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微弱的光

孫少陽從容不怕的離開了林子,像受了某種召喚似的,他連想都沒有想,雙眼也沒有看清前方的路就走出了這片迷宮一樣的地方,好像這裏每個角落他都無比熟悉。

林子的另一邊沒有空空道人,沒有百靈,也沒有什麽小土破。這時一個戰場,一片焦土,一堆昏黃的殘陽與殘陽下獵獵作響的旗幟。旗幟上的血蝕破了起旗,在滿是汙濁與血跡的大地上,難聞的腥臭像揮之不去的蠅頭一樣亂哄哄熱鬧鬧的轉頭這。孫少陽無助鼻子,他用一種鄙夷與震怒的目光看著這裏。

此處的景象太過形象,極盡渲染之能事的色彩一塊塊,一簇簇的相互疊加,像大大小小若隱若現的水墨。但這些景象不是水彩能潑成的。這個地方真實的不能再真是,因為孫少陽在這裏感受到了疼痛,他的腦袋,他的身體一齊鳴叫著,體內的東西紛紛撕扯著他的身子。孫少陽感覺千萬隻手都捏著他薄薄的皮膚向外拽。恨不能將其撕成粉末。

孫少陽艱難的喘著氣,他呆然屹立在這裏,身體越來越難受,但他沒有倒下,也沒有表現出痛苦的表情。他猶如苦行僧附身意義昂肚子忍受著一切,他的心裏滿滿堅定下來。甚至有點享受這等變相的自我摧殘。孫少陽不知道是怎麽說服自己的,總是他覺得痛苦對於他來說可能是一件影響深遠的好事。

當然這並不代表孫少昂心理變態到自殘的地步,他隻是想逆來順受罷了。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事情,孫少陽捧起一股恬淡與敬畏。他敬畏自然,也敬畏自我。他習慣在搞搞的山坡上說話,此時卻有人跟他說山林的風一直追趕著他。孫少陽停下腳步的時候,風景越來越靈動,和風細雨的溫柔把他淹沒。孫少陽重重的突出口氣。他陶醉在這種病態的人生之中,像他一開始逃避自己一樣快樂。

撇去那些不重要的,事實上孫少陽很快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邪乎的地方,他已經習慣了被命運折磨的時光,從來到這裏。他先先後後遇到了多少奇妙的事情,見過多少不可名狀的場景,感受過多少入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恐懼。他已經麻木了。孫少陽對恐懼免疫了。他在心中冷笑,並嘲笑這個故弄玄虛的畫麵。孫少陽就這麽走著,一切不可思議的東西都是幻象。雖然他真切感受到來自腳底的觸感。

那是大地的呼喚,但孫少昂罔若未聞。他隻是走著自己的路,慢慢的前進。不看誰也不管誰。他之在意自己的路。越是這時候,他的新越是空靈,他的腦海越是處於一種高度放鬆的狀態,他也越能去想一些在亂世中那你琢磨的事情。

他先是像老三的身份,接著又開始想某次陸地上出現的那種滿眼凶光,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他想象著這些東西與老三的關係,但是沒有頭緒。直覺告訴他,這片林子是沒有意識的,不收操控的。即使是老三也沒有辦法製造這麽大的幻境。他微微仰起臉,陽光到了看不到的地方,但林子依舊很明亮。

不遠處的林子與他腳下的土地成了兩片世界,鮮豔的綠與妖豔的紅相互傾軋。綠油油的草

根葉子與紅呼呼的血與皮肉猛烈的碰撞,像兩股神秘的力量,雖然這種碰撞隻是孫少陽的一廂情願。

恍惚間他有個想法,著兩個完全不同的幻境似乎屬於兩個難以合並的個體,而這兩個個體肯定存在某種差異。這種差異可能不僅僅是表現在本質上,製造著兩個空間的人肯定也有著不同的思想。相當於清涼的內心與滴血的世界,兩種心境餘韻了兩個世界,但那個世界才是真實的呢。但願兩個都不是,因為這兩個世界的壞印象已經在孫少陽腦子裏深深紮根,他恨透了在這裏徘徊。他微微歎息,歎息聲像刺破雲層的光芒一樣飛向遠處又彈了回來。地平線上升起了一縷縷微弱的光。

孫少陽的血液鬧騰起來。他感受到一種來自與靈魂的親切。這種感覺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散,並來回蕩漾,而身海中的他,依舊沒有找到那隻小船,那是一隻怎樣的小船啊,孫少陽略微思考,他挪動腳步,每一步都細小而謹慎,像是謀劃著重大的事情。說實話,他真的是在謀劃一件很無聊的重要的事情。

他每往前走一步總會覺得有誰在他耳邊呼喊要他別走進,當他偏要走進的時候,聲音又一浪接著一浪的湧進他的耳朵。孫少陽狐疑的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什麽異常,隻是他的疑心有些膨脹而已。

孫少陽接著走,聲音越來越尖利,愈來愈清晰。他聽見了。孫少陽悶哼了一聲,他猛的抬起頭往周圍看去,周圍一片空寂,兩個空間都有各自的東西。白雲與晚霞。綠葉與鮮血,樹林與廢墟,出息之外是單調的顏色,白色的天空與紅色的天空,微弱的光與明亮的光。但他明明聽到了呼喚,那聲音那麽熟悉,好像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熟悉的讓他想到了往事。那甜甜的聲音曾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記憶之中,可他一時忘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孫少陽轉動著腦袋尋找聲音的源頭,最後他終於沒有找到所謂的根源,但他發現了腳上纏繞著的水草,這些水草還沒有幹涸,緊緊的貼著他的皮膚,帶色的植物在陽光下閃爍著暗淡的光芒,與紅色的大地相比簡直就是純正的黑。與水草相連的除了他的腳還有一塊布,上麵反複的寫著字,這些不再是那個沒有實際意義的文字了。而是他能看得懂的,大路上通用的文字。布上用漂亮端正的字跡寫著回憶兩個字。

回憶?誰的回憶,回憶什麽,這些跟他有關係嗎。孫少陽把水草從腳上撕下來扔在地上,拾起這塊布,布的質地很粗糙,與之前他見過的那幾塊布無異。但這塊明顯是嶄新的,好像剛從布樁取來似的,他仔細端詳著這塊布,但沒有發現其中的玄機。孫少陽失望的搖搖頭。他的心煩躁起來。

孫少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走出這個鬼地方,但他知道。在沒有發現破綻之前,他是走不了的。但那裏有破綻呢。天空,大地,雲,戰火,硝煙,這些單調的反胃的東西沒有一點價值。孫少陽多麽想身手把天空撕開,對外麵說:“我在這裏,就在這個袋子裏,誰能把我弄出去。我要憋死了。”他伸出手,但踢啊弄遙不可及,他怎麽可能觸

摸到天空。

而另一邊,百靈的欣喜一掃而空,他垂頭喪氣的苦著臉,對空空道人說:“剛才明明感應到木月的,一轉眼居然又不見了。道長,我覺得附近肯定有詭。”

任誰也知道附近有詭,但大家都沒有辦法。空空道人現在與殘廢沒什麽兩樣,他隻能默默聽著百靈的話,間或加以苦笑。自己的弟子正在水深活人之中,他怎麽能不著急。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知道這種時候需要有個人保持鎮定,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要有那麽一個沉著冷靜的人。百靈沒有這個覺悟,她擔心孫少陽的生死,其實更當心自己的命運。基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這時候就要考驗空空道人的忍耐能力了。

百靈像個男人似的叉開腿,在地上狠狠跺了幾下。氣呼呼的說:“至少知道了木月現在還是安全的。不能氣餒,我一定會感應到他具體方位的。”

說著她再度閉上眼,臉上漾起神聖的光芒,她表情嚴肅,麵容僵硬,緊鎖著眉頭,繃著小嘴,全身上下都處在緊急集合的狀態,這個姑娘還不是哼哼著,然後立即進去更深層次的入定之中。

空空道人見百靈完全進入了狀態,他稍稍鬆口氣,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他便茫然的看著天空,此時天上一片昏暗,雲彩燒的通紅,天上一片緋色的霞光。從他的角度看,天空更像是一塊暖色布洋溢著寧靜與祥和,但這片安靜之中又有多少人不能平靜呢。他在看天空,心理卻想著別的侍寢,眼前閃動的也隻有木月與雲之而已。

很快他又聽見百靈的抱怨聲。那聲音隨風消逝在天地之間,很快被人們遺忘,空空道人把手搭在腿上,沉靜的呼吸,他很久沒有這麽安靜的呼吸了。紛紛擾擾的世界把他打磨的沒有了一點閑暇與自我。他成了一台不停運轉的機器。若不是孫少陽的碰上了麻煩事,他肯定還是不停的旋轉,這種機械式的行為可能還會帶到墳墓之中。到了墳墓,他的每個細胞也會轉下去,知道曆史把他變成虛無。

百靈身子為之一振,他驚喜的站起來。挪動著腳步,在昏黃的天空下,他的動作像隻僵屍。百靈急促的喘息著,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空氣中找到孫少陽。孫少陽像一團微弱的光在她的世界中慢慢漂浮著,她遙望那團光,像遙望天上的星星一樣。百靈抓不住那團光,但他還是能感受到孫少陽的內心變化。

百靈追尋著那團光,慢慢的靠近,一點點向著有孫少陽的地方前進。他每一步都邁的很吃力,好像腳上綁了千萬斤的鎖鏈一樣。隨著自己的動作,百靈才舒展開眉頭。這段時間裏她總是不能露出笑容,原因很簡單,她找不到孫少陽。

不知是不是估計自己的安危,百靈對孫少陽特別在意,在意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孫少陽終歸是契約的主人,他一個下守護獸從容和血脈開始就會與主人出奇的關心,空空道人也提起過,這種契約的時間越長,守護獸就會對主人越是依賴。找這種趨勢發展下去,百靈很快就會成為沒有意識的奴隸。對孫少陽的話猶如聖旨一樣捧在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