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街市
二人並肩而行，在人群中穿梭。
路邊賣糕點糖人，首飾玉器，什麽小玩意兒。篁染感興趣的都會停在攤前看，西階問她要不要，她又搖頭說不要。
二人離開一個玉鐲攤子，繼續往前走。
“你不喜歡麽？”西階問她。
“喜歡啊！”掃視著兩邊街攤。
“喜歡為什麽不買？”
“因為也沒有特別喜歡。”
西階想想也是，這些凡品對於她一個帝皇來說應該是不入眼的。
篁染又停在一個賣發帶的攤子前，她用手指在排列整齊的發帶上滑過，然後停在一根黑色繡著繁複紅色花紋的發帶上。
她用手指拈起來，湊到西階麵前，“好看麽？”
西階點頭，“好看，不過這是男子的吧？”西階看著這寬度和粗簡的繡紋。
賣東西的那個老奶奶看著二人，眼睛都直了。瞪著她的眼睛，一臉驚歎，“兩位真如天上來的一樣！”篁染微笑著，“這個怎麽賣的？”
老奶奶伸出一根手指，眼光在二人臉上輪流掃視，癡癡道，“給一文就好了。”
篁染從袖中掏錢，西階問她，“你真的要買啊？”
篁染專注的掏著，點頭，“是啊！”
西階從手指間夾出一枚錢幣，遞給老奶奶。
篁染才放棄了掏錢，對西階道，“有了再給你！”
然後將發帶收進衣袖。
西階看著她的東西，不解起來。但他什麽也沒有說，“還需要其他的嗎？”
篁染搖搖頭，“走吧！”然後側身又往前走。
西階跟上，“你難道不會變換錢麽？還掏了半天。”
“不會。”側著抬頭看他，“你剛剛是變的？”
西階點頭。
篁染嘟著嘴巴，“騙老人不太好吧！”
“我是從我的金庫裏麵變的。是真的！”西階看著篁染微微不滿的樣子，不開心的強調。
“哦！”篁染抱歉的笑起來，“早說麽！”
“是你什麽都沒有問，憑著這裏的意想理解的好吧？”
篁染聳聳肩，“你沒有說明白，我當然可以這麽理解咯！”
西階一把撈住她，右手按著她的左肩，讓她麵向自己。
他看著篁染無辜純淨的表情，覺得呼吸有點兒困難，“篁染，你知道你這句話是在侮辱我的品格嗎？”
篁染望了一下天空，將剛剛那句話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好像確實是哎！
她將目光轉向西階，他用他漂亮的丹鳳眼委屈的盯著她。
“嗯！我的錯，我下次注意。”然後向前奔去，又開始往前走。
肩膀從西階手中滑出去，西階的手僵在空中，他咬了咬牙，“篁染，你這是道歉麽？能不能有點誠意！”
篁染回頭，皺著眉頭，莫名其妙的樣子，“西階，你在說什麽？我沒有道歉。”
西階想，就倒在這凡世的馬路上吧，再也不要起來了。他停在原地，麵容低沉的一直看著篁染頭也不回的越走越遠，全身充斥著哀怨的氣息。倔強的一直緊盯著篁染的背影。
他的樣子引來眾人的側目，許多年輕的姑娘看到，都臉紅的避開臉。
而篁染依舊開心的都看看，西瞅瞅。完全沒有發現他不見了。
隨著她的遠去，他心中越來越失落。
篁染停在一個糖人攤麵前，終於發現西階不見了。她轉頭到處尋找，望了半天才看到西階猶為奪目的立在遠處。
想著，原來就算是一身凡世平常的衣服，他也能穿的這麽閃耀。不過她有些好奇，他在哪兒幹什麽呢？
西階看著，終於爆發了。
他大步大步的往篁染的方向走去，穿越過人山人海，香衣鬢角。白色的衣服猶如白蝶飛舞。他帶著讓整條街都黯然失色的華彩，向她奔去。
篁染不由的笑起來，滿心甜蜜。
但隨著
越來越近，篁染發現有點不對。西階的氣勢看著有些淩厲，表情也似乎是憤怒，帶衣服自風而飄的，似乎也是滿滿的怒氣。
篁染在西階隻離自己三步的距離時，終於感覺到了危險。
西階像一尊佛一樣立在麵前，帶著壓抑的氣息。
但篁染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她反倒疑惑起來。
西階低頭瞧著篁染，“你剛剛的發帶是給誰買的？”
篁染擰著眉毛，上下打量他，表情由不解變為意味深長，“你在生氣？”頓一下道，“就為這個？”
西階盯著她的眼睛，唇抿的緊緊的。
“當然是……”她偏著頭，伸出指頭，在空中指了半天。
西階的表情越來越冷。手指一轉，指向西階，飛快道，“你了。不然還能有誰！”
西階聽了嘴角稍微動了一下，隨即又冷言開口，“才怪！是我為什麽不送給我？”
“因為我想買一個好的盒子給你包裝漂亮一點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同時眼中滿滿都是得意。
西階偏過頭看著旁邊，“是嗎？”冰冷的臉上突然緩慢笑了起來。
旁邊看了很久一個姑娘腿一軟，捂著額頭跌倒在地上。
另一個小姑娘抑製不住的驚呼了一聲天啦，用手用力的按著心髒，感覺也馬上要休克過去。
篁染瞪著眼睛看著西階，一副不可救藥的樣子，搖搖頭。
西階看了地上那個暈倒的姑娘一眼，毫不在意，對篁染道，“那當我剛才沒有問。”
篁染對著天空翻了一個大白眼，徹底無語了。
半晌才道，“西階，你覺得可以當做你什麽都不知道嗎？”
“當然可以，我會假裝很驚訝的接受的。”他笑著，孩子一樣可愛模樣。
“但我不能！”篁染語氣沉痛。
西階卡了一下，嚴肅道，“這都怪你啊！誰讓你讓我看到了。”
對於這句話，篁染隻有目瞪口呆來表達此事的心情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猶如月牙彎彎，危險的微笑道，“西階，你說的對！都是我的錯。你說我怎麽讓你看到了呢？還問你好不好看，問了也算了，居然還借你錢買。不過究根結底，就是我不該看上這個發帶，居然會覺得適合你。我就不該想著給你買東西！”篁染一臉後悔，一副‘我怎麽可以這樣’的自責表情。
西階看她道歉倒的這麽誠懇，一把抓著她的雙手握在胸前，“篁染，你說的這麽有誠意，哪這事就算了。不過還是感謝你給我買東西，我很感動！你人真好！”感覺雙眼都要熱淚盈眶了。
篁染抽出一隻手拍拍他的手，目光暗含鼓勵，“西階，我人一向很好！”
然後又抽出另一隻手，冷漠的抱在胸前，表情瞬間變為一副不可理喻的樣子，上下打量著西階，“西階，我真的是難以想象，你當初是怎麽越來越孤獨，越來越寂寞的！你確定你父君沒有看走眼，封你為太子麽？”
西階手僵在空氣中，深思了篁染的話，沉吟半晌，好心解釋說明的耐心表情，“篁染，我說的是有一個少年。沒有說是我！”
篁染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就走！
西階剛剛還得意的臉突然痛苦的皺了一下，他在三十三天被灼燒的後背和手臂，因為失去了仙力的保護，越來越疼起來。
全身總有一種疲憊的感覺，他想現在可能一個凡人都能打死他吧！
篁染走了幾步倒退轉身，將手背在背後，偏頭可愛著看他，“西階，快一點啊！”
西階勾起一個微笑，跟了上去。
篁染抱著他的手臂，二人慢慢的往前走著。
“剛剛你真生氣了？”她從他袖間抬頭問他，小臉俊秀楚楚。
“什麽？”反正過來，“沒有啊！當然不會，我逗你呢！”
篁染表示懷疑，“是麽？我覺得不像，你以為我不是送給你，所以生氣，對不對？”
西階堅定搖頭。
篁染完全不信他，“你以為我買一個男子用的，要送給別人？哎呀，西階，你在吃醋！”
西階看著她邊搖頭，邊嘖嘖嘖，大巴掌一把按著她的頭頂，“不許動！”
篁染停了一下，繼續用力轉動脖子搖頭，嘖嘖嘖！
西階將另一手抽出來，兩邊捧著她的臉，不讓她動！
篁染果然就卡在他寬大的雙手中間，然後用手去掰他的手臂，輕易的就掰開了。
篁染做了準備，本來用了很大的力，這麽容易，倒讓她詫異了一下。
她後退一步，不滿的看著他，然後伸手理頭發，順勢還白了西階一眼，“發型都給人家弄亂了！”
西階笑著，悄悄將手收起來，衣服裏麵手臂灼燙的疼。
走了一會兒，二人在人群中避讓穿梭，篁染想起一件事，“西階，你幫我個忙！”
“什麽？”西階從張望中收回目光，看著她。
“你拉著我。”篁染將手伸過去。
西階不解，但還是拉著她的手。
篁染閉上眼睛，“我要閉眼睛走，你可要拉好。”
西階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為什麽？莫不是你眼睛不好，想提前適應一下看不到的感覺？”
篁染睜開她漆黑的大眼睛，不滿的斜睨他，眼睛一動不動。
西階隻有投降了，“好好好，你閉眼。”
篁染才閉上眼睛，嘴角不受控製的劃上去。
西階看著她可愛的臉龐，也笑，語氣包容，“開始走咯！”
然後緊了緊篁染柔軟的小手，帶著往前走去。
光與影在她閉上的眼睛前晃動，她眼睛顫動了幾下，卻始終沒有睜開。
有不同的氣息從鼻尖飄過，她的腳步小心的點著，也沒有停頓。
沒有碰到誰，沒有碰到什麽，世界很安全。
手上傳來的溫暖，安心又寬和。她感覺到西階持劍的虎口上堅硬的皮膚。
她被牽引著，大步的走著，毫無畏懼。
害怕的防備的心漸漸放鬆下來，她的唇角緩慢的上勾。
西階看著她的表情，心也不由自主的開心起來，“好玩麽？”
篁染想了一下道，“你有沒有試過，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當然也不一定是街道。你知道前麵沒有人，也沒有樹或者任何阻礙的東西。你想閉著眼睛就這樣走，但隻要有光影在麵前過，你就會以為有什麽在麵前會傷害到你，嚇得睜開眼睛。但是睜開眼，方圓十裏依舊是安全的。這種害怕，來自內心，是連自己也不相信。”
她表情肅穆，微微皺眉，看著不太好。
西階不由得緊了緊了一下手，停下了腳步。
篁染繼續道，“我隻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信任人。事實證明，我是可以的。隻要對方是我相信的人。”說完她甜美的笑起來，單純美好的樣子看的西階麵容一僵。心中暗自祈禱，她不要睜開眼。
篁染滿眼笑意的睜開了眼，“西階，謝謝你！”
西階幹笑一聲，“不客氣！”
然後扯著篁染，“我們繼續走吧！”
篁染被用力一拉，恍眼看到剛剛的亂石路，那是她下幾步就會踩到的。
她結合西階剛才的尷尬表情，突然明白了。
她盯著西階的背影，幽幽道，“西階！大家沒朋友做了！你居然想捉弄我！”
西階頭也沒有回，耍無奈，“篁染，你看錯了，我是你可以信任的朋友。”
篁染掙紮著要抽出自己的手，但西階死死握著，於是就演變成西階扯著篁染在街道中穿行，篁染一邊罵他，一邊掙紮。西階任由她罵，不還口，也不放手。
路人紛紛側目，看著一對璧人，男的峨冠博帶，飄逸出塵；女的櫻唇皓齒，甜美可愛；在打情罵俏。
看的多少路人不懷好意的笑，多少男子的羨慕嫉妒，多少女子的紅臉羞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