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同事
每周四公司裏都要打掃衛生，要比平常早去半個小時。所以宋小秋七點的時候就起來收拾了，臨走之前想了想，又給沈睿安留了十塊錢，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沈睿安說要出來工作，宋小秋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為了自己男性的麵子，迫不得已。
打掃完衛生，宋小秋在那裏抱著一個白吉饃在啃，唐姐看她一早來了就心不在焉的，碰了碰她，遞給她一瓶帶著溫熱的豆漿：“想什麽呢？喏，喝點豆漿。”
唐姐是和她同一天進公司的同事，在剛開始和其他人還不熟悉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跑商圈，帶看客戶，感情要深許多。
大約是因為已經結婚的緣故，比起自己，唐姐要照顧人很多。唐姐並不是濟南本地人，她和老公兩人從濰坊出來打工，留下三歲的女兒讓家裏母親照顧。前幾天唐姐母親帶著女兒過來看她，走了之後，她就整天開始給小秋帶豆漿了：“嗯，反正我早上也喝，順便給你帶點兒。”
宋小秋的人生，在物質上也許是貧困的；但是宋小秋的人生，在某些方麵又是富足的，因為她身邊總是有許多對她很好的人。
“唐姐，你說我可不可以介紹朋友進我們公司呀？”宋小秋小聲開口，她還不確定那人的意思，就怕問好了，沈睿安又不過來了。
“嗯，當然可以呀，反正公司一直在招人，如果是帥哥，就更好了！”
“唐姐，我告訴你老公去！”
唐姐：“……”小白眼狼，豆漿白給你了。
八點半，宋小秋在“小小的一片雲呀，慢慢的走過來”中跳著舞時，就看到一片雲，真的飄過來了。
沈睿安穿著她第一次見他是穿的那件衣服，白色襯衫，卡其色休閑褲，不遠不近的站在她們總部門口。身子斜倚在牆上，就這麽帶著點兒傲氣，帶著點兒不屑的看著她們。
跳舞是晨會之前的必備項目，說是可以提高人的精神勁兒。宋小秋工作的這家房產公司，有十幾家店鋪，實行一鋪兩店。也就是一間店鋪，兩家店。而宋小秋所在的南辛莊店，又正好就在公司總部的下麵。所以沈睿安如果要來她們公司，還就得在這兒站著。
宋小秋看沈睿安那帶點兒不屑的樣子就有點兒生氣，要不是我給你洗的衣服，你能夠那麽帥氣的站在那裏麽？得瑟！你腳上穿的鞋，還是我給你買的呢！
似乎感覺到宋小秋不怎麽善意的目光，沈睿安對著她笑了笑。
一笑傾人國……沈睿安還沒有到那程度。
“小秋，我怎麽感覺他在看你？”唐姐發現這男人眼光總是不經意間往自己這邊瞅，剛開始還以為是在看自己的說。
“怎麽可能？唐姐你一定是看錯了。”
“不可能，他就是在看你！我眼還沒花呢！”唐姐堅持。
宋小秋想了想，毫不謙虛地說：“喔，那一定是因為我長得太美麗了。”
唐姐：“……”當我沒有說過。
上午宋小秋有個帶看，她倒不關心沈睿安能不能麵試上，他又不是個傻瓜，麵試肯定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會被分到哪家店，要是不和自己一家店，自己就有理由提出讓他搬出去了。
哎，不過自己又沒有說過自己在哪裏工作，這家夥能夠找來，也真是不容易。
宋小秋帶看的時候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再加上客人又挑
剔，所以效果並不是很好。拿著文件夾，騎著自己從學校二手市場上淘來的自行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睿安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美麗的小店秘聊的正開心。
“燕子，這人誰呀？”宋小秋說的陰陽怪氣的，在旁邊瀏覽房源網頁的唐姐看了她一眼：“小秋，你的語氣跟在捉奸似的。”
她有那麽明顯嘛！
小店秘燕子才剛剛二十歲，個子高，身材苗條，人長得也漂亮，又看過很多書，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聽到宋小秋問，笑眯眯的回答：“小秋，這是你們店新來的同事，沈睿安。”
燕子笑，沈睿安也跟著笑了笑：“小秋你好，我是沈睿安。”
笑得那麽下流幹嘛！宋小秋心裏腹誹，看這男人裝模作樣似乎十分開心，真是，見到美女，都不用教，就學會調戲人了。虧她以前還以為他雖然窮，但起碼老實巴交的。
沈睿安的座位旁邊還空著，宋小秋拉過凳子坐了下來，打開網頁，登錄了自己的內網，開始做記錄。
燕子在跟沈睿安講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末了不忘囑咐一句：“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店長或者小秋他們。”
沈睿安點頭：“我會問小秋姐的，希望小秋姐不要覺得我麻煩才好。”
宋小秋真想甩他一臉，小秋姐，誰是你姐啊！叫得那麽好聽，肯定不安好心。
表麵上，宋小秋對沈睿安的到來，滿是仇視與不滿，但是實際上，宋小秋私心裏還是比較開心的：“這男人即使和自己一家店，但是下個月發了工資，還是有充足理由，將他掃地出門的。”
下午的時候，宋小秋又帶著新的客戶去看了幾套房子，穿著高跟鞋走的腳都酸了。沈睿安因為是第一天過來，隻是簡單的熟悉了一下商圈，基本上沒怎麽出去。
她們做二手房的，晚上六點半才下班，需要值班的話，就得等到十九點半。宋小秋今天不用值班，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就要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回去了。
卻不想一條腿剛踏上去，車子就被人拉住了，害得她險些從車子上掉下來。
旁邊有其他同事經過，戲謔道：“吆，你們倆真是激情滿滿的節奏啊！”
“我和小秋姐同路，正好占點兒便宜。”沈睿安臉大的解釋道，就是不知他說的這便宜，在別人眼裏到底是什麽便宜。
兩人一車，站在濟南城剛剛到來的夜幕中。
“你來騎！”
“你來騎！”
兩人異口同聲，宋小秋踢起一腳：“你是不是男人啊？讓我騎！”
然後沈睿安隻好化身為車夫，等宋小秋坐穩了之後，才緩緩開始騎車。宋小秋和男人之間一向很少有這麽親密的接觸。她坐在後座上，盡管一直在保持，盡量少碰一下是一下。但是，物理學上講，物體都是有慣性的咩，這沈睿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就是故意找坑窪的地兒走。
“你就不能走平坦點兒的路嗎？”宋小秋在後麵抱怨了一句，結果這男人跟受不了一樣，直接奔著前麵的小坑去了。
宋小秋可不想這麽被摔倒車下，還是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哪裏都在想的破自行車，不由緊緊抱住了沈睿安。
一路上需要經過鬧市區，納涼的夫妻，吃燒烤的男人，跑來跑去的孩子，還有閃著燈迅速駛過的汽車，這是許多城市都一樣的景色，這是宋小秋每天都要重複走過的一條街
。以往她從這裏經過，總覺得自己與這裏，甚至與這座城市，都是一個匆忙的過客。
喧囂不屬於她，熱鬧不屬於她，唯有無止境的窮困與煩惱，始終找不到男銀的煩心，統統都是她的。
而此刻，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緊緊抱住的男人，便覺得，似乎這城市也開始變得可愛起來。
“前麵停一下。”宋小秋捏了一把沈睿安背上的肉，下命令。
“你要請我吃燒烤嗎？”沈睿安語氣很是期待。
“吃你妹！”宋小秋瞪他一眼，“把車子放那邊鎖好，跟我進來。”
宋小秋帶著沈睿安進了一家服裝店。
店麵也就十幾平大小。沈睿安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些衣服，倒是一直盯著在挑衣服的宋小秋。
“我覺得這件白襯衫不錯，沈睿安，你過來試試。”宋小秋手裏拿著一件白襯衫，衝著他喊。
沈睿安幾步走了過去，不挑不撿，宋小秋選哪件試哪件，表麵絕不敷衍。他都要臉皮厚到，習慣女人管吃管住管穿了。這些毛病偏生還都是宋小秋一手養成的。
一個吊絲的墮落史。沈睿安在以後想起這段的時候，這樣評價道。
“公司要求穿白襯衫，黑皮鞋，黑褲子。你去試試這條褲子。”宋小秋一手翻撿著標簽，一手把另一個尺碼的褲子遞給了沈睿安。
沈睿安穿著黑褲子白襯衫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小秋在外麵耷拉著腦袋，一看到他出來，跟打了雞血似的滿血複活：“快去脫掉，快點兒！”
邊說邊上來扒沈睿安的褲子。沈睿安手一哆嗦，手差點兒沒有抓緊，就被宋小秋將褲子脫了去。
“哎呀，這條褲子不適合你，我們再去看看別的吧。”一件褲子的價格，就夠咱倆吃喝一個月了。
宋小秋覺得進這家店是個錯誤。她上大學那會兒，沒少往這家店跑。現在，人走茶涼，衣服都跟她漲價了。
男人的衣服數量可以比女人少很多，但是相比之下，男人更應該注重衣服的質量，而不是它的花邊。這一點宋小秋明白，但是很難做到。
因為，她沒有錢。
還好沈睿安是個衣架子，穿什麽都還好。
跟鞋一樣，宋小姐撿價格比較便宜，沈睿安穿上又比較看得過去的兩件衣服買了下來。
刷完卡，手機裏來了一條通知短信：“您的賬戶7903在19：25發生個辦法POS消費交易348元，帳戶餘額525元，如有疑問，速電……”
宋小秋看了一眼短信，她覺得肉痛的恨。所以像是網上說的，不要操心人家明星名聲不好，長相不好，歌聲跑調了，有那時間，還不如看看自己的帳戶餘額。
你終會明白，銀行卡對你，是無比殘酷的。
“又花錢了，又花錢了，敗家娘們啊，啊，啊，都怪你！”宋小秋抱著頭指責道。
沈睿安很配合的點頭：“對，怪我，怪我。”
“怪你什麽？明明就是我自己願意給你買的，啊啊啊，你要報答我啊！我這麽賢妻良母，溫柔善良，大方可愛的姑涼啊！趕緊報答我！”
沈睿安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低頭，嘴巴堵在了宋小秋的嘴巴上。
世界終於安靜了，時間一分一秒，像是被人做了手腳，卡住了一般。沈睿安意猶未盡啊，總是喋喋不休的說啊說，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