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記憶
顔尤，顔尤。
獨孤劍討厭這個名字，也正是因為這個名字，他有點兒討厭非桐。非桐……想起這個女人，他還真是有點兒難受。見到她的第一麵，原本就是她認錯了自己才對。
獨孤劍還沒有醒來，無奈三人隻能在附近的石岸村駐步。非桐不與人來往，就坐在床邊上，拉著獨孤劍的手。她好擔心，一方麵希望，再醒來的是顔尤，一方麵又擔心，如果顔尤真的醒過來，那還要不要去長流。
“上神。”
非桐頭也不回地看著獨孤劍，百裏雲溪剛剛進門她都沒有發現：“哦雲溪，還是叫我非桐吧，什麽上神不上神的，我不習慣。還有，暫時，別告訴獨孤劍，顔尤的事情。”
雲溪點點頭，他素聞鑄劍山莊的少莊主廢柴一個，修不會無雙劍氣至今無法繼承山莊的一切。卻不想上神和他的關係匪淺：“剛剛千裏傳訊問過師尊，師尊說，有可能是凡人之體接受了仙術魔法一時間恢複不了神智，叫咱們謹慎，一定不能讓夙斬再殺戮。”
非桐倒好奇，獨孤劍現在躺著，不說什麽辦法能讓他蘇醒反而是擔心魔劍：“嗬，不能再殺戮，說的倒輕巧，要不是夙斬，我們三個就都死了。這算是自救還是殺戮？”
“顔尤……”
忽然獨孤劍抓住了非桐的手，非桐高興極了以為他醒了，卻不想是夢囈：“算了，雲溪先出去吧，我想看看他的夢。”
心有夢，醒中夢，她的手拉著他的手，接近元神接近他的元神，就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的意識帶入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哪？”非桐落在了一處小山澗，這裏鍾靈毓秀，從這個山澗往外看能看見山下的村莊，真美，“這就是你的記憶嗎，顔尤，這裏是哪裏？”
“不歸山，你來了就別走了。”
非桐聞言一轉身，顔尤一身仙服，好生生地站在讓她麵前，滿麵微笑的朝她走過來。然而這樣的喜悅就在她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之後，完全破滅了。這裏有別人，顔尤的記憶裏麵的女子。她似是千裏傳音，而非本人在此，聲音悠遠，分辨不出從哪裏發出來的。
唯獨顔尤聽見的樣子，興奮的不得了。非桐有些失望，記憶裏的顔尤是看不見自己的，他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跟女人說話。
“原來，你喜歡的另有其人，這應該是你沒入荒海之前的記憶吧？”
顔尤和女人寒暄著，完全聽不見非桐的話：
“你總是來看我，可是我被罰不歸山恐怕是出不去了，你也不進來陪我，叫我相思的苦。”
“說什麽呢，我，我就不該來，我走了。”
女人嬌嗔，反而讓顔尤更開心了，女人半天不再說話了，恐怕是真的離去了。非桐眼前的顔尤，長歎了一口氣，滿目地哀傷和遺憾：“哎，你和我不會有結果的，現在走開也是最好的。”
非桐的心亂了，心亂了人便醒了，獨孤劍還在床上昏迷著，非桐直起腰身，抹了抹眼睛。原來她也是會哭的嗎？會難過是肯定的，顔尤記憶裏一直有個喜歡的女子，她們不能在一起，可卻，可卻這個女子並不是她。
上萬年前的記憶，顔尤那時候還是天上的仙師，是因為被罰才關進不歸山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引起了天地間的浩劫，私自盜走了元始天尊留下的禦魔石，將煆化的魔力占為己有，放出了煉獄中的另外三大魔鬼，成為了魔鬼之首。
那一年幾乎毀了整個人間，可惜非桐還沒出生，說起來，這個大自己上萬歲的男人那時的風采，聽聽都是讓人向往的。所以當時在荒海，她是如此迷戀他。
“顔尤，我們回荒海好不好，隻有我們兩個的地方。”
獨孤劍醒了，醒來第一句和非桐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不是顔尤。
“恩，獨孤劍，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夙斬。”
非桐離開時已經確認了獨孤劍完全沒有事情，準備好的飯菜已經放在了桌子上麵，她歎氣出去。為什麽無論是顔尤還是現在的獨孤劍愛的都是別的女人。
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見夙斬在劍鞘裏麵咄咄不安，便走過去查看：“夙斬，連你也欺負我嗎？安安分分地上長流吧，自然有你的去處。”
恍然那夙斬仿佛讀懂了非桐的話，黑氣更勝，虹琰似乎感同身受，金光散發想要壓下這股黑氣。忽然黑氣從劍鞘裏彌漫而出，繞著非桐兩圈，全部匯聚到了她的身前。
“你是夙斬？”
望著，站在眼前一身黑色袍子的白發男人，非桐愣住了。不算顔尤，這應該是非桐記事以來最魅力的男人了吧？他蒼白的唇色完全無法掩蓋，那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剛剛幻形的他，長睫一閃，傾倒眾生。
“上神果然好眼力，見到劍靈出竅，不擔心嗎？”他兩個手指頭在額前一比，頓時身邊生出黑色劍氣，指向非桐，“雖然是劍靈，可在凡間，恐怕上神的仙力尚不如我
。可是很危險的……”
非桐站著，沒有要拔劍反抗，隻是靜靜地看著夙斬。
“你以為去長流就可以封印我？就可以解封了顔尤，你錯了。”
非桐眼神一晃，顔尤兩個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她聽女媧娘娘也沒有要解開封印的意思，隻是想讓她帶獨孤劍回到荒海而已。
“我知道，你隻是不想去長流。不想死。”
虹琰可能會被煉化成更好的寶劍，可除去邪氣，夙斬隻能成為一柄廢劍。
他並不激動，饒有興味地一笑：“上神說的是，可你不想知道顔尤喜歡的女人是誰嗎？可你不想知道顔尤解開封印之後會怎麽看你嗎？上神，對你看護的對象起敬慕之意，似乎不合天規天律。”
非桐的臉色都變了：“你怎麽知道？”
“你說顔尤的記憶嗎？”說起來夙斬就更加得意，“要不是他的記憶和元神，我也不會這麽快可以脫鞘而出。上神，你想知道嗎？”
顔尤的一切對非桐都是極大的誘惑力，忽然門被推開了。夙斬的劍靈一消而散，全部回歸劍鞘，隻彌漫在空氣中，如果她想知道，就不要上長流。
推門闖進來的是百裏雲溪，一看非桐便知道，剛才屋裏的話都被他偷聽去了。百裏雲溪一臉不快，進來看著非桐，有話要說，更是欲言又止。他想要過去仔細檢查，非桐隻好上前擋住他，一個凡人，就算是長流的大弟子，也和這類魔物無法抗衡。
“師尊說，劍靈擅長蠱惑人心。上神莫要上當，聽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師尊，師尊，百裏雲溪是一個很有男子氣概的那人，那麽灑脫的外表，一口一個師尊的時候，非桐隻好反駁：“百裏雲溪，這劍還是鑄劍山莊的劍，在未經獨孤少莊主允許的情況下，你可不能隨便碰。”
“提醒上神，是我的職責，更何況。你與獨孤劍入了長流門下，仍要叫我一句大師兄的。”
百裏雲溪是專修火係仙術的，也難得他性子沉穩，從來也沒有發火的前科。始料未及的是百裏雲溪的譏諷，也說的不錯。饒是非桐她是上神，現在這個情況，還是要好好修習仙術，否則早晚會被妖魔鬼怪所懾。
夙斬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非桐走到窗前，把窗戶一推，正好看見對麵客房，獨孤劍也推開窗戶透氣。兩人四目，相對而望，誰也沒有跟誰說話，隻是都靜默地坐下看著天色。要下雨了，今天，走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