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紅色石頭

而凹陷的地方像是被尖利的東西細心鑿過一樣平平整整，火折子的光漸漸乏力，孫少陽隻能依稀看到山洞盡頭那片墨色的世界中，被鑽頭鑽過的地方所露出的痕跡，一圈圈盤在上麵的紋絡猶如樹木的年輪。如果石頭也有年輪，這裏至少有幾百年了把。

孫少陽這麽想著，心中迸發之一種淒涼，這個孤寂似的山洞生於草木繚繞的荒地，恐怕幾百年都難得遇見生靈吧。

食物總是多變的，在風雲變幻的世間，竟然憑空出現一個屹立了幾百年都一成不變的東西是多麽令人驚訝。孫少陽的驚異在胸中翻滾，攪動著他淡淡的哀傷快要擠壓出來。他忍不住伸手去摸石頭的年輪，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涼風，冷颼颼的剮著他的皮肉。

孫少陽驚悸的回過頭，空蕩蕩的山洞隻有他一個人，連喘氣也是，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喘息，但剛才的感覺又是那麽清晰，好像在空中意會就能握著手裏似的。莫非山洞中的生靈不止他一個？

孫少陽眼下一把唾沫，他得趕快回去了。但那把劍還沒有找到，回去了早晚又要進來，他已經在這裏浪費了很長時間，而他離心中的目的地還是那麽遙不可及，拖延不但會扭轉他微妙的處境，說不定連空空道人也會連累。孫少陽不在乎自己的遭遇，但不想連著別人也因為自己的過失承擔痛苦，於是他兩眼一閉，在心中狠狠的提了口氣，心道：死就死吧，現在的我已經被世界洪流衝的渾渾噩噩，即使真的死又怎樣呢。

他倒真能開導自己，在孫少陽找到那把劍之前，他不打算出去了。如果山洞中真的有危險，作為奮鬥在人生之中的自己來說，也損失為了自己的目標而英勇舍生了。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其實事情很簡單，作為孫少陽，他不為逝去的時光憂傷，也不為即將麵臨的困難變色，他隻是自己，一個在平凡的世界中尋找生存希望的生靈，千千萬萬生靈中的一員。他的死生執念還沒有讓人對自己的命運難以釋懷。他學著放下，學著在千變萬化的世界中堅持真我。這麽說也許有點俗套。沒人不想在生存的年代裏做自己，但孫少陽的期望可能更強烈。因為他連死亡都考慮到了。

在一番短暫的盤查之後，孫少陽果然沒有在山洞盡頭找到有價值的東西。這裏雖然有鑿過的跡象，但先人什麽都沒有留下，他找不到一點破綻，被鑿下來的石頭都消失不見，不知被誰小心的運出了山洞，由此可見，這個山洞是某個人活著某群人仔細勘測並設計的居住之地，而且這個人應該生活了很長時間，以至於裏麵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等到孫少陽來的時候，牆壁上還幾乎沒有灰塵呢。

他心中猛的咯噔一跳。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下似的，孫少陽謔的站起來。他又不安起來。從牆壁上的灰塵來看，山洞不是幾百年沒有生靈存在過，甚至在最近一段時間

肯定有人活著靈體在這裏居住過，但會是什麽生靈呢，開始他以為這裏死狗熊的巢穴，但狗熊不會周到到連牆壁上的灰塵都擦去，住在這裏的肯定是人類，可能不止一個人類。這裏太大，一兩名人類住不了這麽大的地方，山洞口幾乎沒有辦法設防，所以隻要是人類居住，必須是大規模的群居，否則根本抵禦不了可能從中經過的猛獸。

這裏可能是一個時代的聞名遺跡，也可能是一段空白曆史的史冊，孫少陽來來回回已經在山洞穿梭了兩次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第一次因為驚嚇與忐忑，他隻摸索了山洞的大概，第二次他抽出了火折子，並在幾個他認為可能有線索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事實上他什麽都沒有找到。不，不算什麽收獲都沒有，他找到了一個半透明的牆壁，裏麵鑲嵌著一塊紅色的石頭，至於石頭的本質，孫少陽暫時沒有榮幸辨識，他得先解剖裹在外麵的半透明物質，那東西讓他頭疼，孫少陽可想不到在某一天裏。自己會在山洞中像礦工一樣挖石頭，著石頭不是特別堅硬，雖然挖得動，但每次隻能落下一些細小的粉末，即使廢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能挖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孫少陽崩潰了。直覺告訴他，這個山洞，邪門，相當的邪門。

他所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就是半透明牆壁上那塊紅色石頭，孫少陽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將其挖出來。如果能，他一定要仔仔細細的將紅色石頭一點點活剮了，把其中的物質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吞在肚子裏。這種想法未免有點古怪，但他就是想這樣，這件東西浪費了自己太多時間，他為什麽不能將其吞咽甚至毀滅。這件沒有主人認領的東西似乎一直就在這裏，即使過了幾百年，石頭的紅依然光彩找人，鮮亮的像真正的血一樣。恍然間，孫少陽似乎感到自己的鼻子在流血。汩汩的血與半透明物質中的紅色石頭似有著某種聯係，血肉相連的感覺，但他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第一次看到石壁之中的紅色石頭，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孫少陽驚慌失措，那種親密度感覺越濃烈他就越忐忑。

火折子終於在這聲細微的噗嗤聲中化為一縷青煙，火光隨之湮滅，世界有黑了。加之周圍詭異的寂靜，孫少陽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雙手交叉，一陣孤獨字心中蔓延，隨著火折子升騰的青煙慢慢蔓延開來。

這是一種多麽難受的心境啊。孫少陽皺著眉頭，他被這種感覺淹沒了。

洞外的時光變了天又變，太陽從天上摔下來。越來拖著沉重的身子爬上去，然後也普通一聲墜入山崖，後來新的太陽出現在天上，那孩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山洞，眼中綻放著異彩，好像要看透黑暗，尋找孫少陽蹤影似的。

而此的孫少文已經從沉默中醒了過來，他重新整理好思緒，當他認認真真的想過自己的處境之後，這個人終於害怕了。孫少陽深入黑暗之中的第一次深層次的

恐懼讓人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積極性。隨著大片碎屑的掉落，半透明的牆體凹陷處一個小小的窟窿，但這是不夠的，火紅的石頭依然靜靜的躺著，像沉睡了一般。孫少陽的指甲積滿了厚厚的碎屑，他沒有尖利的工具。挖掘工作異常艱辛，此時擺在他麵前的兩種選擇都不好。就此放棄，出山東尋找利器與堅持下來。節省不必要的時間都會昂他身心疲憊。雖然孫少陽已經感受到了來自身體與心靈的雙重壓力。

孫少陽無疑是幸運的，半透明的牆壁居然有一段中空的地方，孫少陽隻挖了短短的時間，一塊半個頭大小的石頭就自動掉下來了。而露在外麵的中空部分也隨著他的摸索漸漸浮出水麵，這樣一來，孫少陽的工作就輕鬆許多了。雖然光線暗的看不行眼前的事物，但直覺告訴他，他可能快要成功了。

孫少陽一陣欣喜。隨之又平靜下來。挖到這塊石頭又怎樣呢，那孩子要的是插在石頭上的劍，石頭恐怕不是他想要的，既然挖出石頭對於他擺脫這裏沒有多少好處，他為什麽要做呢，孫少陽一邊挖著牆體一邊困惑的沉思著，他一刻不停的挖著，心中的困惑沒有阻止他將牆壁中的東西挖出來。反而令孫少陽更堅定了信心。他已經做到著一步了。紅色石頭離自己越來越近，孫少陽不想就此放棄，他必須堅持，知道紅色石頭橫空出世，落在他手中為止。

一切都是這麽緩慢，像流動的時光，進出投入停滯，慢時近似幹涸，雖然有時哇如傾盆大雨一樣迅疾，但此時孫少陽感受到的完全是一種焦慮與無奈。

他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件事情的意義是如此的淡薄，甚至算不上有意義，但就這樣吧，他在失望之中隻能找點事做，恰好現在正有一件無聊的事情供他打發時間。

孫少陽忘我的挖掘，他忘了洞裏的黑暗，忘了洞外焦急等待的孩子與束手待斃的百靈，忘了遙遠的地方的空空道人，也忘了時間的流動，他隻是木然的作者機械動作，一點點挖開牆壁，最後終於在一陣悸動中，孫少陽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著前方。

然後一道瑰麗的帶著閃亮光芒的紅色衝天而起。衝開山洞直直飛到天上，那紅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粗壯，最後像一層漣漪蕩悠悠的傳播開來。山洞竟然被光芒染上了一片鮮紅。

孫少陽捂著眼睛，但還是晚了一步，刺眼的光紮進他眼睛裏。生疼。過了好一會，孫少陽試探著將手移開。微微米遮陽鏡。半透明的牆體早已不見，紅色的石頭悠然懸浮在半空中，流光溢彩。

孫少陽身手去接，紅色石頭就落在他手上，冰涼冰涼的，石頭像水一樣癱軟下來，匯聚在他手心上，把手心的紋絡掩蓋的嚴嚴實實，但孫少陽依然能看到手心的紋絡，隻是那些東西已經是一篇紅色的世界了。孫少陽好奇的盯著紅色石頭，不，現在應該叫紅色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