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中怪人
曆史走過了一個有一個曲折的曆程，人們在城中為帝王豎起了碑，他的遺民日日稱頌這位充滿爭議的人物。雖然帝王殺了許多無辜的人，但對自己的子民確實出奇的好。這樣看來，帝王到死也是一位好君主。
以至於不知從何時起，大家把這座城的名字改成了念君城。
孫少陽聽罷老頭的陳述，心中激蕩起一陣豪情，如果有一天他也站在城頭，感受著山呼海嘯般的喝彩，世界是不是也會變得不一樣：“師傅，那帝王的後人呢？”
老頭驚奇的看他一眼，他跟許多人講過這個故事，從來沒有人把這個問題當做第一個來問他。老頭有點猜不透孫少陽的想法。他說：“帝王的後人早離開了念君城。至於去了何處抑或生死，大概大陸上的人都不知曉。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帝王死後，他的後人還活著，甚至有一支還出了個了不起的修士。”
師徒二人就這麽走走停停，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覺已是深夜，老頭身為修士當然能夠一連幾天跋山涉水，甚至不吃不喝都可以，可孫少陽承受不了，他還在長身體的階段，雖然這個孩子沒有感到疲憊，老頭還是停了下來，生起篝火算是暫且在這裏過夜了。
月光從天上傾瀉下來，綠油油的葉子像剛抽出新芽的青草那般鮮亮。不安的鳥在樹間無休止的叫著，孫少陽悠閑的環顧四周，好像又回到了家鄉，回到了那個同樣被寧靜與安逸包圍的世界。他對老頭說：“師傅，山上有鳥。”
老頭當然知道山上有鳥。他慈祥的看著孫少陽，這個孩子正興致勃勃的等他說話。忽然間，老頭的心裏萌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沒有伴侶，沒有後人，也沒有經曆過涓涓細流一樣的親情，麵前這個孩子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他忍不住抱住孫少陽，孩子溫暖的鼻息在他脖子上撫過。
老頭說：“是啊，樹上的鳥正看著咱們呢。”
孫少陽不知道老頭為什麽忽然要摟著他。他聞到老頭身上濃重的風塵味，山一般黝黑的皮膚上滲著細細的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頭對孫少陽說：“孩子，既然你是我徒弟，就該拋棄原本的名字，每個人都有個道號，修道之人都是以道號相稱呼的。比如我的空空便是如此。今天日正是夜色闌珊時，鳥在樹間，月在樹上，你便叫木月吧。”
孫少陽不知道道號意味著什麽，聽老頭這麽說，也就懵懵懂懂的答應了。於是世界上少了一個叫孫少陽的少年，多了一個叫做木月的修士。
老頭不急著教孫少陽東西，他整晚沒有睡覺，不斷的與孫少陽講他這些年的見聞，等孫少陽睡著了，這個老人又慈愛的看著他，以免鳥獸打擾他的睡眠。
清晨，我們的孫少陽，也就木月道長早早的跟了老頭趕路去了，老頭的山在很遠的地方，遠到老頭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才會趕到。其實若是以他的法力，帶上木月也隻要半月左右的時間方可到達，但老頭想讓木月經受磨礪，感受人世的悲苦與無奈，所以他們的下一站不是城池，而是一
座森林，這座森林沒有名字，也幾乎有人出沒。唯一的獵戶於幾十年前也搬了出去。
倒不是林子裏的野獸過於凶猛，而是這裏像死一般沉寂，不但沒有人煙，連野獸也少出現在這裏。換句話說，這裏是個死地，進入此地的人要忍受寂寞。
老頭跟孫少陽說了這座森林的特點，並要求他感受自然的同時學會沉浸在其中。沒有異常的聲能更好的進入入定狀態。老頭怕孫少陽心智不堅定，就不能入定才選了這麽個地方。
此處對孫少陽雖是福地，對老頭來說卻未必如此。有誰能想象一座富饒的森林竟然少有生靈出現，這事不符合邏輯的，但如果此處有一頭妖獸或著一隻惡鬼就要另說了，事實上這裏確實有一頭妖獸，老頭救過他的性命，隻不過這頭妖獸性格怪異，麵對救命恩人也像仇人一般。
老頭之所以選這麽個地方，當然也想借妖獸的威勢讓孫少陽看清事物的麵目。所謂人心叵測，世事難料就是這樣。
老頭跟孫少陽簡單說了這裏的情況，然後有叮囑了一遍：“不管做什麽事都要先與我說，此處看似寧靜其實危機重重。若沒有人照應，恐有殺身之禍。”
孫少陽幾乎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他隻是好奇的看著這個師傅口中的大凶之地，並不感到害怕。是啊，沒遇到危險，怎麽能感到害怕呢。
老頭也看出了這一點，但他不能讓徒弟親身感受一下妖獸森然的獠牙是多麽讓人膽寒，他隻好打起精神好好看著這個孩子，一麵傳授他一些基本的知識。
老頭教孫少陽吐納，孫少陽不到一天就學會了，這個孩子幾乎沒廢多大勁就達到了老頭的要求。
老頭欣喜若狂，繼而讓孫少陽在林中鍛煉體魄，當然這得有他的跟隨。現在已經是他們在林中的第三天，妖獸還沒有出現，但老頭始終沒有放鬆警惕。他知道妖獸肯定在某個地方注視著他們，稍有鬆懈孫少陽的安危就會受到威脅。
老頭把巨木砍到，做成一塊塊柱子，讓孫少陽從一邊扛到另一邊，又把柱子插在地上，孫少陽在柱子上走來又走去。老頭閑暇時也拿些小石子扔向孫少陽，鍛煉他的反應能力。孫少陽卻也學得快。
此外老頭還時不時的佯裝攻向孫少陽，但這個孩子不但不知道躲避，即使看見了老頭的動作也沒有反應。他知道老頭跟他鬧玩，但老頭卻不希望孫少陽把這種修煉當做玩笑。
孫少陽好像天生該修道，幾乎一天時間就能掌握老頭教授的東西，但運用起來總是死板的很。老頭偶爾也帶她出森林，去林子外麵的水裏，讓他感受流動的水。
孫少陽不喜歡水，他能很好的感受到風的流動，甚至能把風想象成一個個小顆粒，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眾多風顆粒裏麵的某一個似的。這是十分精明的潛能。但對於柔情的水，這個孩子的腦子裏沒有一點概念。
人總有一些缺陷，掩蓋他們的光輝，而光輝也能綻放著明亮的光，蓋住缺陷。老頭把孫少陽的缺陷放大，他想要找出孫少陽排斥水的
原因但始終沒有頭緒。
一般來說，人若是恐懼或者排斥一件東西，肯定是很久以前的某個時間點，發生的某件事情改變了他對某事物的認知。在老頭細心觀察孫少陽的行為時，老頭根本沒有發現孫少陽有什麽小動作。也就不能明白孫少陽厭水的原因。
這天，孫少陽正在木樁之間穿梭，茂密的葉子擋下了大半陽光，剩下的則像飛瀉的水一般撲到孫少陽身上。這個孩子在陽光朗照的地方走了一圈又一圈，老頭教授他的步伐差不多信手拈來了，現在他的動作隨意而飄逸，像輕柔的羽毛那麽柔和，但他有了倦意，頭沉沉的像睡過去。
他停下身子，蹲在木樁上大口喘著氣，對老頭說：“師傅，我先歇一下，您別拿石頭打我。”
老頭背對著他沒有出聲。這個老人像木樁一樣直直挺立著，眯著眼睛看向前方。一種怪異的感覺遍布全身。
老頭腦子裏總是縈繞著一種不好的感覺，他能感受到森林裏不尋常的氣息，難道是妖獸要來了，他聽著孫少陽的聲音，不覺又鎮定了起來。不管那種感覺代表什麽，作為師父的都要保全徒弟的安危。老頭下定決心似的說：“木月，快到師父這邊。”
孫少陽脫了衣服正要掛在樹上晾幹，忽然聽到老頭的聲音，見對方頭也不回，趕緊過去老老實實呆在老頭旁邊。他偷偷瞄老頭一眼，問道：“師父有事嗎。”
老頭匆匆看他，淡淡的說：“附近有危險，好好跟著我不要亂動，不要亂說話。”
危險對於孫少陽從來不是威脅，這個孩子膽子大的沒邊，他正為無聊的修煉發愁呢，聽見老頭說有危險，立即打起了精神，靠住老頭，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四周。
他靜下心來，思忖著：如今我也是修士了，既然有危險就要站在前麵，萬事不行還有師傅呢，他老人家一定會保全我的安危。不知不覺，孫少陽想起來老頭教給他的吐納之法，並試著將意識沉到肚子裏，感受著體內微妙的變化，他冷靜的指揮著一切，肚子裏有某種東西蠢蠢欲動起來，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慢慢蔓延著直到占據他的身體。
老頭的注意力被孫少陽吸引，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子要做什麽，此時天地間的靈氣有意無意的在孫少陽身邊滑過，但孫少陽卻不將靈氣納入丹田，隻是一味的吸引著靈氣。
並非是孫少陽不想吸收靈氣，他這個半吊子修士還不能把靈氣吸收到丹田裏。在試了幾次之後，靈氣又像往常一樣平淡，平靜的漂浮在空中，孫少陽卻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他有些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練習了這麽長時間，竟然連吸收靈氣都不行，他倔強的再次站起來。試著再次把意念向下沉。
霎時間老頭抱著孫少陽猛的倒向一邊。他看見老頭機警的目光略過孫少陽頭頂，向遠處看去。孫少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腦袋就已經結結實實撞在了地上。一陣難以言表的眩暈感差點讓他睡了過去。
待孫少陽起身，這個孩子才看到他們麵前多了一個人，或者說多了一個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