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拜訪

司瀾兒也不知怎麽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她醒來,天都黑了。她摸黑走到屋外,就見隔壁屋裏亮騰騰的,心想可能是楊琳琳的房間,便毫無顧慮地走了過去。她也沒想這麽多,楊琳琳進她屋裏從來都不敲門的,她自然也就沒有敲門的自覺,反正她們師姐妹關係,大家都是姑娘家,沒什麽好顧忌,因此司瀾兒門也不敲直接推門進去,正巧見到楊琳琳與一名男子相擁而坐,正在嘴對嘴。

看見眼前這一幕的司瀾兒當場蒙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麵紅赤耳、慌慌張張地退到門外:“你們繼續!”說完,她果斷將門順手關上。

司瀾兒一邊在屋外鬆一口氣,這時屋裏頭死寂。她不由地心裏尷尬,暗自叫苦,她心知楊琳琳這人素來要麵子,萬一她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可如何是好。

屋內沉寂半晌之後,楊琳琳終於開門,將準備逃跑的司瀾兒給喚了回來。

隻見一向大喇喇的楊琳琳難得像個嬌羞的姑娘家一樣別別扭扭,紅撲撲著臉蛋,掩飾性地輕咳一聲,道:“你進來罷。”

司瀾兒一邊想拒絕,一邊心裏又有些好奇,能把楊琳琳這樣的女子馴服的男人到底長什麽樣子。見楊琳琳都這麽大方招她進去,她也不好矯情,隨她進屋。

一進門就見到屋內的男子雖麵上還有些尷尬,但一見人就欣喜地撲過來,一股腦地摸摸她的腦袋拍拍她的肩膀,若不是知道這人是楊琳琳的男人,她早把這動手動腳的男人都揍飛了。

司瀾兒仔細一瞅,怎麽眼前這人這麽熟悉,她傻愣愣地發了半晌呆,試探地一問:“師兄?”

男子果然興衝衝地點頭,揚起傻嗬嗬地憨笑,如記憶中的大師兄如出一轍,感慨地說:“咱們小師妹長這麽大了。”

眼前這名男子,正是司瀾兒的大師兄,林韓。

司瀾兒想像過無數見到大師兄時會發生的場景以及感觸,然而此時見到他沒別的感觸,反倒明白了一件事,她師姐跟師兄倆居然有一腿!

見司瀾兒一臉驚悚地來回打量自己和林韓,楊琳琳直覺臉上一熱,頓時臉麵有些掛不住,惡聲惡氣地怒道:“看什麽看,說正事!”

司瀾兒識相地立刻收回視線。

楊琳琳的薄臉皮不僅司瀾兒曉得,林韓深諳此道,知道再不說點什麽估計楊琳琳就要惱羞成怒翻臉了,於是樂嗬嗬地拉著司瀾兒噓長問短,不外乎就是問她這幾年過得怎樣的一些家長裏短。

司瀾兒知道她的事楊琳琳或多或少跟林韓提過,如今林韓麵上不問,她也不願意多說,隻是挑撿些尋常的跟林韓講了。

她們幾師兄妹畢竟分離了許多年,林韓以前就是楊琳琳的小尾巴,與她一直便不算太親近,相比較兩個姑娘家而言,司瀾兒對不太起眼的林韓感觸倒不是很深。

司瀾兒萬沒想到,當年楊琳琳的小尾巴,那個憨厚懦弱,老實巴交的大師兄,竟有一天真的把脾氣火暴的楊琳琳給追到手了,實在不可謂不好奇啊!

小小敘舊一番,林韓體貼地領司瀾兒去吃晚飯,邊吃邊聊他們這些年的近況。白日楊琳琳隻說了個大概,晚上林韓則說得更仔細一些。

這些年他們雖然隱居栗京,但每隔一陣時間就會出外查探。師父的下落一直是他們的心病,盡管他們嘴上沒說,卻對他的處境並不感樂觀,盡管如此,他們仍抱著僥幸的心態,沒有放棄尋找。

另外,因為從一開始便關注天蒼教的動態,因此他們對天蒼教的堀起比外界要更深入,也更了解。

江湖中各種秘聞不少,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什麽門派正道黑道,暗中做了什麽,就算再隱蔽,多多少少總會透露一絲風聲,興許大多數不為人知,卻並非絕對的保密。

天蒼教表現上許多年前已被武林盟滅教,餘孽甚至被趕盡殺絕,但誰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俗話說春風吹又生,虧得燕慕歌藏得夠深,養精蓄銳這麽多年,竟幾乎讓人抓不住把柄,天蒼教仿若人間蒸發,讓武林盟的人以為天蒼教餘孽當真被滅絕。孰料若幹年後的現今,天蒼教異軍突起,殺得各門各派措手不及。

楊琳琳恨恨地道:“天蒼教藏得太深,連我們這些早有所察的人都無法深入調查,更枉論那些毫無所覺的人。隻能怪

那些人手段太厲害,辦事滴水不漏。”

林韓沒有接話,司瀾兒默默地看著他不發一語。她知道林韓雖然不若楊琳琳那麽衝動,但同樣經曆過的事情,心情絕不比楊琳琳好多少。一直聽著天蒼教的陰損燕慕歌狠厲,司瀾兒沒有吭一聲,說到底,她還是放不下那個人。楊琳琳心知肚明,偏又覺得她死心眼,更是不遺餘力地損燕慕歌。

“你初到栗京,我明日帶你到街上走走吧?”林韓看出司瀾兒神情懨懨,轉移話題道。他早從楊琳琳口中得知司瀾兒與燕慕歌的事,他所抱持的態度沒有楊琳琳那麽強硬,非要逼司瀾兒認清一切跟燕慕歌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不可,他隻是覺得凡事不能太過勉強,有些事越逼隻會越糟糕,如今司瀾兒雖然什麽也沒說,但誰又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人家根本還放不下那段感情的話,這頭越是把燕慕歌踩得死死的,人家心裏說不定更抗拒。

隻能說,林韓雖不似楊琳琳精明,到底不愧為大師兄,門兒就是比楊琳琳還要清得多。

司瀾兒喜聞樂見,隨即點頭答應。

“我在栗京有幾個交情不錯的朋友,明天帶你去串串門兒。”林韓樂嗬嗬地笑道,說不定給小師妹牽個紅線做做媒人,成了絕對一石二鳥。

楊琳琳白一眼:“就你那群豬朋狗友。”

林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假裝沒聽見,不置可否。

第二日,楊琳琳一回來,便穩坐掌櫃的位子埋頭打算盤,連林韓和司瀾兒出門都沒注意,揪著齊霽算賬,重整門風:“我不在這段時間生意這麽慘淡,再這麽下去咱們店不必開了,都去吃西北風得了,你們老板不著調就算了,你好歹標榜著精明能幹的店小二,趕緊給我想法子……”

林韓素來不懂算賬做生意,聽了一半立刻縮著腦袋灰溜溜地跑了,還不忘招司瀾兒偷偷跟自己溜。

出了客棧,林韓這才挺起腰板,恢複一個師兄的架勢幹起導遊的活,領著司瀾兒往外走。

栗京貴為一國之都,如今盛世平安,都城繁榮昌盛不是虛的,走過了西南的鬧市,路麵逐漸變得寬敞,大道延伸出去,兩排房屋富麗堂皇,一座比一座豪華,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地盤。

這國都什麽都好,就是貴人太多,走到哪都是達官貴要,大片大片的綠林別府,林韓自然不是帶司瀾兒看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很快穿過這片區域,到來東西集市。此時尚早,林韓打算先帶司瀾兒逛集市,逛完了再去友人家。這裏的集市可比一般小地方的集市大得多了,稀奇古怪,樣樣齊全,任君挑選。倒是比小地方的集市要豐富許多。

林韓沒帶過姑娘家逛街,楊琳琳絕對屬於異類,因此他也不知姑娘家喜歡什麽樣的東西,隻好隨司瀾兒想怎麽走怎麽走。林韓交友甚廣,沒走多遠竟就遇到相識,互相打起招呼。

司瀾兒這回可算開眼界了,端看與林韓互相寒喧的,男女老少,富貴平庸,各種各樣。每個人見到司瀾兒,除了好奇,偶爾還會調笑,道林韓放著家中的母老虎不怕,終於有膽子勾搭小姑娘了。

林韓每每被笑紅了臉,直搖頭晃腦地撇清,這可不是說笑,雖然司瀾兒是他們的小師妹,但楊琳琳的彪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這讓楊琳琳聽見,保不準要發作的。

林韓被取笑得麵紅赤耳,無奈隻好拉著司瀾兒去拜訪友人。司瀾兒被林韓拉去一座尚算別致的府邸門口,她瞥過牌匾上的字,知曉這家主人姓原。看門的小廝見到林韓,沒有阻攔,相當熟絡向他問好,連進去知會主人家都不必,直接放行。

司瀾兒一路跟著,問道:“大師兄,你這是帶我去見誰?”

林韓嗬嗬笑道:“師兄幾個甚好的友人,這位便是其一,當年還多得他幫忙,如今才能如琳琳這麽安定地住在栗京。”

那便是楊琳琳曾經說的貴人了?

林韓熟門熟路地向主屋走去,進門便見一個男子焦頭爛額地在屋裏來回走動,見到林韓,眼睛大亮,大呼救命。

他一見人就撲過來,司瀾兒險些被他嚇得嗆聲。林韓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誰欺負你了,大哥我給你出氣。”

原玉京隻差沒痛哭流涕了,“你幫我找逸琦啊,我快被許雪芸整死了!”

“許雪芸

?”林韓想了半天,“不是玉臨門的小丫頭麽,怎麽?你撬逸琦的牆角了?”

原玉京一聽臉色大變,“說什麽鬼話,我是這種人麽!再說,就算真要撬他牆角也撬個好一點的貨色,這野丫頭太刁鑽了,我治不了她!”

說著,他又哭喪著臉:“要不,寄放你客棧裏去,反正你那兒多的是空房間。”

林韓立刻正色道:“不妥,萬一琳琳以為我在外麵撚花惹草可怎麽辦?”

原玉京還想哭訴,突然一愣,發現林韓背後還站著位姑娘。頓時,原玉京整個人都不好了。當然,他內心打滾掀桌誰都不知道,總而言之,他瞬間神色一收,整了整衣襟,一個衣冠楚楚的俊美貴公子形象赫然形成。

“……”司瀾兒想說你這麽做會不會晚了點。

“這麽姑娘是……”原玉京炯炯有神地看向林韓。

林韓似乎早習慣原玉京說變臉就變臉的模式,神色平靜地道:“這是我以前提過的小師妹,司瀾兒。”

“司姑娘,在下原玉京。早聞司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原玉京帶著殷殷笑意,真誠得緊。隻不知這所謂的名不虛傳,到底是什麽名。

司瀾兒算是見識到林韓的奇葩友人,隻是嗬嗬幹笑,沒有作答。

原玉京素來花名在外,喜好美人,司瀾兒雖算不得美,但勝在清秀水靈,躲在林韓背後倒似恬靜溫婉得緊,正好是原玉京喜歡的類型。

當然,他死也不承認,剛才自己那一臉矬樣嚴重影響他的完美形象,早就扣了無數印象分。

原家雖不是官宦之家,卻是栗京首富,原玉京是幺子,雖然平日喜好與豬朋狗友混跡,卻深得其父喜愛,據說這喜愛程度甚至有可能威脅到長子的地位。

所有人並不認為這麽一個風流名聲在外,不務正業終日遊手好閑的花花公子有什麽本事跟原家長子爭家產爭主位。

當然,如果原玉京隻是個尋常的花花公子,就算交情再篤定林韓也不會帶司瀾兒見他。

林韓並不隱瞞,直接道:“別看玉京吊兒郎當閑閑散散,他可是咱們的大東家,但凡出錢的事可都算他一份。”

司瀾兒眯著眼,瞬間聯想到那間破破爛爛的客棧,有些嫌棄……

原玉京原本挺直的腰板一彎,衝林韓無辜地眨眨眼:“她這是嫌棄我麽?”

林韓臉一抽:“如果你改天撥個款項給咱們客棧修一修,說不定她就不嫌棄了。”

原玉京托腮作嚴肅思索狀。

……這人還真別人說什麽當什麽,腦子不會太缺根筋嗎?

林韓自知原玉京這人不靠譜,帶司瀾兒來見他自然有另一層意思。如今見了,司瀾兒著實被這人給搞懵了,林韓還真有些無語。

前庭突兀響起一把女子獨有的尖銳叫聲,原玉京被震回神,抓住林韓,一臉如臨大敵:“阿韓,看在咱們的交情上,幫我去找逸琦。”

林韓無可奈何地摸摸後腦勺,想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原玉京臉色發青,咬牙切齒:“追加!今年追加三百萬兩,如何?”

當即,林韓拍拍他的寬肩,目光炯炯:“包在我身上。”

出了原府,林韓攜司瀾兒坐上原玉京特地命人準備的馬車,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司瀾兒還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林韓嘿嘿笑道:“逸琦也算是做了回好人,幫忙從這摳門的家夥嘴裏摳出錢來。”

他摸摸司瀾兒的腦袋,“師兄還有別的副業,這位是大東家,本來今兒個要跟你說說,不過師兄收了人家的錢財,自然就要替人消消災了。”

驅趕馬車的人得了原玉京的授意,於是率馬前往那位‘逸琦’的居所。走了半路,林韓摸了摸下巴,猶猶豫豫地嘀咕:“還是先不帶你去見他,咱們家好姑娘不見隨便見他。”

司瀾兒聽懂了,就見林韓掀了車簾,喚馬夫轉回客棧。剛回客棧,門口竟又停了輛馬車,林韓朝那馬車上的紋印一看,咦了一聲,不禁苦笑:“今日怎得這麽湊巧。”

司瀾兒同樣瞧見那輛馬車,卻著實不明白發生什麽事,待下了馬車,聽林韓打發載她們的馬車回去,聽他意思,才知道停在客棧門口的馬車,原來就是原玉京口中所道之人府上的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