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間鬼城

風吹著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這片空地,除了孫少陽內心焦躁的呼喊,也隻有風聲能發出點聲音了:“師父,我要保持這個姿勢到什麽時候。天空真是明亮啊。”

“別急,他們一會就會出現了。”

他們?孫少陽真想轉過頭看看空空道人此時的表情,但他要盯著月亮,雖然不知道做這種事情的意義何在,既然空空道人這麽熟了,也還得繼續下去。不多時,孫少陽連風聲都聽不見了。四周靜悄悄的,活像死了一樣。

孫少陽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他最怕這種情景,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色彩,或者沒有一點運動著的東西,不就是說明他進入了一個微妙的空間裏了嗎。他被各種空間各種整,已經摸出規律來了。如果說這裏是死的,多半就是個那樣的空間。孫少陽心中一緊,內心翻騰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糾葛,我不知道該不該這麽看著天空。

除了空空道人因年老而日漸粗重的呼吸,孫少陽感覺不到一點身邊人的氣息。他猶豫不定,正當他打算繼續傻乎乎的看著天空時,一隻粗糙的打手捂住他的眼睛。孫少陽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打手拉著他往下一摁,孫少陽被絆倒在地上兩條腿分別摔在地上的石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孫少陽哎呦一聲叫了起來。他慌張的穩住身子,但身子像是掉進泥沼裏一樣居然慢慢的向下陷。他大驚失色,這是要壞事啊。

孫少陽暗恨自己腦子太直,其實他早就發現不對勁了。早點做出反應就不必這麽被動了。孫少陽咬著牙心道: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得咬下你一塊肉。

“別亂動。”

空空道人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孫少陽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不動了,完全沒有剛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情懷了。既然他師父在旁邊,情況再惡劣也不會要他的性命。隻要性命保住了,孫少陽就沒有別的擔憂了。

但空空道人為什麽要捂他的眼睛呢。他默默的歎著氣。空空道人做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懂,都這個時候了,他在空空道人身邊呆了好幾個月了。竟然還跟當初離開水村一樣無知。甚至羞煞人了。大手在孫少陽臉上捂了半天才緩緩放開。孫少陽看到的是一片陰暗的景觀。天空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黃色光暈,大地被深色的世界染上了濃重的一層,初還看得見的草木已不追蹤應。唯一能依稀辨認的隻有他膝蓋處的磕傷。這點傷疤證明他不是在做夢,四周的景色真的變了。

還好孫少陽能看見空空道人與百靈。這兩個人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怪異的氣氛。

“師父這是什麽回事?”他甩著手臂比劃了比劃,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個空間,孫少陽沒找到合適的詞,又重複了一句“這是怎麽回事。”

百靈瞥一眼空空道人,他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偷偷掩著嘴對孫少陽說:“蠢貨,咱們在地下,今晚有好玩的事情你隻需要閉上嘴不要發出任何動靜就可以了,一切有道長。”百靈笑開

了花。她是真的興奮不已,如果沒有空空道人在身邊,估計他就要蹦起來了。

空空道人聽罷也點點頭,告誡他隻管看不要說話,看到最後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孫少陽的心砰砰的跳,他鄭重的點頭。這份鄭重未免過於沉重,他隻好輕輕的說:“我會盡力。”

不說話這種事即使不盡力也能辦得到,孫少陽被百靈感染了,他也有點小小的興奮與期待,雖然身處一個他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但身邊有空空道人與百靈,他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開始孫少陽老老實實呆在兩個人身後一句話不說,甚至不多看周圍一眼,即使看也看不到什麽,四周周氏發黑的土,除了土就是土,他什麽都看不見的。

三個走了一段距離,按照孫少陽的推斷,這段距離沒多遠也就幾裏路的光景,但每一步都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岩漿那麽灼熱,孫少陽腳底早就出汗了。他不住的左顧右盼,長時間的黑暗也讓他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幸虧有空空道人與百靈在身邊,否則他早就爆發了。

什麽破地方,他想。

這裏是?孫少陽忽然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驚奇的像空空道人拋棄疑惑的目光,對方似乎沒有看見。孫少陽一遍遍想著,這裏是他們白天來過的地方,那座所謂的鬼城。想到這裏他,不禁打了個冷顫。空空道人說過,這座城池的下麵是萬人坑,地下買著古時候的人。聽說這還是一種儀式,問了讓這座城池在陰間往常永恒的繁華。

開始他不為所動。死的人跟他沒關係,孫少陽也懶得探究什麽,更何況,那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座城池,他也就不那麽好奇了。但是現在不同了。孫少陽的脊梁都涼颼颼的,他覺得他的腳下隨時都會滲出來一隻手,或許那隻手還帶著泥漿子與爛肉爛皮,上麵蓋著一層惡臭,那隻手死死拉著她不放,一下子把他拉到地獄去。

空空道人挺住腳步,給了孫少陽一個鼓勵的目光。雖然月光照不進地裏,但孫少陽還是能感受到空空道人的目光,著大概是一種心靈的交流吧,孫少陽稍稍安心了。他不斷壓抑著心中的惶恐與畏縮,哆嗦著雙腿一步步緊跟著空空道人。

蕭瑟的城池的夜晚是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響與異樣的,城門口已經沒有來三五成群的人們,半圓形的大拱門被硬物砸的坑坑窪窪,很多地方還掉了漆,洪門一角歪歪斜斜的寫著一堆字。孫少陽沒看清那些該死的字是什麽,按照一般邏輯,字可能是無聊之人寫上去的。為了告訴來過這裏的人,曾經有那麽一個人來過這裏,並留下了字。

孫少陽忽然生出一種孤獨的傷感,他活了這麽多年,從來麽有在哪裏留下痕跡,既然沒有痕跡,大家很快會忘了他的,甚至幾十年之後,當他回到水村,他的父母都不認識他了。

孫少陽抬眼瞥了一下,空空道人弓著身子在前麵走著。這個身子本來就不斷多高達的老頭一下子變得更加弱不禁風了。孫少陽可以直了直身子,空空

道人隻能到他的眼皮那兒。

已走過城門,周圍的氣溫驟然冷了下來。各種叫賣,吆喝的聲音此起彼伏,來來往往的人甩著袖子踩著小碎步風風火火的在街上來來去去。有時人們走的快樂,腳底還升起一股子疾風,疾風拽著地上的土追著人們的步子在人群中飛揚了起來。

孫少陽新奇的看著這裏,著還是鬼城嗎,店鋪的門打開著,粉刷一新的屋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煥然一新,像新婚燕爾的新居,古銅色的柱子上紋了形形色色的花紋,大多是一些孫少陽沒見過的野獸。這些野獸雖然威風八麵,張牙舞爪,但都沒有眼睛。不知道雕刻師父偷懶還是當初的設計就是這樣。反正這種淡淡的威勢完全被這樣的低級錯誤掩埋了。

茶館裏的水灑的滿地都是,人們搖晃著杯子,搖頭晃腦的聽著台子上又唱又跳的少女,那少女身子綽約,舉手投足見總是帶著一種銷魂。對麵酒館坐滿了大汗,間或幾個瘦子抱著桌子腿嗬嗬傻笑。碗裏的酒還沒喝多少就一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孫少陽以為這些醉漢隻是個別的幾個人,沒想到前麵的酒館更是醉倒了一大片。甚至有家酒館的人醉醺醺的說著胡話,老板見了急忙招呼小二再把沒喝完的酒倒回壇子裏。

老板謹慎的看看滿地的醉漢,把壇子一封,一個空壇子又裝了滿滿的酒。小二舔著手上的酒嗬嗬笑著,老板自然不能笑,他喝罵小二偷懶,讓他做這做那,不多時自己也笑了起來。

穿過幾家酒館,是叫做來運客棧的地方,孫少陽在白天來過這裏。那時候的客棧幾乎就是一堆廢墟,且不說牌匾,門上的窗紙一個個的都破成了窟窿,把手缺了一塊,另一塊被扭斷了中軸,隻剩外圍的爛木頭還藕斷絲連的纏著一些,使其不至於掉下來。

而現在,孫少陽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棧的門是亮油油的漆刷的,月光一曬都能照出人影來。客棧的慢半掩著,並不是雨酒館一樣大敞著。一縷縷清幽的聲音從門縫裏擠出來。飄飄蕩蕩的到了孫少陽的耳朵裏,該是一首曲子,可惜他對曲子一竅不通,婉轉的去掉纏綿悱惻,像淫淫的霏雨一樣輕柔,給人一種膩歪的感覺。孫少陽聽的入神,不免多聽了一會,他愣神間與空空道人拉開了距離。嚇得他急忙追上去大呼好險。

已走過客棧,空空道人忽然聽了下來。他肅穆的回過頭,側著臉像是在聽什麽。百靈也好奇的到處張望,她看見孫少陽直勾勾的盯著她,不免有些好笑。但她很快被客棧裏傳出來的聲音吸引了。她是一頭妖獸,常年躲在林子裏。聽得最多的聲音就是蟲子的叫聲與風聲,雖然蟲鳴的交雜能編織成錯落有致的高低音,可那是雜亂無章的,百靈從來沒有聽過音樂,她好奇這股子又有的聲音是從誰的嗓子裏發出來的。不知不覺,她被著聲音陶醉了。

孫少陽也有這種感覺,但她沒有百靈那麽如醉如癡,他隻是不斷的讚歎在這種糟糕的境遇下竟然還能聽到好聽的音樂,真是讓人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