒氣,小栗子沉住氣慢慢解釋。

“公子,殿下生性頑皮,之前的伴讀公子被公子給趕走了,但是每年皇帝陛下都會對所有的皇子以及皇子的伴讀進行考核,而今日若是殿下沒有伴讀在身側,皇帝陛下必然大怒,還請公子海涵,幫幫殿下吧。”小栗子連聲音都在顫抖,他也不知道這位公子的性情如何,殿下隻道說將他說得可憐些便可,這位公子心腸軟,聽不得可憐話的。

隋靜重重歎了口氣,這個慕隱是吃著了她不會真的不管他,看來她這點好心都被眾人挖掘光了啊。

聽到車內隋靜沒有再開口,小栗子也稍稍鬆了口氣,生怕他臨時改變主意。

到了內宮門,隋靜便不得不下車步行,偌大的皇宮中處處張燈結彩,著實透著喜慶,看來這皇帝是當著地在意這位德妃娘娘。

百花殿。

皇帝高坐於上,由於多年前皇後去世後賢帝便一直沒有再立後,坐在皇帝下手的便是位於妃子之首的德妃與盛寵不斷的李淑妃。

溫婉大方的德妃端莊有儀,與另一邊的那嬌笑不絕的靈動美豔的淑妃倒是形成了明顯的對比,一動一靜,一雅一俏,皇帝的豔福果然不淺。

“十三弟。”安慧看似輕聲地叫喚,實則吸引了半個宮殿的注意力,慕隱不禁背後一涼。

“皇姐。”

高位上的皇帝看著兩個子女,與一側的德妃輕笑著說著什麽,但是目光不時地看向二人。

“十三弟近來身體可好?”

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廳,因著安慧的一句話,有些安靜了下來,連皇帝和眾位妃子都停下了談話。

“慧兒,你這是什麽話?隱兒身體有何不適?”

聽到皇帝威嚴的聲音,慕隱心裏有些發怵,他其實是很怕賢帝的,雖說看似慈祥,而其嚴厲程度非同一般。

看著安慧眼中的得意之色,慕隱心裏灼熱著火氣,就知道上梁不正下梁也不會正。

“回稟父皇,兒臣前幾日去上書房看望眾位弟弟妹妹們,沒有看到十三弟,太傅說十三弟抱恙許久不去書房了。”

慕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話就被安慧給堵了,看著皇帝慕隱隻好硬著頭皮開口:“回稟父皇,隱兒前幾日卻是抱恙,您也是知道的。”

“沒錯兒,朕知道,不過那是幾日之前了。”

“十三弟

,前幾日我可是在璽玉齋瞧見你了,難不成皇姐我眼花了?”安慧捏著袖角裝腔作勢,她就是故意要在眾人麵前告狀,果真是小人。

“哦?隱兒?朕不是讓你在宮中好生休養嗎?你怎會私自出宮?”賢帝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慍怒,而眼神也不經意間看向德妃,德妃心裏一凜,心中暗自苦笑。

“皇上……”德妃開口想為慕隱說話,可是還沒有說完就被慕隱搶了話:“回稟父皇,兒子是親自為母妃準備壽辰禮物去了,母妃的腰牌也是兒子私自拿去的。”

看著慕隱有些執拗的行為,老七慕修走到殿下重重跪下:“請父皇責罰。”

“七哥?”慕隱看著跪在身側的慕修,有些不解。

“父皇,慕修身為兄長,沒有看管好弟弟,是兒臣的錯。”頎長的身影在地麵投下模糊的身影,將慕隱都罩在其中,慕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慕修如今前途仕途都如日中天,有望接太傅的衣缽,但是若是因此受罰,那麽必定會受到阻礙。

座下的眾人,包括太子慕政,大皇子慕謹、四皇子慕遠、九皇子慕瑭乃至安如公主,除卻慕遠一直在自斟自飲、慕謹一直專心吃著菜以外,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看著殿下跪著的二人。

“父皇,十三弟也是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父皇對他的用心,不但將那書香世家的伴讀公子趕走,還擅自出宮,但是他這不還小嘛。”安慧誠誠懇懇地向著座上的人說著好話,但是恁是誰都聽得出來,這話是推慕隱的最後一把。

“隱兒?你竟然這般的不用心於功課,太傅!”

“老臣在。”年過花甲的太傅顫顫巍巍著跪到兩個外孫的身旁,“回稟皇上,那世家公子並不適合於十三殿下的陪讀,老臣早就為殿下挑選了更適宜的人選。”

在宴會開始前慕隱就找過太傅,若是牽扯到他,那就這麽說出來,雖說太傅一向寵著慕隱,但是這樣有關於家族與個人性命的事情,也不敢多擔待,隻好按照慕隱說的去做。

“哦?你倒是說說你為隱兒挑選了什麽人伴讀?”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也足以讓殿下的人心裏捏一把冷汗。

“回稟皇上,那人是老臣近來的得意門生左清,您大可宣其上殿。”太傅的官帽內已經蘊滿了汗珠,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情,若不是自家的外孫,他還真不敢做。

“好,來人啊,宣左清上殿。”

安慧聽到這個名字有一霎那的耳熟,但是覺得慕隱這次犯了父皇的大忌,父皇最厭惡皇子皇女們不踏實學問,她覺得這次定能挫挫漪瀾殿的風頭,於是也沒有多想。

隋靜剛剛走到禦花園便得到了傳喚,於是更加放慢了步伐,急的小栗子像是在鍋中被炒一般團團轉。

抖了抖袖子,將那快要探出頭的東西又塞了回去,半路上感覺到一陣暖意從袖中傳來,是那白貂兒跟了來,鸑鷟到底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來此的,竟然能讓白貂兒來跟著她,怕是浪費了不少金銀珍珠才辦到。

話說也奇怪,人家的寵物都是愛吃愛喝愛睡覺,隋靜的寵物是愛珠寶愛轉悠,愛打架!沒錯兒,愛打架,還是跟人跟大型動物打架!

這件事情還是有一日婉兒端著洗漱盆兒來給隋靜洗漱,一不小心將麵盆放在了拿洗漱架當床睡的白貂身上,那家夥反應叫一個快啊,直接一咕嚕爬起來就往婉兒的頭上踹去,而完全是無心之舉的婉兒一副好脾氣完全被白貂那一腳踹爆了,一人一貂一見麵就打架,這也是為什麽一向照顧隋靜起居的婉兒被派出去的原因。

看著不遠處禦林軍林立的宮殿,隋靜轉頭看了看走過的路,今夜也許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