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常

隔一天，給涼城調運糧草的事基本完成，朝廷撥下來的補給也陸續運往邊疆，寧怡之稍稍閑下來，雖心係前線的父母，但自己身在後方，也幫不上什麽別的忙。

六月初，豔陽高照，天氣燥熱，一大早，寧怡之趁著暑氣還不大，帶著墨竹又來了百味樓，二樓坐定，半天不見往日笑盈盈的林阿寶上來，頓覺無聊，好像少了點什麽。

墨竹跟跑堂的小二打聽了兩句，回來對寧怡之道：“世子，林小姐自手腕燙傷後便沒有來百味樓了。”

寧怡之淡淡地看了墨竹一眼，沒說話，心裏卻想著，難不成燙的很嚴重？又想到趙婷初的馬車受驚，又有些略微地在意。

墨竹見寧怡之淡淡的表情，微微一笑，世子便是如此，心裏越是在意，麵上越淡然，就像世子心裏明明擔心侯爺和侯夫人擔心的要命，嘴上卻是一句也不說，一個人的時候就去書房坐著發呆。

“世子，要不……小的去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怡之馬上明白墨竹指的是馬受驚之事，抬頭瞪了墨竹一眼，“多事，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墨竹摸摸鼻子，撇了撇嘴，乖乖立好。

過了一會，寧怡之一盞茶還未喝完，便起身，“無趣，回府。”便抬腳往樓下走去。

墨竹“啊？”了一聲，隻見寧怡之已走出好幾步遠，趕緊跟了上去。

出了百味樓，寧怡之棄了馬車，頂著剛剛出來的日頭，信步在街上走著，卻是朝著與侯府相反的方向。

走了片刻，墨竹才回過神，“世子，不是要回府嗎？”

寧怡之在前頭頭也不回，似是沒有聽到墨竹的話，正在墨竹

以為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他淡淡開口：“去常去的那家茶樓聽聽曲。”

墨竹看著寧怡之的背影，今日寧怡之又穿了件天青色的衫子，這些日子，似是瘦了些，更顯清俊，發如墨染，膚如白玉，日光籠罩下，有些飄然出塵的意味，卻又好似有幾分孤單落寞在其間。

行至茶樓不遠處，寧怡之突然停下腳步，墨竹差點撞了上去，堪堪穩住，便見自家主子正定定地望著茶樓前那個泥塑小攤，就是當日與林阿寶初遇的地方。

墨竹掰著手指算算，嗯，世子好像有半個多月沒有見過林小姐了……

“你在算什麽？”

墨竹猛然抬頭，正見寧怡之已經回過身，擰眉看著自己，忙道：“沒，沒算什麽，世子還進茶樓聽曲嗎？”

寧怡之不答話，抬腳往前，進了茶樓。

照例有小二客氣地迎上來，帶他去了三樓最好的包廂。

寧怡之坐在桌前喝著茶，時間還早，台上隻有一個藝人在彈著琵琶，奏的是表現力很強的武曲，描述的是戰場殺敵的悲壯激烈，寧怡之聽得眉頭越皺越深，茶碗“嘭”的一聲磕在桌上。

墨竹見寧怡之這樣，趕緊跑下樓，說了半天，那藝人才換了首文曲，曲調清新悠揚。

寧怡之才又慢慢地喝了兩口茶，片刻後，曲調突然轉的婉轉哀怨，點點輕愁。

寧怡之突然莫名地心煩意亂，用手中折扇將麵前的茶碗推開，皺皺眉，起身，“去錢莊查賬。”

墨竹一滴冷汗垂下，世子今日怎麽了，平日裏都是讓自己去查賬，回來報告一聲就好了，今日怎麽想起要親自去錢莊查賬……

說完，寧怡

之便起身出門，墨竹趕緊顛顛地跟上。

下了茶樓，主仆二人站在門口，此時日頭高起，曬得人很不舒服，寧怡之眉頭又是一皺，“馬車呢？”

墨竹一愣，腦門上立馬冒出黑線，可憐巴巴的樣子，“世子，剛剛從百味樓過來，您說不乘馬車，我便跟著您，沒把車趕過來……”

寧怡之見墨竹的可憐表情，才驚覺自己今日一上午都在找茬，尷尬地展開折扇，抿抿唇，目光又落在那個泥塑小攤上，片刻，莫名地歎了一聲，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墨竹道：“我一個人回去，你別跟著。”

墨竹又是一愣，不查帳了？再看主子，已經走出去幾步遠了。墨竹摸摸鼻頭，心道：世子如此心緒不寧，也不知是因為侯爺和夫人，還是……想著，竊竊地笑了起來，世子一向是一副淡然沉著的樣子，不論做什麽說什麽，都是有條不紊，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樣，有趣有趣，這憨厚老實的林小姐果真是個妙人。

墨竹笑嘻嘻地遠遠跟在寧怡之後頭，忽又想起什麽，壞壞地笑著，喃喃道：“世子莫不是忘了要收購百味樓的事了，看來還得提醒提醒他。”

寧怡之一個人順著玉帶河大街往城南走，抬頭看，剛好能看見城外南雀山的山尖尖，想起林阿寶說過自己小時候總在南雀山上玩耍的事，寧怡之忽決定改日有空，也去山上看看。待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寧怡之一怔，臉色頓時有些古怪，怎麽一早上揮之不去都是那個小小的影子，那張嬌憨明媚的笑臉。

回了侯府，寧怡之便關在書房，將這幾個月的所有戰報書信全重新看了一遍，又翻出幾本話本子，心不在意地看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