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田妃刁難
扶疏翻身從床上坐起,隨手抓了件外袍裹在自己身上,想起方才這人壓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她不由惱恨的想踹人幾腳,伸手狠狠擦一擦被他觸碰過的唇,她不悅的挺直了脊背,在黑暗中冷冷與他對視,“又是你!”
穆沉淵自她話語中聽出了惱意,他卻不知為何心生歡喜。他喜歡看到這個人因為自己情緒波動,不再是那副淡淡模樣,他喜歡去撩她欺她,喜歡自她眉梢眼間看出那絲絲縷縷的媚意慌張。
想到這裏,他掩唇笑的低啞。
“你還未猜出我是誰。”他於黑暗中步步緊逼,如刀刻斧雕的俊臉上,棱線分明,因那些許心生的歡喜而使麵龐柔和,眸內生輝,“你猜不出,我隻好時時來提醒。”
這是什麽歪理!
扶疏隻覺得這人不是腦子有病便是得了失心瘋,她被他逼的步步後退,忍不住稍稍拔高了聲音,口不擇言道,“我並不想知道你是誰,請你以後……”她被他堪堪抵在床角,懊惱的仰頭與他對視,黑暗中他的雙眸灼亮,冷月的光華似乎都被他那雙眼眸所奪,隨時都在誘惑著她的靈魂深入,她下意識的偏開臉,不讓自己受他蠱惑,聲厲色荏道,“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
穆沉淵悶聲一笑,知道不能把人逼的太急,他終於舍得退開幾步,柔聲道,“我不擾你休息了。”
他驟然換得一副溫柔麵孔,柔聲款語間,讓扶疏的心微微一悸。
她縮在床角看他果然轉身朝門走去,小小的咬了咬唇角,她在心裏祈求他快點走,誰曾想他在拉開門時突然轉身,低低笑道,“我下次再來看你。”
“你!”扶疏氣急,忍不住抓起個枕頭朝他砸過去,他卻在枕頭抵達之前早已笑著出了門,還體貼的幫她把門關上了。
那枕頭砸在閉緊的門上,又彈了回來些,啪的落在地上。
扶疏氣的臉色通紅,再無睡意,自個在屋子裏翻來找去,終於找到個備用插栓,半夜裏憋著一口氣,劈裏啪啦敲上了錘子。
她盡管已經盡量放低了聲音,小樂子還是被這動靜吵醒了,揉著眼睛來幫忙。
穆沉淵飛身落在院外,聽著裏頭的動靜,眸間唇角都漾著笑意。
候在院外的李明遠從未見過他這般開心,再細看他唇上依舊添了些新傷口,不由悚然一驚,下意識的試探道,“皇上,因何高興?”
他在想什麽,穆沉淵隻消看一眼就明白,他眸中笑意略略一滯,已帶了些警告,“不該管的事莫管。”
李明遠脊背一僵,後背不知為何竟攀升些寒意來。
穆沉淵再不看他一眼,越過他朝寢殿走去,低聲吩咐他,“明日,叫人悄悄傳些消息,就說,樂師扶疏為了蕭寶珠神思不屬,夜不能寐,嗬……你漏了誰都獨獨不能漏了咱們的寧妃娘娘。”
“是。”李明遠慌忙躬身應道。
翌日,天朗氣清,是個絕好天氣。
寧妃親妹寧若因太後壽宴入宮拜見嫡姐寧茗,才進了宮門,便見著在裏頭等候已久的白芷。
“二小姐,娘娘在清客亭擺了小宴。”白芷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後,笑著道。
寧若如今正是嬌俏如花,天真爛漫的年歲,聞言款款一笑,本想小步跳著跟在白芷身後,又想起自己如今是在宮中,進宮前父親耳提麵命要自己表現好些,這樣在太後壽宴上姐姐才能幫自己留意著好人家,她癟癟嘴,心裏有些不樂意,但實在怕極了父親,隻好規規矩矩跟在白芷身後。
清客亭裏,寧茗已吩咐禦廚做了寧若愛吃的菜色,還備了時下新鮮的水果,見著白芷帶了寧若過來,她偏頭一笑,朝她招手,“若兒,來……”
“姐姐。”寧若鬱鬱的小臉上這才露出笑容,有些活潑的蹦了過去,雙手背在身後搖來晃去的打量著石桌上的菜肴。
寧茗眼梢眉間俱都是寵溺,她溫柔笑看著她,柔聲嗔道,“你呀,被父親瞧見又是一通罵。”
“他才不會看到。”寧若衝她吐了吐舌頭,一派嬌俏,手指撚起最愛的桃花糕,她吃的極是滿足,討好的朝寧茗笑,“還是姐姐這裏好。”
寧茗無奈的搖頭,取了帕子替她擦拭唇角糕點碎屑,正想問問她可有中意的兒郎時,一側修剪海棠枝葉的宮娥的絮絮聲正隨風飄來。
“誒,你可聽說了,那個又傻又啞的女人,竟然招了九殿下不說,還把樂坊的樂師勾的是神魂顛倒,聽說昨日為了那蕭寶珠折騰了一夜未睡。”
“真的假的,倒是個癡情種啊。”
“千真萬確。”那宮娥的笑聲極是篤定,“我瞧著那扶蘇公子樣貌清俊,君子端方,怎麽就看上那個傻女了……”
扶蘇……寧茗的手一頓,聽著那笑聲隻覺得心瞬間一空,臉色驟然蒼白起來。
“娘娘!”白芷也聽到了這些,眼見寧茗臉色微變,便緊張的喚了她一聲。
誰知這一聲竟像是打開了開關般,叫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她的動作過於突然,竟累的桌上菜肴乒乒乓乓摔了一地,嚇的寧若尖叫一聲,跳開了幾腳,慌亂的看向寧茗,“姐姐……”
寧茗卻像是根本沒聽見般,怔怔的咬著唇,雙手扭著手中帕子,幾乎快要將它扯爛。
原來他忘了自己,是因為喜歡上別的女子了嗎?
心中的怨恨和痛苦幾乎要將她的心掏空,她惶惶然幾欲衝去扶蘇跟前問一問他,卻被白芷攔了下來。
“娘娘,這裏風大,還是先回安寧殿吧。”白芷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目光中閃著一絲懇切。她說著,衝一旁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麽的寧若使使眼色,寧若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大抵也知道姐姐現今十分不對勁,慌忙點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將人扶回了安寧殿。
等白芷將她知道的一切細細說於寧若聽後,寧若差點氣的徑直去找扶蘇算賬,惹得白芷十分後悔把事情說給她聽,“二小姐,你可莫糊塗,這裏好歹是宮中。”
寧若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在宮外府裏,當下就有些沮喪,呆呆的看向寧茗,她知道姐姐心裏一直藏著一個人,她本以為姐姐恐怕今生今世都會是宮裏的寵妃不會再和那個人有瓜葛,卻不想,姐姐會在宮裏再見到那個人,被那個人傷到如此地步。
“姐姐……”寧若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淚,瞥見她神思不屬的
模樣,她心中一痛,忽然想到了什麽,慌忙起身衝進了寧茗寢殿,在她床上翻找起來。
這可把白芷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邊是失魂落魄的自家娘娘,一邊是狀若瘋癲的二小姐,她才想勸寧若幾句,卻不料她已是從寧茗枕下翻出枕了三年的畫軸,她打開那畫軸,瞧著那畫軸裏叫人用了滿腹情意繪出的翩翩佳公子,恨的眼中冒火。
“就是這個人是不是?我去找他!”
她說著,便要抓著那畫軸衝出殿去,把白芷嚇的慌忙攔住了她。
“哎喲,我的二小姐,您就別再添亂了。”
兩人一個要出去,一個攔著,匆忙中那畫軸被白芷一個錯手從寧若手中打了出去,那畫軸往地上滾了幾滾,未係穩妥的帶子就此散開,任那畫軸展開的徹底,露出煙雨蒙蒙中持傘而立的青年。
寧茗微微一怔,她看著畫中男子,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日,他於細雨中朝被吹走了傘的自己伸出手……
不,她絕不信他會忘記她愛上了別人。
狠狠閉了閉雙眼,寧茗起身自地上撿起那畫軸,便不管還在你爭我攔中的兩人,將畫緊緊抱在懷中,踩著碎步極快的出了安寧殿。
“誒,姐姐!”寧若無意中瞧見,頓時嚇的尖叫一聲,哪還有心思和白芷糾纏,提著裙擺便衝了出去。白芷也被這一幕煞的臉色雪白,不要命的跟了上去,隻求能在寧茗鬧出事來之前阻止她。
兩人實在怕極了寧茗被按上淫亂宮闈的罪名,但寧茗好歹在宮中呆了三年,她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寧家,為扶蘇考慮,即便扶蘇不再記得她,在她心裏,依然舍不得扶蘇受半分苦。
一路捧著畫軸,寧茗強自鎮定,叫自己麵上看不出一絲異樣。她覺得她需要找扶蘇說清楚,若他有苦衷,自己願意等,若他當真變心,自己又何必為他跟自個過不去,隻是她扶蘇沒有見到,卻在去樂坊的路上,和劉太妃及田妃迎麵撞上。
“參見太妃,見過田妃姐姐。”寧茗見著二人,神色恭謹的行禮。
田妃心中一直對她嫉恨,見此並不多說,隻抬頭瞥向他處不願理會她,倒是劉太妃一臉笑意,見她隻身一人身邊沒個人伺候,不由奇道,“起來吧,你這是要往何處走,怎麽身邊沒個人跟著?”
她說著,目光已轉到她捧的緊緊的畫軸上,目露疑惑,“這副畫……”
寧茗心中一慌,下意識捧著畫後退了一步,退完後她才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點,勉強勾唇笑了笑,低聲道,“是,是要獻給太後的禮物。”
“獻給太後的禮物,怎的隻有妹妹一人護著。”田妃此時已覺察到了不對,她轉頭狐疑打量她幾眼,便笑著去拽她懷中的畫軸,“既然是給太後的禮物,不若讓姑母瞧一瞧,看看太後會不會喜歡。”
寧茗心中大駭,眼中現出一絲慌意,她下意識躲開田妃的手,後背挺的筆直,先前畏縮慌亂的模樣已經不見,這一刻她勾唇笑的嫵媚,仍舊是寵冠後宮的寧妃,“姐姐所言極是,隻是這畫還隻是半成品,臣妾怕拙作汙了太妃娘娘的眼,不如等臣妾作完這畫作,再將它送至永春宮請太妃幫忙參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