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養花

夜宴之後又過了幾天，聽說是政務繁忙的緣故，北辰元凰也沒怎麽上後宮來。

好不容易將政務處理的差不多了，便說隨便散散心，這一散心，不知道為什麽的，就又走到了白花館。

即墨憂自那日夜宴之上輸給別人之後，也就沒什麽心情彈琴了，無聊的時候就蹲在地上蒔花種草，不料北辰元凰就那樣隨意的走到她身後，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當時便被嚇得差點跳起來，一回頭看到那個人含笑的麵孔，有什麽驚嚇也都過去了，忍不住低聲埋怨道：“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披頭散發的，很好看麽？”

說是這麽說，此刻她反正就在自己的地方，也沒什麽事情，長發隨意挽著，幾縷亂發落在臉頰之側，更顯得眼眸深黑，膚色勝雪。一身質地輕薄的青衫勾勒出身形如水墨畫卷，她也知道，北辰元凰最喜歡她這樣日常的模樣。

此刻便趁著人在園子裏，順手采了幾朵白梅親自泡茶來，北辰元凰略微喝了一口，道：“宮裏向來也有拿青陰川那邊的白梅來泡茶的。隻是那味道，無論如何也沒有你這邊的清冽獨特，不知道阿憂兒又使了什麽法子？”

即墨憂笑笑，道：“他們那些人哪裏會曉得？我從前也是去過青陰川的，那邊氣候特殊，晝夜溫差便極為劇烈，白梅在夏末夜間盛開，日出凋落，必須

在黎明時分，花開最為繁盛的時候采摘下來，趁日間日光強盛的時候曬幹，用陶罐收起來存著泡茶或者製點心之類。原本是挺好的，但青陰川地勢特殊，山川之間生氣盎然。就算花采摘下來曬幹了，也不變形不變色，依然新鮮。一旦離開那個地方，味道就不對了。”

“也是聽說過，那邊的白梅盛開之時是很絢麗的，十分罕見。持中殿也移栽過幾株，在這邊開出來，花色便有些泛黃了。倒是你院裏的這幾株花樹，色澤如雪雲一般，這又是什麽品種？”

“同樣也是青陰川帶回來的。不過樹根之處，有我五滴心血。這樹算是與我結了血契，青陰川那邊，聽說是因為有麒麟王隱居，因此生氣極為旺盛，才養出那麽好的花來。我便用我的血將生氣封在樹根之內，又以自身之活氣養著它，敢長得不好？”

語氣之間便有隱隱霸氣。術法麽，能辦到以血養花的人不在少數，能養的這麽好的，便不多了。況且血契這種東西，基本上神鬼，法器，使令，植物動物，什麽都能養，但畢竟是將自身之靈力分了出去，若非修為高深，豈敢隨隨便便連株養來泡茶的樹都用上血契。即墨憂的自負，也算是理所應當。

北辰元凰道：“有陣子不見，阿憂你的修為看來又精進了一層了。”

“從前是覺得在這天啟城裏也沒有什麽對手了，隻

是聽說鬼主陰陽師的術法獨辟蹊徑，與道門並非同源，想必也有許多特別之處，不知道我同那位碧姬比，又如何呢？”

北辰元凰略笑，道：“她算是方外之人了，也沒什麽爭強好勝的心思。你何必同她比？”

即墨憂不便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問：“綠玉軒那邊，如今養的什麽？”

總覺得那個人既然是修習術法的人，若是不養點什麽，就奇怪了。連慕容嫣然那種笨蛋都養貓。何況是鬼主傳人。

她忍不住想得出神，恨不得親身過去看下。又覺得放不下架子。北辰元凰將茶盞放下，道：“似乎是櫻花吧，她喜歡櫻花。也是白色的，花蕊中略帶一點緋色。落花如雪，看著是養的不錯。”

即墨憂當時便是心神一凜，養櫻花沒什麽，但如今已經是深秋，櫻花能活得過春末就算了。這時節竟然還撐得住落花如雪。養花的人何等厲害，不言自明。況且櫻花本來便該是屍骨與血養出來的，也不知道北辰元凰心中有沒有數，即墨憂倒是覺著意外，那位碧女總不至於殺人，便是以自身心血來養，其中所耗靈力，想必也比她多出數倍。花這樣大的功夫，幹什麽不好拿去養花。真是暴殄天物。

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親眼看看。想看看那個人，站在緋色櫻花樹下落花滿身之時，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