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姐
那雙手按上去的刹那，感覺到的分明不是石壁應該有的堅實質感，反而像是某種滑行動物的表皮，帶著黏膩的觸感。她尖叫著收回手，一刹那間四周頓時又傳來了那種悉悉率率的聲音，仿佛是某種蛇類在叢林之間蜿蜒行動發出的聲響。
雲燕被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麵嚇了一跳，然而隨著那一聲尖叫，第一次進入函空洞時所發生的奇異感覺再一次緩緩出現。原本漆黑的洞穴漸漸開始發出光來，那種柔和的光並不會刺的人眼睛疼，就像是東方魚肚白的明亮，逐漸逼退了黑暗。
雲燕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自己方才究竟觸碰到了什麽，卻發現並沒有任何一樣，牆壁上的石塊嶙峋，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她抬起手，手心上分明還殘留著那種透明的粘液，不過可能是幻覺。或許是因為有了光，雲燕的膽子也稍微大了些，小心翼翼靠近石壁仔細的觀察，發現褐色的泥土上，果然還殘留著那種透明的**。
乳白的膠狀物發出淡淡的香氣，聞上去倒是特別舒服。
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種膠裝的粘液很快就被石壁給吸收了，一點點滲透幹淨，隻留下幹燥的表麵泥土。
雲燕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很奇怪的念頭，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順著那些粘液的蹤跡跑了起來。
幸虧她反應的快，這些粘液消失的速度很快，轉瞬間就被泥土給吃掉了。但是在這個神秘的洞穴之中，雲燕覺得自己的反應力似乎也變快了不少。即便沒有用神行術，每一步她都走的極快，幾乎是以一種飛翔的速度在奔跑。
很快，在她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道小小的拱門，這個洞穴似乎是活著的。
雲燕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為什麽會冒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但是隻是轉了轉，她就無比確信了這個推斷。那些沙礫和青石板的地麵，自己一定不會感知錯誤。而且雪憐她們將自己丟進函空洞，肯定不會丟在最正中的位置，而是扔在洞口就算完事了。
既然如此，那麽昨日從忘憂穀底出來，就不會出現一條自己從來麽見過的岔道。而且不過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順利出來，那個洞口似乎是自己在延伸和縮短距離，就像是陣法一樣。隻不過，這是個活著的陣法？
雲燕打了個寒顫，要是函空洞真是活著的，那麽自己現在算不算是在它的肚子裏？
對方要是消化能力再好一點，說不定就能將自己連皮帶骨的吞進去吃了吧。
刻意放緩了速度，雲燕在拱門外停了下來，這個洞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好像是無邊無際似的。照理說自己方才那個速度，還追了小半個時辰，應該連翠屏山的山腹都已經被自己走完了，但是探頭一望，似乎拱門裏還是內有乾坤。
門內的光顯得更加明亮，裏麵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折射光芒，明晃晃的一片，再怎麽想要看清楚，好像也隻能看見
一團乳白色的光，這讓雲燕著實有點鬱悶。
她原本是要穿過函空洞去忘憂穀底采摘藥草的，可是此刻竟然被一扇拱門給擋住了腳步，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傳過去。
昨天那個分岔路口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後無退路，前麵又詭異莫測，雲燕咬了咬牙，著實有些兩難。
但是就這麽退回去，她也心有不甘。
想了想，雲燕決定還是進去看看。假如函空洞真的是活著的，有自己的思維，說不定就像是十六七歲的小女生不甘平庸，總是換著花樣買衣服似的，它今天也想將出口弄的有新意一點呢？
抱著這種僥幸心理，雲燕還是硬著頭皮衝了進去。畢竟如果能摘到藥草請府離為自己煉丹，那麽自己的修為應該會有進步吧。就算不能和雪憐她們幾百年的修為相抗衡，但是至少被欺負的時候可以找人求救，否則被悶聲不響的打暈，這一次是送進函空洞，那麽下一次，可能就會被吃掉也說不定。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妖怪的地方……什麽都可能會出現。
雲燕老老實實走進了拱門，卻發現裏麵並不是一個出口，空蕩蕩的，倒像是一個廢棄的宮殿。
那道拱門十分狹窄，恰好隻能讓一個人通過，但是裏麵的空間卻霍然開朗起來，差不多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之所以讓雲燕產生一種宮殿的錯覺，大概是因為那些盤旋的石柱吧。上麵繪著青鳥的圖案，羽翼伸展，目光灼灼。
自從知道自己的原身是鳥類之後，雲燕對飛禽都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有華麗的翅膀，還有纖瘦的雙腿，整個就動物界的美人兒啊。
不過自己的靈力這麽低微，應該不可能會是這種厲害的動物幻化而成的。畢竟石柱上雕刻的青鳥身形巨大，爪子鋒銳，還有一雙黑色的眼睛，似乎是用什麽寶石雕琢而成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麵帶不善的盯著闖進來的人。
雲燕有些心虛起來，嘴上念叨著：“有怪莫怪，晚輩不過是想去忘憂穀，絕對不敢打擾各位前輩。”
看來對妖怪這個身份，雲燕也已經十分適應了，下意識將這些青鳥當做是自己的前輩，嘮嘮叨叨的說道。
除了石柱之外，抬起望過去，便是台階了。有點像是電視劇裏皇帝上朝時候的模樣，石柱聳立兩邊，最中間的便是階梯，再往上應該還有一個王座才對。
雖然被層層垂下來的簾幕擋住了看不分明，但是雲燕忍不住皺眉，還是看得見那上麵，似乎真的有一個寶座。
雲燕像是著了魔一樣往台階上走過去，一直在垂落的帷幕麵前才頓住了腳步。
一開始她還不覺得，可是自從看到這個台階之後，她的心跳就漸漸加快了。好像裏麵的寶座上，應該會出現一個自己都認得的人。
但是這種感覺卻讓雲燕有些害怕，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然不會有什麽熟人。那垂落的帷
幕後到底有什麽，根本無法確認。
府離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在妖怪界裏，好奇心是最要不得的東西。因為在一些地方，除了靈芝仙草之外，還有靈物守護。要想白白得到什麽法寶，更是需要付出代價。有些妖怪還會刻意製造幻境，吸引小妖怪們自動進入其中，成為他們的食物。
在大海深處寄居的蜃怪，大概算得上是其中的翹楚了。
雲燕頓時有幾分遲疑起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進入函空洞。
然而就在她準備後退的時候，帷幕裏陡然發出了悉率的聲音。座椅的位置上有一個黑影站了起來，身材高大，一動不動的看著雲燕。
雲燕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這地方一直空空蕩蕩，而且自從做了妖怪之後，雖然法力上一直被其他妖怪嘲笑，但無論是目力還是聽力，可都比從前強悍了不少。
這地方要是有第二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自己不可能聽不出來。
沒有呼吸和心跳，就算是妖怪都做不到，除非是植物幻化出來的，或者……是鬼？
雲燕一直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自己都已經是妖怪了，還有什麽好怕鬼的，大家應該都是同一回事才對吧。然而話是這麽說，但是前世對鬼怪的畏懼顯然還是壓倒性的勝利，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並沒有讓雲燕鎮定下來。
那個影子站起來之後就一直搖搖晃晃，似乎是想要出來，但是又被什麽給限製住了。
雲燕深吸了一口氣，會過頭看見那個小小的拱門還在，雖然路途有點遠，但是憑借自己的速度，應該還是能夠在呼吸之間跑出去的。
就在她準備跑為上策的時候，帷幕內忽然傳來了一陣低低的聲音，像是什麽人在臨死之前發出的呻吟似的，充滿了痛苦和不甘。
雲燕原本轉身就想逃的腳步頓時停留在了當場，那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此刻嘩啦一聲倒在了地麵，帷幕立刻震動起來，卻依舊將裏麵的情形遮的嚴實。
雲燕有幾分犯難起來，要是裏麵真是食人的鬼怪，自己法力微弱，打是打不過了，自然是先跑為妙。
可是剛才那一縷聲音，雖然模糊而沙啞，就連性別和年齡都分不清，但是那種垂死的掙紮和不甘，還是讓她心中有幾分震動。
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當然不會明白活著的可貴。雲燕卻是個死裏逃生的人，泥石流席卷而來的時候，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能夠活下來，希望有人能夠拉自己一把。
她深吸了一口氣，猛的一把掀開了眼前已經顯得十分陳舊的帷幕。層層垂落的紗帳之後，卻並沒有出現什麽駭人的場景，隻是一地的淩亂。
這薄紗原來不知一層，竟然還有好幾層在風裏擺蕩起來。她硬著頭皮慢慢走進去，一路往那高聳座椅前走去。
“小姐……”微弱的聲音再次傳來，有一隻手攀住了雲燕的腳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