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探函空
看著桌子上那一大包板栗糕，雲燕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法術原來還可以用在這樣的小地方，倒像是一個保鮮盒似的了。
“我要去找先生了，你慢慢吃吧。”府離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看著對方的身形漸行漸遠，雲燕又覺得百無聊賴起來。在浮生山莊裏，除了府離之外，她竟然連一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前幾天自己還覺得這地方與世隔絕，說不出的清淨脫俗，然而這才短短幾天的功夫，她竟然又覺得厭倦起來。
人心就是這樣反複易變，難怪從前做人的時候那麽辛苦，做了妖怪也一樣不快活。雲燕苦笑了一聲，又拈起一塊板栗糕放在嘴裏慢慢嚼著。
窗外有飛鳥撲棱著翅膀一掠而過過，雲燕忽然有些心動起來，自己的原形不就是一隻鳥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飛行術上她似乎學的格外笨拙，連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起來，她究竟是鳥還是別的什麽動物變成的。
更重要的是，無論自己的原形是什麽，憑借現在這樣微弱的靈力，在妖怪界隻怕就是個軟腳蝦，隨便什麽人都能把自己一口給囫圇吃下去。
雲燕和其他妖怪不一樣，她對強橫的力量沒有什麽向往，但就算怎麽平和的人，至少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才對。
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是廢物一樣。雲燕忍不住咬了咬牙，一時間隻覺得心灰意冷。
她趴在桌子上出神，隻覺得心煩意燥。然而門外忽然傳出來了低低的笑聲，似乎是兩個小妖怪，其中一個說，“方才府離師兄在煉丹，我聞見好強的靈氣，如果能吃一顆的話，說不定能增強百年修為呢。”
另一個忍不住譏笑起來，“得了吧，丹藥可不是那麽好煉的，府離師兄煉的藥都是獻給先生的呢。咱們就別想了，況且上次師兄不是說了麽，咱們根基太弱，用靈丹吞服雖然能增長修為，但是不過是走捷徑罷了。以後要麵對天劫，這些丹藥吃多了就也沒什麽大用了。”
“還說什麽天劫呢，我呀……隻想快點化形出來就好了。你看雪憐姐姐她們，多漂亮呀，哪像我們，還頂著動物的身軀，真是無聊死了。化出人形，我們就可以下山去人類的世界玩了，多好呀。”
雲燕腦海中頓時靈光一閃，推開窗戶，原來是兩隻小鬆鼠蹦蹦跳跳從長廊外跑了過去。
“兩位……請留步。”雲燕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情急之下就喊了出來。
幸虧那兩隻鬆樹也沒在意，揮舞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兩雙圓滾滾的眼睛都盯著雲燕，其中一個忍不住跳上了窗台，它的皮毛是紅色的，像是一簇燒起的火焰，十分詫異的喊道：“你就是無憂穀的那個妖怪麽？真是奇怪，你明明可以化形了，可是妖力怎麽那樣弱啊。”
“……”雲燕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了，化形是小妖怪們試煉的初階，能夠化形才算是勉強出師，至少凡人是看不出
異樣了。
隻是雲燕卻是個特例，她空有人類的皮囊，妖力卻低的離譜，也算是個異數了。
另一隻灰色的鬆樹捧著鬆果也跳了上來，還用尾巴掃了自己的同伴一下，對方立刻醒覺過來，幹笑了兩聲，“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了，你方才叫住我們，可是有什麽事麽？”
雲燕立刻說道：“我聽你們方才說靈丹什麽的，因為好奇，所以才叫住你們兩個問問呢。對了，我這有板栗糕，你們吃不吃？”
雲燕取出兩塊板栗糕來，兩隻鬆鼠果然高興的不行，小心翼翼將板栗糕收了起來，領頭那隻古靈精怪一些，忙不迭的問道：“這是人類的食物麽，好香啊。我們沒有化成人形不能下山，這些食物除了府離師兄，旁人都不會給我們帶呢。”
府離原來也會為這些小妖怪們帶吃的麽，真是個溫柔的人啊，難怪人人都心甘情願叫他師兄。
看著舉起板栗糕甩動著尾巴的兩隻鬆樹，雲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要是喜歡這個，反正我化出了人形，下次我幫你們去買好不好？”
“好啊。”鬆鼠們忙不迭的點頭，其中灰色的鬆鼠咳嗽了一聲，故作正經的說道：“府離師兄告訴我們要知恩圖報，你方才不是問靈丹的消息麽，那麽我們就好好給你講講。”
或許從來沒有給人當先生的經曆，兩隻鬆鼠都有些興奮，你一言我一語的向雲燕說起靈丹來。
煉丹對雲燕來說並不陌生，不過在她的認知裏，丹藥都是用重金屬煉製而成的，據說吃多了非但不會長生，反而更是提早去見閻王。
但是從兩隻小鬆鼠嘰嘰喳喳的談論裏，雲燕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原本世界裏所學習的知識，似乎對這個妖怪橫行的地方有點說不太通。煉丹術無論是在人類社會還是妖怪界都是十分常見的，隻不過他們是用草藥和靈石來萃取靈氣煉化丹藥。
一顆丹藥能夠增長百年靈力，至少煉丹的藥材要有八十年日月精華，才能夠達到那樣的效果。
煉丹術雖然神奇卻並沒有大行其道，就是因為想要尋找那樣的天材地寶，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隻要有極品丹藥出爐，自然會引得眾人爭搶。
難怪府離時常都要離開浮生山莊很久才回來，想必是去煉藥去了吧。
其中一隻鬆鼠可惜的說道：“我們這下麵的忘憂穀，據說隔三差五就會長出靈芝來，一直都是一塊風水寶地，別的妖怪們都垂涎欲滴呢。隻不過最近好像也不長了，府離師兄才會離開翠屏山去旁的地方找草藥呢。”
“行了，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其實你靈力那麽弱，要是能尋到靈芝仙草讓府離師兄為你煉丹就好了。”紅色的鬆鼠晃了晃尾巴。
灰色的鬆鼠瞪了它一眼，“你別亂說了，無憂穀下麵是有禁製的，尋常弟子都進不去。而且先生不是說過了麽，那裏麵住著一個很厲害的
前輩，雖然不會傷人，可是得罪了它，說不定就會被吃掉的。”灰色的鬆鼠轉過頭看著雲燕，“你別聽它胡說，你靈力雖然弱，但是已經化形了，好好修煉，日後一定會變厲害的。”
那紅色尾巴的鬆鼠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吐了吐舌頭道：“你就當我說諢話吧，別往心裏去。對了，謝謝你的糕點，我們要走了。”
雲燕笑了笑，“我就是問著玩的，我法力那麽低，無憂穀的禁製我也闖不進去啊。”
見她這樣說，灰色的鬆鼠這才算是放下心來，和同伴一起離開了。
而關上了窗戶的雲燕卻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眸光一轉，可沒有方才那樣老老實實的模樣了。
無憂穀的禁製她也感受過，當時在裏麵七葷八繞轉了好幾圈，竟然一直都找不到出口。要不是府離來尋藥，說不定自己就已經餓死在裏麵了。
可是這些人應該不知道，函空洞的出口，其實就在忘憂穀底啊。隻要自己沿著函空洞進去，就能順著這條捷徑避開忘憂穀的禁製，如果還有什麽仙草的話，就算沒有一百年靈力那麽誇張，幾十年也不賴啊。
雖然妖怪的壽命很長，但也並不是不老不死的。修煉的時間，往往占據了很大的比例。如果忘憂穀真的有仙草靈芝，到時候挖出來一棵好的送給府離也好，就算是……報答這板栗糕吧。
庭院裏靜悄悄的，似乎一個人都沒有。雲燕躡手躡腳離開了山莊，沿著後山的方向一路小跑。
府離曾經告訴過自己，一定不要靠近函空洞，因為會損失靈力，而且那洞中危險的很，山莊的規矩，都是不準弟子進入的。
雲燕也覺得函空洞的確有古怪，就說那一大株能把人吞下去的花就已經很嚇人了，自己要是被那花吞掉了，隻怕就沒人來救自己了。
站在洞口外的雲燕有幾分遲疑起來，但是一想起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的靈力，咬了咬牙，還是硬著頭皮衝了進去。
函空洞從外麵看上去和其他的洞穴也沒什麽差別，外頭有藤蘿蜿蜒，像是簾幕一般垂下來。
隻不過已經到了深秋，許多葉子都已經凋零了，就連蒼天大樹的樹葉都開始泛黃，這藤蘿倒是依舊生機勃勃，若昀伸手戳了一下那藤蔓，真是青翠欲滴，枝葉茂盛。
一開始還有光線透進來，然而越往裏，那種鋪天蓋地的黑暗就像是洶湧的潮水席卷而來。
但是這一次，思幽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妥帖感。這種黑暗習慣了，就像是母親的懷抱一樣溫暖。仿佛能夠將人完全的包容其中，大概是在母親的腹中，人們就已經開始習慣和眷戀這種深沉而溫柔的黑暗了。
雲燕走的很慢，因為她知道自己要習慣這種黑暗還需要一段時間。走了一會兒，她終於覺得有點累了，想要伸手靠住牆壁歇息一會兒。
然而才將手伸開，雲燕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