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琪琪回國
琪琪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韓蓓蓓,說,“我不知道,或許很快就會回來,或許又不會回來了。”
韓蓓蓓又說,“阿姨和叔叔就允許你這麽亂來嗎?阿姨知道嗎?怎麽都不來送送你呢?”
琪琪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的不舍,最後又變成了堅定的信仰,琪琪說,“或許是年紀大了吧,我媽這次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給我收拾東西的時候,說,大了不由娘什麽的話,這次走了,也不想來看,說就怕哭出來,丟人,所以就沒有來。”
說完之後,勉強的笑了笑。
韓蓓蓓看了一眼被琪琪抱在懷裏的蒙蒙,說,“真的就放下了?”
琪琪知道韓蓓蓓說的是誰,韓蓓蓓說的放下的人是董西。
琪琪隻笑,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蒙蒙,寵溺的神色彌漫在臉頰上,像一般的做母親的人一樣。
琪琪說,“我給了他三個月,既然三個月他沒來找我,我又何必再抱期望,現在,我有蒙蒙也很好啊,你看,小家夥都可愛啊。”
說完之後笑出了聲,隻有韓蓓蓓知道那笑容裏有多牽強。
韓蓓蓓看著琪琪,似乎在琪琪的眼角還可以看到未幹的眼淚,三個月的期限其實很快的,一眨眼就過了,而距離董西兌現承諾的時間也到了,隻是,琪琪沒有等來董西,也沒有等來一個電話。
琪琪說,“騙子,都是騙子。”
琪琪一邊落淚,一邊笑,“蓓蓓啊,你說,我怎麽就那麽的天真呢?我怎麽就會相信那樣的一個花花公子的話呢?你說,我怎麽那麽笨呢?”
琪琪還說,“蓓蓓啊,我想走了,我不想呆在這裏了,這裏我覺得好累啊,大鵬離開的時候,我沒有走,我隻是覺得啊,大鵬都在這裏了,我怎麽可以丟下他就走呢?可是,蓓蓓啊,現在,我真的不想堅持什麽了,我真的累了。”
韓蓓蓓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麵前悲傷的琪琪,那個時候的韓蓓蓓自己的心都已經千瘡百孔了,還要擠出微笑來安慰琪琪。
琪琪那天沒有喝酒,肚子裏的孩子不允許她那麽的作踐自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跟喝了酒一樣的迷離開來。
琪琪就那樣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裏麵是一個小生命啊,是一個歡快的小生命啊。
琪琪說,“蓓蓓啊,你們都騙我,對不對?都說大鵬的死和我無關,是我啊,是我害死了大鵬的,本來不是我的話,大鵬就可以上好的學校,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的……”
琪琪斷斷續續的說著,原來,大鵬的事件是轟動了整個城市的,那個時候,信息時代已經全麵發展了起來,怎麽可能會因為一點隱瞞,就真的瞞得住呢?
那天琪琪看到自家門前的報紙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眼,就那麽的一眼,身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都動不了。
那個時候吳城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而大鵬的屍體也已經冰冷了,可是,被周媽媽清理出來的舊報紙上的字體和圖片還是刺痛了琪琪的雙眼,後來,琪琪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害死大鵬的真正凶手,那個時候的琪琪是那麽的恨自己,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固執,不是因為她的話,大鵬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琪琪後來會經常獨自一個人去那條小巷,小巷塵土飛揚,那個時候的城市正在規劃之中,小巷也已經開始被拆遷,可是,琪琪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一個低矮的房屋前等候的老人,那個老人已經那麽的老了,手裏還拄著一隻拐杖,倆眼無神,隻是依舊緊緊的眺望著遠方,似乎是在等候著誰的歸來一般。
後來,琪琪才知道,原來這個老人是大鵬的奶奶,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大鵬的家境這
麽的困難,即使是拆遷,老人也依然固執的不肯搬走,老人說,“我不能離開啊,我離開了,我的兒子就不認得回家的路了,我離開的話,我的孫子怎麽找得到回家的路啊。”說著話的老人眼裏有渾濁的眼淚,終於還是沒有落出來。
琪琪後來經常會去看老人,但也隻是偷偷的去看,有時候把自己攢下的零花錢給放到老人住的地方,有時候,是放下一些日用品,然後偷偷的離開。
老人走的那天,天空下著細細的雨,就像是有人在流著眼淚一樣,那麽的悲涼。
琪琪靜靜的走到老人生前住的屋子裏,潮濕的屋子裏已經有著腐朽的臭味,琪琪恭恭敬敬的站在老人的相片前麵鞠了個躬,那些對大鵬遲來的對不起,在這一刻,全數被琪琪在心裏喊了出來。
韓蓓蓓那天就那樣的聽著琪琪喃喃的說著,就像是在哼著童謠一般,她沒有想到,原來看起來那麽堅強的琪琪心裏竟然隱藏了那麽大的悲哀,原來堅強的內心會是這般。
所以,在琪琪選擇重新相信愛情的時候,沒有想到,會再一次被傷的體無完膚一般。所以,她也隻有選擇離開,選擇一片淨土,去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到後麵即使是用鹽抹上傷口的也不會感受到痛的時候,大概才會再次回來吧。
琪琪抱著蒙蒙,拿起蒙蒙的小手朝著那一頭的韓蓓蓓揮手,說,“我們來和幹媽說再見了。”
韓蓓蓓也站在這邊朝著琪琪揮手,看著小家夥的笑臉,也笑出了淚。
後來,韓蓓蓓似乎又模糊了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生活的是有多混亂呢?
隻是知道似乎隻有煙才可以將自己清晰的神經給麻痹起來,那個時候的韓蓓蓓就在想啊,如果她沒有答應秦寒庭的要求的話,自己就也不會嫁給童西嶼了吧,不會嫁給童西嶼,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傷痕了吧。
韓蓓蓓每天入眠都是靠著安眠藥,似乎隻有含著一口安眠藥,她才可以安然的入睡,就有那麽的一天,韓蓓蓓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想死,還是真的就那樣的安眠藥吃多了幾片,以至於當她在自己的房間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童西嶼那張依舊冰冷到了極點的臉。
他冷冷的聲音響在韓蓓蓓的上空,他說,“你就那麽的想死嗎?那麽的希望和我離婚嗎?”
說完話的童西嶼甩過一份離婚協議,說,“既然你那麽的希望的話,我便成全你。”
其實那個時候的童西嶼寧願韓蓓蓓和他爆發,和他大吵大鬧,來指責他,也比這樣的折磨她自己來的好,可是,韓蓓蓓自從韓彩潔離開之後,沒有和他吵,沒有和他鬧,隻是一味的折磨著自己,以至於今天他終於踏入韓蓓蓓的房間的時候,才知道,韓蓓蓓竟然是吃了那麽多的安眠藥,看著床頭櫃邊上的已經空了的瓶子,他是那麽的害怕,看見韓蓓蓓沒有聲色的樣子,他才知道,韓蓓蓓竟是那麽的厭惡自己,竟然寧願吃安眠藥也不願意麵對他。
韓蓓蓓看著手邊的離婚協議,離婚協議上麵是童西嶼剛勁有力的字體,狠狠的穿透了紙背。
她隻是想說,她隻是吃多了而已,真的隻是吃多了而已,她隻是想說,每天她都睡不著而已,總是感覺自己的心上有東西壓在上麵。那麽的沉,那麽的重,可是,在看見童西嶼絕望而又慍怒的側臉的時候,她知道,她說什麽他都是不會相信的。
韓蓓蓓沒有要童西嶼分給自己的財產,不為別的,隻為自己的那一份僅有的自尊心。
離開那幢房子的時候,韓蓓蓓將給韓彩潔看病沒有用光的錢都如數的放在了童西嶼的房間,還有那房門鑰匙,隻是,手裏握緊著的項鏈,也終於還是鬆了開來,將項鏈也放在了桌上,項鏈上掛著的小提琴在
透射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韓蓓蓓就那樣的放開了自己那麽多年的執念,連著那個站在麥田裏穿著漂亮的燕尾服的小孩也被韓蓓蓓一並從腦海裏抹去。
她就那樣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崔澤說的,“我們結婚吧。”
那分明不是開玩笑的表情,可是,她還是沒能夠控製住自己,她即使是想說好,她自己也知道,那不是愛情,隻是對崔澤的感恩,因為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崔澤也一直陪著她。
海邊的風很冷,很冷,完全沒有白天的熱氣,隻是有一股冰冷的寒意湧上了身子。
韓蓓蓓披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就那樣的站在海邊,海邊還有一處溫暖的篝火,顯然是不久之前遊客們剩下的,星星點點的斑駁在了沙灘上,還升起了一點的煙氣。
韓蓓蓓就那樣的沿著海水邊走啊,走啊,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裏去,隻是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海邊。
崔澤看到的時候,韓蓓蓓已經呆坐在海邊很久的時間了,她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裏,也不管拍打著海灘邊的海水漫過自己的裙角,也不去管那裏是不是還是幹著的。
崔澤走到韓蓓蓓的身邊,看著這樣蕭條的韓蓓蓓,他的心正揪著一樣的疼,他也坐到了韓蓓蓓的身邊,點燃了一支煙,這次的韓蓓蓓沒有問他要煙,隻是靜靜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韓蓓蓓說,“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好?”
崔澤吐出一口煙圈,也隻是笑,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他說,“蓓蓓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假的不知道呢,我都說了,我喜歡你啊,從開始在酒吧裏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和你說了的啊。”
韓蓓蓓抬起頭看著和自己一樣坐著的崔澤,吐出的一圈一圈的煙圈將崔澤的神情給朦朧開來。
韓蓓蓓隻笑,說,“崔澤,你知道我見你的第一眼是什麽感覺嗎?”人有時候很奇怪,會忽然糾結起別人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感覺,其實無非就是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
然後崔澤就誇張的笑了起來,“難道你第一眼就看上了我?難怪我說你怎麽對我那麽凶啊。”
韓蓓蓓點頭,說,“對啊,崔澤啊,你不知道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啊,就在想啊,為什麽世界上會有你這麽厚臉皮的人啊,明明不喜歡,還死纏爛打,明明就隻是一個賭,你還那麽的當真。”說著說著就笑出了眼淚。
崔澤也笑,說,“哎,怎麽辦呢,誰讓我就是這麽個人呢,就是喜歡纏著你啊。”
韓蓓蓓忽然一下抱住崔澤,在崔澤的胸懷裏,輕輕的說,“崔澤啊,我不能給你什麽,你離開我吧,我這裏真的好疼啊,我不想傷害你的。”說著話,就不再去看崔澤。
崔澤緊緊的擁著韓蓓蓓,隻一瞬,仿佛就可以地老天荒一般,崔澤說,“那我等你不疼了吧,是不是不疼的時候,你就會接受我呢?”
崔澤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是很心痛的話,可是,還是把它當做玩笑一般說了出來,他說的沒有錯啊,那裏真的很疼啊,疼的讓韓蓓蓓覺得自己每次都難以呼吸。
第二天,照例是一份煎雞蛋,雞蛋上麵今天別出心裁的放了幾個小番茄,被弄成了心形。
便利貼上依舊寫著,“今天要把這個吃完哦,即使再難吃,也要吃光,我會來檢查的,等我回來。”
韓蓓蓓含著笑把便利貼給收好,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一口又一口的開始咬住那個煎雞蛋。
韓蓓蓓說,每次吃著崔澤給她做的雞蛋的時候,就像是含了一塊糖,明明是苦的,可是,到了嘴裏就變成甜的了。
崔澤說,“蓓蓓,今天天氣好,我們去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