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告我吧

“小姐,我們就事論事,請不要把國籍扯進來。”他非常的上綱上線:“另外,即使我傷害到了你珍貴的繪圖本,你也用我價值八千塊的領帶擦了鼻涕,吃虧的是我。”

我聽到了什麽?領帶八千?

我氣焰低了一半:“我說的是感情!”

“既然是遺物。”他嘴比我利索多了:“你為什麽要隨身攜帶,而不是放進保險箱裏妥善保存?”

“如果我不是覺得你很帥,怎麽會舍得用我最珍貴的本子畫你啊?”算了,我吵不過他,轉身決定走了:“你真不講道理,一點風度也沒有!”

我剛走了一步,又聽到他的聲音:“好吧,我妥協,可以賠償你。”

好樣的!

他自己說的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五十塊。”

他愣住。

我又說:“既然用過了,給你算四十五。”

他瞅瞅我,繼而伸手朝口袋裏摸去,未果,於是皺起眉頭,從袖口摘下一樣東西,遞給我:“沒有現金,這個OK?”

我接過那個東西,是枚扣子,白色的邊緣,裏麵有幾顆藍水晶,顏色倒是挺漂亮的。

我問:“這是什麽?”

“我爸爸送我的禮物,同樣非常珍貴。”

“我要現金。”

“隻有這個。”他挑起眼角:“另外,我的袖扣是一對,給你一個等於給了你50%。但你的本子目測至少有兩百頁,你是不是應該替我找零?”

我被他繞糊塗了:“你的扣子多少錢。”

“三萬。”他頓了頓,又補充:“美元。”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一抖,扣子登時掉了下去,不知滾到了哪裏。我趕緊狗一樣地蹲下去找,聽到他說:“你也可以不找零。”

謝天謝地,掉得不遠,我撿起扣子,站起身,還給他:“我不要了。”

“是你自己說需要賠償,我也不想失去風度。”他歪了下嘴巴,看著我,說:“我餓了,找間餐館陪我吃夜宵,然後兩清。”

我瞅瞅他,問:“扣子真的三萬?”

他的表情非常不置可否:“不需要說謊。”

真裝!

“那邊就有吃的。”我一指小吃街:“你自己去。”

“帶路。”

他轉身朝小吃街走去,我不動,他走了幾步,又轉身,輕車熟路地命令我:“跟著。”

我瞅著他,狠了狠心:“帶路另付。”

他冷哼了一聲,似是有點煩了,扭過頭,灰藍色的眼睛裏浸滿是嘲諷:“那條街也是你爸爸的遺物?”

我愕然,隻好忸怩地跟上了。

小吃街東西很齊全,我跟在溫勵身後,問他:“你喜歡哪家?”

他沒有轉頭,隻淡淡地問:“你剛剛在哪家?”

“我沒吃飯啊。”

“你嘴角有醬料。”

我連忙擦了擦嘴,看到他停了下來,朝右一轉,坐進了這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燒烤攤。

通濟是個比較閉塞的小城,人們對國際友人的接納度並不高。所以老板娘驚慌地丟下餐單,一句話沒說就跑了。

溫勵皺著眉,低頭盯著那餐單沉默。

我等了一會兒,見他還不劃鉤,便說:“你要是不吃,那我就走了。”

“坐下。”

“我還有事。”

他抬起頭來,上三路下三路地把我看了一遍,勾起了嘴角

:“難道你還兼職應召女郎?”

他罵誰呢:“你才兼職應召女郎!”

“你最好溫柔點,不要挑戰我的風度。”他難得把小板凳坐得很有龍椅的架套,非常倨傲地看著我,繼而重複:“坐。”

剛剛他的語氣一直都還算將就,能聽得出他沒有生氣,然而大概是他現在的樣子太端正,顯得很是淩厲威武。

我像頭鬥敗的公雞一樣坐下來,問:“是不是要我幫你點菜呀?”

他抱著臂,看著我,不吭聲,神態總算和藹了點。

“你想吃什麽?”

他用那種令人覺得受到了侵犯的研判目光掃視著我:“你喜歡吃什麽?”

“我……”我倍感壓力:“你是要我替你推薦嗎?”

“Please”他道:“說你喜歡的就OK,我不懂中餐。”

我抱著菜單,屯著口水:“肉串,就是肉串串……你知道嗎?”

“可以。”

他不像這麽好伺候的人,我決定送佛送到西:“什麽肉都好嗎?”

“我想應該隻有牛肉、羊肉和雞肉吧?”他道:“我都可以。”

“你怎麽知道?”看得懂還問我。

他抱著臂,朝著不遠處的烤爐努了努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顎,然後繼續看著我的眼睛,吩咐道:“繼續。”

“雞心。”

“不要。”

“腰子?”

他愕然:“那是什麽?”

“腎。”

他露出了一點抓狂:“抱歉,小姐,你口中的老外通常都不吃內髒。”

那鹵味他也不吃了吧?我嘴欠地問:“那你吃鵝肝嗎?”

“如果你為我推薦的心髒和腎髒,可以和鵝肝的價值相提並論。”他非常不經意地勾了下嘴角:“我不介意試試。”

“哦……”我繼續低頭看菜單:“雞爪子?”

他一愣,問:“這又是什麽?”

“雞腳。”

“……”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繼而道:“小姐,你的品位為什麽這麽奇怪?體麵一點做得到嗎?”

我怒了,摔下餐單:“那你去找體麵的人啊!”

“OK。”他撇著我,冷冷地說:“明天準備接律師函。”

他不是說沒事嗎?到底有沒有啊?

“接什麽律師函?”

“我是米國國籍。”他看著我,淡淡地說:“根據米國的法律,我有權對你提出控告,索要精神賠償。”

我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這時坐好,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大哥哥,我這個人其實很乖很可愛,就是略衝動了一點。”

他眼裏清晰地露出了一抹笑:“繼續。”

這尊神太乖戾,我得罪不起,連忙低頭看菜單使勁往體麵上找,我爸以前的老板很喜歡吃烤鴿子,這個一定再體麵不過。

思及此,我胸有成竹地問:“鴿子怎麽樣?”

他頓時瞪大眼睛:“鴿子?你是說廣場上的那種鴿子?”

“……是。”我見他好像看怪物似得看我,瞬間福至心靈地慫了:“不夠體麵嗎?這是最貴的。”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你居然吃鴿子?”

我錯了。

不由扶額:“我根本吃不起好不好……”

場麵僵持著,眼看這人就要發脾氣,我覺得我還是賠償吧,我搞不定的。

於是板起

臉,站起身,決定有氣節一點:“那個,你可以告我,隨……”

他棱了我一眼:“坐下。”

“……”

我坐下了。

他招手,叫來了老板娘,對她說道:“這上麵的每樣東西都來一份,除了鴿子、內髒、脖子和任何動物的腳。”

老板娘被他說的一臉蒙瞪:“主食都重樣了。”末了看我:“姑娘,主食太多,光涼菜就有八種,你們兩個吃不完,你看,是不是跟外國人解釋一下?”

我用眼神詢問,見他沒什麽異議,想著這麽霸氣一定不是我掏錢,便豪氣地拍案:“上吧,他肚子大。”

“孜然辣椒呢?”

他搶在我前麵回答:“不要。”

我好心好意地勸他:“那樣沒味的。”

“不要。”

“你不是不懂中餐嗎?”回頭難吃又要告我:“我建議加上。”

“我的確不懂中餐。”他露出一臉鄙視:“但你的品位令人懷疑。”

我這個人很矯情的:“那你隨便,反正我不吃。”

他點點頭,板起了臉:“那麽,律師函……”

“大哥哥。”我滴著冷汗,笑成了一朵雛菊:“你說怎麽都好,怎麽都好的……”

他用眼角瞄著我,彎了彎嘴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媚顏奴骨。”

我受夠了:“你到底……”

“小姐,很抱歉打斷你,但請先聽我說。”他手指輕敲著桌麵,好像電視上演的那種金領,帶著一股我從沒見過的高傲:“免貴姓溫,在紐約的FCN集團任職亞洲區銷售總監。”

我一愣,這是我本家。而他露出了一個怪怪的微笑:“我覺得,這個身份應該足夠令你滿意了。”

我完全沒搞懂他在表達什麽,但他氣場好強,讓我不明覺厲:“那個、你……”

他倒著燒烤攤免費的白開水,緩緩地啜了一口,慢悠悠地說:“看樣子你很激動,也好,對金錢有欲望的人更容易交流。”

錢誰沒欲望啊?我又這麽窮。

點了頭還沒吭聲,老板娘就來上菜。

她一走,我才找到機會說:“所以,大哥哥,你……”我根本表達不清楚:“你的意思是,今天飯錢絕對是你結吧?”

輪他一愣,繼而道:“為什麽是我?”

我!貓了個咪的!

“你不是在告訴我你很有錢?”

他扶住額頭,歎了口氣:“算我沒說過。”

“我不結飯錢。”我又沒錢,我也看他不順眼,想起來還有個扣子,連忙還給他:“我算是發現了,你就是想找人請你吃飯。你雖然覺得你長得帥,可你不好相處,我不請。”

他點了點頭,似乎捉摸了一會兒,隨即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剛問完這句,老板娘端了個巨型盤子來,好家夥,這點得有菜單上的一半了:“剩下的退了!”

老板娘不依:“都做上啦。”

我氣餒,餘光瞟到這個人已經開始動筷子,我連忙搶救過那盤花生米:“你等等再吃嘛!”

再回頭,老板娘已經溜之大吉。

他放下筷子,精心打理的眉毛蹙起來:“我給你的這顆袖扣是南非出產的藍鑽石,即使你不認識藍鑽,你至少應該認識鉑金或者上麵的設計師簽名。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這對價值三萬美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