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逃出生天

那人忽然消失了,與來的時候一樣突兀,孫少陽看見山坡上的黃色花朵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妖豔像燭淚一樣靜靜的劃過,但沒有滴下。

老三應該是對這個山坡很是忌憚,他沒有放棄尋找怪蛇的念頭,但不能無所畏懼的穿過山坡。他能怎麽做呢?老三的想法與空空道人一樣,他打算繞或山坡。

遠方的天越來越昏暗,彩霞在山上憤怒的翻滾,與咆哮的冷風爭輝,偶爾吹到天上的樹葉零零落落的在不知名的地方變成灰燼,慢慢跌在地上,然後粉身碎骨。孫少陽眼睜睜看著那些焦爛的葉子落在他腳邊,整個人被恐懼嚇得一動不敢動,但老三還在前進。這個人的臉略微扭曲,鼻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顯然是受了什麽影響。但老三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他在於逆流做鬥爭。隻有在這時,這個人才難得的露出嚴肅與堅毅的表情。但是很快那種辨清就被另一種神態所取代。

那邊是恐懼。比孫少陽的內心更甚千倍百倍的恐懼,老三的身子慢慢融化,他嚎叫著,眼裏閃著淚水,水中飛揚的口水,他兩隻手死命的往前伸著,但前麵沒有稻草,他什麽都沒有抓住,隻有淒冷的風雨呼嘯的戰火獵獵作響。

老融化的身子沒有被時光衝散,而是被滿是黃色花朵的小山坡吸引過去了。此時不知過了多久,孫少陽明顯的感到時光像流水一樣細細的流過他的嘴角。流過他的頭發,流過他的耳邊,那是一種古樸大氣的氣息。是久遠的曆史最沉重的武器。歲月把孫少陽變成了一座雕像,磨平了他所有的光個熱。他慢慢的喘息著,像是真像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但他是在動的,因為畫麵在動,黃色的突破在陰晴的變換中愈來愈稀薄,甚至呈現了一種半透明的邢台,而山坡邊的戰場慢慢消退,隻留下一個脆弱的枯骨。知道某一天這裏建起了城池,枯骨埋在地裏再也見不到天地。後來城市也逐漸消亡,戰火有在這裏燃燒,最後什麽都消失了。

孫少陽看見空空道人警惕的朝這邊走來,百靈走在後麵,老三懵懵懂懂的緊緊跟著他們,空空道人對老三說:“今天恐有禍患。咱們走的慢些,我積攢點真氣,迫不得已時我掩護你們撤走。”

孫少陽瞪大了眼睛,這句話久久在他耳邊回蕩,孫少陽像是入了魔似的死死抓著頭,而老三停頓了片刻,像是憋了半天似的低聲回應:“我,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噩夢。師父咱們這是到哪裏了?”

孫少陽猛的抬起頭,他雙煙布滿了血絲,嘴唇像是從寒冬中飛回來似的紫青紫青的。

這不是真的,孫少陽在心中呼喊,眼前這一幕正式幾天前,他剛到這裏所發生的對話,那時候空空道人是空空道人,但老三絕對不在這裏,那是孫少陽的位置。他像跑過去把老三這張嘴臉扯碎,但他動不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羞憤與絕望讓他不能自已的顫抖起來。他仰天大嚎,但聲音沒有從嗓子裏發出,他仰著頭,像是在祭奠。

孫少陽的嗓子被一股水流淹沒。他本能的手蹬腳刨。水草在他身邊飄蕩,孫少陽的腳踝上纏

滿了這些軟乎乎的東西。孫少陽的肚子裏沒多少可以換的氣,他猛的用力,竟然沒有掙脫水草。孫少陽扭著身子將水草扯來扯去,他的身子都開始發抖了,並微微向下沉去。

如果不快一點浮上水麵,孫少陽一定會永遠的呆在水裏。他去撥弄水草時,發現水草上纏繞著一塊白乎乎的布條,有些地方已經泛黃。在水中的東西竟然能保持良好的約束性,確實讓人有點驚訝。

孫少陽沒多少時間,他的手臂在水草中攪來攪去,水草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斷裂開來。又纏上了他的手臂。終於脫困的孫少陽哪裏還管手臂上的東西。

上麵泛著微光,光從空氣中照射進水裏,水明晃晃的讓人難以直視。他微眯著眼睛,上岸的時候已經是白天,白天的陽光把這片昏暗的林子照的鮮綠鮮綠的。層層疊得的綠色在林子裏相互倚著,漸漸有淺綠漸漸漫入黛綠。再從黛綠變成深深的,無盡的黑色。預防的黑色一直延伸到無盡之中。

孫少陽抖抖身上的水,其實他沒有必要這麽做,陽光可以把他的狼狽蒸發。

孫少陽終於有時間撤掉手臂上可恨的水草,而混在水草中,那塊白色的布又像咒語一樣讓讓你滿心驚奇有敬畏的默默看著自己的手臂,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會有些東西縈繞在他身前。這塊布像幽魂一樣跟著他。不管到了那裏,他總能見到諸如這樣的,寫著古老文字的東西。

關於這個文字,孫少陽已經不能為此作界定,他不知道來自哪裏的信息能定義這個文字。孫少陽太累了。他坐下來,盡量不去想周圍發生的一切。

但他忍不住把目光落到這塊不上,著塊該死的像牛皮糖一樣的東西真是讓人痛苦不堪。他拖著下巴開始思索,是不是遺漏了什麽,他才會陷入一種怪圈。而這種怪圈可能又像聖城一樣無限循環卻又讓身在其中的人難以預料裏麵的陰謀。

世間事大多都是這樣。身在局中的孫少陽不明就裏,可有的人已經估摸除了其中的貓膩。

空空道人站在滿是黃色花朵的山坡上眺望。他警告百靈不要靠近這裏。空空道人莊嚴肅穆的閉著眼睛,盤腿而坐,他氣息均勻形態自然,完全沒有手上之刃該有的反應。這個老人在這裏做了兩天整,他已經摸清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鳥。

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迷茫,他本來就不迷茫。空空道人見過了時間大多奇聞異事,但這次遇到的也頗讓他不敢相信。執念竟然會穿越歲月,召喚千百年之後的人過來。

當然,他是不相信有這種強大執念的靈體,他把山坡中的生物歸為靈體更容易懂一點。現在他要等孫少陽回來。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哪一天。

自己的弟子沒有什麽本事,做事都要考別人。他隻有一個弟子,以後恐怕不會再收徒弟。所以如果等不到孫少陽回來。在這裏死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不是要照顧他這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就要破口大罵了。空空道人一輩子就收了一個徒弟。這跟獨苗還有這不錯的天賦,體質更是難得一見

,未來的成就隻會在自己之上,但他畏畏縮縮一直沒有叫孫少陽像樣功法才導致了今天的慘劇。

如果他不那疑神疑鬼,一開始就堅定孫少陽有一顆純良的心,也不必讓自己的弟子在任何時候都沒有自暴的能力。每每想及此他就不住的哀咽起來。但又能怪誰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空空道人就是這種性格,培養出來的徒弟也會是這樣,即使過早的讓孫少陽接觸上等功法,恐怕他也不會專注的修煉。

因為他一直以為空空道人的是空空道人的,他的是他的,他得自己為自己尋找功法。空空道人的教導隻是一個寄宿他雄偉裝置的軀殼。即使空空道人教給他功法,那也隻是一時的事情,他總要追尋自己的東西。這個想法在空空道人教授孫少陽第一套功法的時候,這個人就下定決心這樣做了。

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以至於現在,他有氣無力的躺在水邊,身上的水珠像雨水一樣慢慢匯聚,緩緩流回河中。

他黏糊糊的額頭上還藏著一絲慶幸與憂愁。因為孫少陽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他不知道從何說起,總覺得所謂的丹田裏空空如也,整個打了好幾圈,不管他怎麽運轉大小周天,他的丹田存不住一點真氣,但並不妨礙他使用真氣。

孫少陽運轉功法的時候,身體與周圍天地靈氣的感應尤為清晰,像沉溺在靈氣的海底一樣,四麵八方的真氣洶湧而來。隻要他伸伸手就能夠到似的。這時多麽神奇的事情啊。可孫少陽沒有高興,他就想知道自己的丹田被什麽撐大了。又是什麽原因竟然存不住真氣。這些都是反常的。其實他還想知道他是什麽從水底跳上來,有在水中懸浮起來並遊上來的。他還想知道滿是戰火的地方又是怎麽出現在他腦海中的。

其實他最擔心的是,他稍微動一動,眼前的畫麵又會破裂。因為明媚的陽光所投射的線條顯得有點理想化,與他的印象不相符。簡潔明了的,至少某個地方一定要帶著點頹廢感活著殘缺美。這裏太完美了,完美的難以接受。

他已經分不清哪裏是夢境,哪裏是現實了。孫少陽貪婪的喘著氣,鼻子與嗓子共同鳴唱。他喝了太多的水,唱起來還帶著沙啞的聲音。他閉住呼吸的時候,感覺會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嘴裏蹦出來,像變魔術一樣。他可不希望鼻子活著別的東西突然跳出來一直兔子,兔子朝他聳聳肩,然後說“瞧,你把我生出來了。在這個美麗的世界。”

他可不想這樣。

“該死的兔子。”孫少陽說。然後他又哈哈大笑,這類事情太荒誕不羈,怎麽可能真的生出一直兔子。但他很快閉上了嘴。孫紹阿姨那個把臉捂住,另一隻手掐住脖子。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奇遇。

身體裏生出兔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其實如果真有一隻慷慨的兔子跳出來。他可以吃一頓肥妹的兔肉。但他真不敢吃,因為這兔子是從他身上跳出來的。

孫紹阿姨那個開始抓他的頭,那個該死的。長滿水草一樣粗糙又黏糊糊的頭發的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