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解的難題
大師兄受傷回來之後，一直待在自己的宅子裏，再也沒有出來過。
他的宅子比聞伊舞的大氣很多，如果說聞伊舞的是精致的江南小居，那麽他的宅子就是大氣的皇族宮殿。雕梁畫棟，目不暇接。
宅子門口，厚重的大紅門，讓人望而生畏。
盡忠有重傷，他的臥房隻有十平米大小，而床放在牆角，四麵用厚重的棉布圍繞，隻有正前方掛著一個床簾。這種布置風格，雖然在秦亥看來不透風，影響空氣流通，不利於病人恢複。
“父親……”由於盡忠身份特殊，照看他的人十分用心，所以他剛剛自斷筋脈，就被發現，並無大礙。
“什麽也不要說了，我知道你不想成為我的拖累。”宗主有些激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失去你，會怎麽樣？”
盡忠聽到這句話，瞥了一眼聞伊舞，眼神裏的躁動黯淡下來。他清楚父親對自己的期望，也知道父親對自己的關心，若是自己死了，他恐怕也生不如死吧？
宗主表情稍微緩和，他知道以盡忠的性子，再也不會輕易尋死了。隻是，生出死誌的盡忠，也已經沒有任何恢複的可能，這輩子也隻能在病床上度過了。
秦亥心裏有些猶豫，這件事與他無關，隻是因為他和聞伊舞一起，才能進來。不過從盡忠的反應來看，他對聞伊舞似乎不隻是師兄妹之情。
俗話說的好，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他心裏罕見的生出一股怨氣，不過聞伊舞的態度卻很明顯，隻當盡忠為師兄，這讓他又冷靜下來。
他來飄渺宗是求幫助的，已經惹了普通弟子，現在斷不能再惹盡忠。
不過，這件事一旦他處理得當，就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受了一點挫折，就自怨自艾，你有什麽資格！”他叱喝道，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當頭棒喝，“是個漢子就站起來！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之後一蹶不振！好一個廢物，你在我眼裏，連廢物都不如！”
可是這個舉動卻惹怒了在場所有人，他們一方麵尊敬盡忠，另一方麵又害怕宗主因此生氣牽連自己，所以對秦亥非常厭惡。
一時間靈力湧動，大戰一觸即發，就等宗主下令，所有人一擁而上，哪怕秦亥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抵擋他們的怒火！
可是就在這時，病床上的盡忠卻緩緩抬起手，攔住身旁暴怒的師弟。
“父親……別怪他，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他這麽說道。
聽到這話，秦亥又道：“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什麽自作自受，知不知道什麽是頂天立地？不就是逆轉精血修為下降嗎？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憑什麽當他們的師兄？”
盡忠聽到這話，心裏一震。他目光灼灼，盯著秦亥，半晌沒有說話。
經曆過生死一刻，他對所有事看的都淡了。可謂是一舉到了四大皆空的境界，但是秦亥的話，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頭，就像是一壇火藥突然多了一個撚子，被人點燃！
莫名的希望，突如其來的勇氣，猛地竄了上來！
盡忠盯著秦亥直發愣，突然，他打了一個
冷子，念頭通達，道：“是啊，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整天跟個娘們似的臥床不起，算什麽東西？你說的不錯，我必須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來！不就是修煉嗎，練一次不成，就練一百次。一百次不成，就練一萬次。老子還就不相信了，這輩子都會是廢人！”
他說的越來越快，語氣也越來越強，連自稱都變了。
堂堂男兒，血氣方剛，一怒之下，流血漂櫓，在所不惜！
盡忠終於找到自己活下去的動力了，他不隻為師兄弟活著，他要為自己活著！
“謝謝你！”盡忠說的慢卻鄭重，然後轉過身對宗主道，“我不會自暴自棄了，哪怕沒有希望，我也要為自己創造奇跡。您為我起名盡忠，我終於明白，最好的盡忠不隻是為了宗門鞠躬盡瘁。而是做最好的自己，讓宗門為我自豪！”
說完之後，他製止了想要說話的師兄弟們，舉三指衝天發誓：“我，盡忠，今日明誓！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修煉的路上，絕不做無用的懦夫！”
秦亥聽到這話很滿意，笑著點點頭。盡忠並不是蠢貨，聽明白了自己的話。其實盡忠之所以這樣，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所有人都對他言聽計從，滋生了他的心魔。
不過秦亥沒有注意到，臥房裏麵，除了宗主，所有人都驚訝的盯著他。
他們沒有想到，沉寂一年的師兄，在秦亥的痛罵下，終於打起精神，變成熟悉的大師兄了！
秦亥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在他們眼裏，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聞伊舞美目微眨，這還是她眼裏的那個惡賊嗎？這個男人身上似乎有一股氣，讓所有人充滿力量。哪怕是絕望的深淵，因他在，也不迷茫。
“好，這才是我最欣賞的兒子。”宗主拍了拍盡忠的肩膀，這麽道。
他也沒有多說，給眾人遞了一個眼神：“你們大師兄身體還弱，需要休養，散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大師兄自戕之後，非但沒有讓他產生繼續尋死的念頭，反而因為秦亥，破而後立，心裏充滿鬥誌。
秦亥也暗自點頭，這件事到此為止，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至於能不能影響宗主的決定，隻能聽天由命了。
不過這種看人臉色的事情讓他很不爽，心裏對實力的渴望更加強烈。隻要實力夠強，哪用討好別人？
出去之後，所有人都沒有走開，反而全部聚集在盡忠宅子的前院大廳。
他們臉上的欣慰漸漸消失，被煩惱取代。一個個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幾。
秦亥心裏有些疑惑，盡忠已經恢複鬥誌，這是好事，為什麽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莫非這裏麵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謝謝你，盡忠能這樣，我很欣慰。”宗主忽然轉過身，對著秦亥說道。
如果說一開始秦亥擊敗戒律七子表現出來的戰力隻讓他欣賞，那麽剛剛在菩提台的考驗，讓他生出惜才之心。而這次盡忠重新燃起鬥誌，則讓他對秦亥刮目相看！
秦亥愣了一下，立刻回道：“我也隻是不想他繼續消沉下去。”
“嗯，盡忠心裏有了希望，肯定會好好活下去。”宗主繼續道
，“但是，我們不能放鬆大意，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修煉沒有進展，難保他不會再尋死。”
恐怕這才是他們煩惱的原因吧，秦亥暗道一聲。
“是啊，如果大師兄知道真相，肯定會受不了的。”一個核心弟子道。
“所以，我想聽聽大家的看法，這件事該怎麽處理？”宗主示意大家坐下，然後對著所有人，這麽說道。
“大師兄這一年一直意誌消沉，我們連重話都不敢說，自然沒辦法破了他心裏的迷障。今天秦亥幫他堅定了信念，是好事，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也不是好事。”
“沒錯，雖然大師兄恢複鬥誌，可是當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麽修煉，怎麽努力，都無法進步後，對他的打擊更大。”
“大家可以想想，努力十次，不成功，他會努力一百次。可是一百次之後還不成功，以他的性格會繼續努力一千次，但是我們都知道哪怕一千次一萬次，他都不會成功。然後呢？一萬次，十萬次之後，大師兄怎麽辦！”
秦亥皺起眉頭，這些人說的不錯，希望必須有，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道理是這個道理，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避免盡忠把希望變成絕望。”宗主道。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開始沉默，因為他們知道這件事太過重大，不是自己能夠承擔的。
大師兄是飄渺宗宗主最重要的人，任何舉措，都可能招致宗主的憎恨或者感激。
成功還好，一旦失敗，便是飄渺宗的千古罪人。
沒人能承受這樣的責任。
宗主掃視一圈，發現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起來，最後落到秦亥身上。
“你有什麽想法？”他這麽問道，希望這個孩子能給他一些驚喜。
秦亥苦笑，他確實是這裏最沒有心理負擔的人。
“治好他，是唯一的解決方法。”他想了很久，給出這個答案。
宗主之前問出話後，所有人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盯著秦亥。但是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每個人卻隻是搖頭。
“盡忠心裏的鬥誌恢複了，那麽隻要再能恢複他的身體，就萬事大吉了。當然，我不是說必須讓他恢複到巔峰狀態，隻要能給他一點進步的希望，就足夠了。”秦亥這麽道。
宗主知道秦亥是好心：“你給他說說盡忠的情況吧。”指向聞伊舞。
聞伊舞解釋道：“大師兄當時使用的飄渺宗特製的丹藥……龍丹。它能夠在使用之後，瞬間提升武者體內一倍的靈力，可是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破壞武者體表毛孔，以及百匯穴。而且當時大師兄已經收了重傷，整個百匯穴已經麵臨崩塌。”
百匯穴是通天武者最重要的溝通天地的穴道，秦亥對此很了解，如果百匯穴出了問題，別說提高，想要繼續修煉都不太現實。
“這一年來，我們用盡辦法，找遍了萬聖國，也沒有找到醫治百匯穴的靈藥。隻能依靠丹藥，保持百匯穴不潰散，讓他不至於變成廢人……”聞伊舞說到這裏，心裏也有些難過。
無解的問題，寂靜的大廳，很長時間，隻聽得到大家沉重的呼吸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