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決定
果然，甚至五分鍾不到，宋小秋在門外喊：“你趕快出來，我打了車啊！”
兩個人走著不到十分鍾的路，花了十元的打車費，宋小秋表示很肉疼。
更肉疼的是，還得給沈睿安買鞋。
宋小秋的很多鞋子都是從夜市上買的，穿著不見得好，但是便宜。還沒有畢業那會兒，大家出去麵試都穿正裝配小高跟。宋小秋用自己打零工的錢，在夜市上買了雙黑色小高跟。穿著出去的時候，腳沒少受罪，腳後跟經常磨得血肉模糊，宋小秋硬是忍著，沒有跟別人抱怨過。
宋小秋知道夜市上鞋子的質量就是沒有質量。她一女的穿鞋還好，男的腳大，穿鞋肯定要質量好點的。正好旁邊有家專賣店在做特價，買一贈一。宋小秋在外麵沒有找到合適的，看了眼坐在不遠處台階上等著她的男人，一咬牙，一跺腳，進了專賣店。
滿目琳琅，都是鞋子。宋小秋忽然想起，她忘記問他穿多大的了。
沈睿安這人過得跟原始人似的，又沒有手機。宋小秋隻能出去請這位大爺過來試試。
沈睿安是被拉著進來的，那些年輕的導購妹子看了一眼這兩人，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宋小秋才不會覺得被無視了：“哥，隨便挑，看中我買單！”
沈睿安心裏覺得好笑，搖了搖頭。看都沒有看一眼新款式，就直接拉著宋小秋去看做特價的。宋小秋竟莫名的感動了一下：多好喔，還知道給我省錢。
宋小秋一感動，腦子就容易抽筋，大手一揮：“哎呀，你看看稍微貴點的，買一送一呢，我們要劃算的。”
沈睿安瞥了她一眼，走了幾步手就要往最貴的那雙鞋子上放。宋小秋眼疾手快，攔住了他：“其實鞋子嘛，質量好點就好啦！反正新款式也會過時。”
挑挑揀揀，還是花了三百多。宋小秋表示非常的肉疼，心疼，命令沈睿安將鞋子換了，鼓著嘴巴去交的錢。
很久之前的沈睿安都不會想到，會有一天，他覺得穿著普普通通的鞋也會是一種幸福。
很久之後的沈睿安對這個夜晚很懷念，更懷念的是這個除了他媽之外，第一個給他買鞋子的女人。
倆人從專賣店裏出來的時候，沈睿安腳上穿著一雙紅色運動鞋，顏色是宋小秋挑的，他自己挑的那雙卡其色的涼鞋在宋小秋拎著的包裏。這女人嫌衣服和鞋子不搭，不讓穿。
距離和三姐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還好宋小秋提前跟三姐打了聲招呼。兩個人趕到的時候，三姐正在低著頭不知在和誰聊天。
吃飯的地點是在學校商業街的一家重慶雞公煲，好吃又實惠。宋小秋點了個大煲，然後又點了些蔬菜。說到放辣的時候，宋小秋想了想，對服務生說：“微辣吧。”
沈睿安，不吃辣的。
兩個女孩子平常忙著工作，溝通比起學校的時候其實少了許多。這家店來的都是一些剛畢業或者還沒有畢業的學生，在這種氛圍下，兩個人不顧旁邊的男人，話也多了起來。
“三姐，我這個月才發了一千五百塊，嚶嚶嚶，這頓飯你多吃點，月底的時候，你要讚助我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就盡情的被我包養就好了。對了，最近有沒有開單啊？”
說道開單，宋小秋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別提了，客戶都跟忽悠著我玩兒似的。三姐，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帶著客戶去看房子，下樓梯的時候，腳崴了，直接摔了好幾個台階，鞋子都甩出去了，當時我都狼狽死了。”
想想今天上
午看房的遭遇，宋小秋就覺得自己好受傷。當時她帶著租房的兩男一女去看一個一千左右的房子，樓梯老又陡，上去的時候還好，下來的時候，她腳一滑，鞋子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當時自己想哭的心都有了，偏偏又要強顏歡笑。
三姐很心疼，夾了一塊鮮嫩的雞肉在她碗裏：“球球，多吃點兒，以後不要穿那麽高的鞋子啦。你經常爬上爬下的，太不方便。”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睿安看了一眼宋小秋。他們兩個坐在同一排，所以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在瑩白的燈光下，這貨的皮膚散發著淺淺的光澤。他覺得自己心裏莫名一動。
“生活就是這樣，做什麽都不容易，但是如果你堅持下來，就一定會有所成。”沈睿安說的很高大上的感覺，結果換來兩貨一致的白眼。
“是喔，說說當然很簡單啦。”
宋小秋瞪了他一眼，哼，這人可真是討厭。自己個兒弄得吃穿住行都要依賴自己，現在倒說這麽有骨氣的話，啊喂，這根本就是雙重標準好嗎？
嚴格要求別人，寬鬆對待自己。
沈睿安感覺到兩人的視線，想到自己現在才是被徹底養著的那個，果斷的閉嘴。
三姐也說話了：“沈睿安，你說的是不錯。但是，你是不是找份工作比較好呀？”邊說邊若有所思的看著沈睿安。
雖然球球從來都沒有詳細說過這男人的來處，可這都白吃白喝一周了。球球本來賺得錢就不多，還要每個月攢一部分錢給家裏。又來了這個白吃白喝的東西，如果長期這樣下去，球球的壓力增加了一倍不止。
三姐說的話，稍微自尊心強點的人，可能會覺得受不了。原本啃著雞肉的宋小秋偷偷的瞥了一眼身邊不動聲色的男人，暗暗踢了三姐一腳。
“球球，你踢我幹嘛？我這是為你好！”
宋小秋：“其實，也沒什麽啦，反正我都是給他準備特價的方便麵的……”
三姐：“……”親，你也有點兒太不人道了。
關於沈睿安出去工作的問題，宋小秋早就想過了。宋小秋這人，反應比較遲鈍，但是反射弧長。啥事吧，總希望往深遠了想。
他們獨處的第三個晚上，宋小秋關了電腦，看到沈睿安正在看一本股票投資方麵的書。她都不記得什麽時候，自己還買過這種書，真是，浪費錢。
“沈睿安，你為什麽沒有住的地方呀，那你之前是住在哪兒的呀，是做什麽的，你沒有朋友戀人啊什麽的可以聯係嗎？”
沈睿安從書本看她一眼，隻是一眼，然後眼神渙散開去。宋小秋看他臉色不是很好，怕他打自己，趕緊補充：“我隻是隨便問問，喔，太晚了，睡了。”
“宋小秋，你錢多嗎？”
嗯？怎麽會問這種問題？莫名其妙喔。宋小秋之前最討厭不熟悉的人問工資，反正說了之後，肯定就是很同情的說一句：“喔，好少！你真不容易。”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讓宋小秋望其項背的優越感。
有一次她跟三姐說了，三姐告訴她，再有人問，就往高了說，氣死那些幸災樂禍的。
“還好啦，說不上多，也還過得去。”嘿，這是那天晨會上剛學的賣房技巧，就是說話，該模棱兩可的時候，絕對不能清晰明了。
“嗯，那你養著我吧，暫時。”
啊啊啊啊，誰知道你這個暫時要暫時到神馬時候啊？會破產的好嗎？
擺明了不想出去工作，要當小白臉的決心。想到那天晚上，宋小秋就覺得
自己段位太低，完全夠不上這要飯男的等級。從此，在沒有提起關於家庭啊工作啊什麽的話題。
還好，三姐隻是點到為止，宋小秋害怕這男人在意三姐的話，時不時偷瞄幾眼。結果發現這人壓根沒往心裏去，甚至還跟她搶了塊雞塊吃，不由替這男人的臉皮之厚感到汗顏。
之後，兩個女生八卦了一一下宿舍其他蛇精病的感情史，又說了最近比較火的電視劇。什麽韓國偶吧腿好長，顏好帥，哪部哪部小說作者往坑不填真討厭什麽的，都是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了。三姐洗完澡回房間就睡了，宋小秋拿著衣服去洗澡的時候，看見沈睿安開了電腦，不知道要做什麽。
宋小秋洗澡墨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她頭發長，不容易幹，隻能乖乖坐在床上，拿著一塊大大的毛巾輕輕的擦。
沈睿安要從她手中拿過毛巾幫她，宋小秋沒願意。沈睿安隻好起身，拿起自己的一件歡喜衣物，打算去洗澡，出門前又道：“你們公司還招人嗎？”
宋小秋一聽，難道是這人被自己三姐一刺激，打算出去工作了麽？
洗手間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宋小秋想到裏麵的男人，少女心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拿過手機，刷起微博來。
沈睿安洗完澡換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說白其實有點兒對不起白襯衫，因為已經洗的發黃了，下身隨便套了一條運動褲。宋小秋偶爾早醒，看到過沈睿安精壯的腰身，所以在她的感覺裏，其實沈睿安的身材，應該算是不錯的。
主要也是，她沒有看過別的男人的身體咩。這就跟古時候那些養在深閨裏的小姐們，看到一讀書的就跟著人家動不動就私奔一樣的道理。
因為沒有見過，所以覺得稀罕，一稀罕，完了，中毒已深。
宋小秋和那些古代小姐本質的區別在於，這貨比起美色來，更認錢。你身材好怎麽了，反正又不能當信用卡刷。
完，又扯遠了。
宋小秋放下手機，坐了起來示意男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不用因為三姐的一句話出去工作，你要是不情願，沒有人能逼你。”聽上去，這大氣啊真大氣，可這貨又接著道：“雖然我也很希望你出去工作，但主要還是看你自己。”
我非常非常希望你出去工作，這樣就能征收點啥住宿費啊夥食費什麽的，想想就有點兒小激動呢。
“你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沈睿安，堅持啊，說我要出去工作，快說，快說！
“要不我還是在家裏替你們看家吧，確實挺不情願出去的，聽你一說，上班多累呀。”沈睿安說的煞有介事，還像是下了重要決定似的：“我可以學做飯，以後給你們下廚。”
“我真想，真想……”宋小秋咬牙切齒，‘真想’了半天，看沈睿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後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關了燈，房間裏一片黑暗。窗外有燈光隔著窗簾照進屋裏，照在一男一女身上顯得祥和而又靜謐。在這樣到處是霓虹的城市，晚上是看不到月亮的。也正因為這柔和的燈光，倒顯出塵世的幸福與普通。
睡在床上的宋小秋背對著男人，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我明天去你們公司試試吧。”男人輕喃一句。
床上的人動了動，大概是聽到了：“你愛去不去。”聲音裏都帶著點兒哭腔了，估計是覺得自己委屈了。
真是個愛哭鬼，男人搖搖頭，看著窗外，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