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誰是操棋人
蘇湛醒來了。
展顏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現屋內的光線已經有些昏暗，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不由臉上微熱。
她微微別過目光，因為她吩咐過下人，沒有她的命令不允許隨便進屋，所以一直都沒有人敢進來打擾，也不知道蘇湛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調整了一會兒心神，展顏又重新將目光回到蘇湛身上，扯了扯嘴角，算是對他笑：“你醒了？”
見展顏還殘留著一絲疲倦的神情，蘇湛知道這些天她心中的擔憂，但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微微笑了笑。
展顏隻覺得眼前情形頗有些尷尬，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踟躕了半天，才開口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蘇湛微微張了張毫無血色的嘴唇，發出的卻是無聲。
見他這樣，展顏立刻反應了過來，蘇湛昏迷了這麽久，幾乎滴水未沾，現在喉嚨肯定無比幹澀，說不出話來也是正常的。
她連忙去到了杯水，幫著蘇湛坐起，小心扶著他喝下。一杯水下喉，後者的狀態才稍微好了一些。
展顏放下茶杯，將一個柔軟的枕頭墊在蘇湛的背後，讓他座靠在床上。
蘇湛喝完水後又垂眸休息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緩緩對展顏道：“公主，我沒事。”
展顏垂了垂眼眸，想起他那天晚上被毒蛇咬到後也說沒事，可是那時候他明明已經生命垂危，不過這次應該是真的沒事了。
展顏想了想，對他道：“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我去看看廚房有沒有將你的藥粥準備好。”
剛走到門口，展顏才想起，她現在身為公主，這種事情大可吩咐下人去做，完全沒必要自己親自跑去廚房，可就在她剛想要喚人時，展顏瞧見不遠處一個漆黑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倘若不是現在天色尚未全黑，幾乎就要看不見這麽個人了。
魅影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正盛放著專門給蘇湛準備好的藥粥。看來他也是算準了時間來的。
二人一同進入屋中，點上了燈，魅影揭開蓋子，藥粥還冒著騰騰的熱氣，一股勾人的食物香氣一下子就彌漫了開來。粥熬得很稠爛，裏麵還混合著細碎的肉丁，雖然粥中帶著藥味，但香氣富有著十足
的誘惑力。
一聞到這個味道，展顏才想起自己好像從飄渺樓回來後就再沒進過食，饑餓感一下子全被勾了上來。
蘇湛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此刻想什麽，淡笑著開口道：“公主應該也餓了吧，眼下我已無事，公主就放心去用餐吧，有魅影在此。”
展顏點點頭，遲疑一會，道：“那我待會再來看你。”
送走展顏後，魅影回來看著蘇湛一口口將藥粥慢慢服下，直到全部喝完，才接過空碗，關切問道：“公子，有沒有感到好些？”
蘇湛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沒事，隻需休息幾日便好。”他抬眼看了看魅影眼中的紅血絲，顯然他這幾天都沒睡，不由目中帶了絲柔意，“隻是這幾日辛苦你了。”
這幾日為了替蘇湛找解藥，魅影憂心忡忡，幾乎一刻都沒放鬆過，幾日未合過眼，可他從卻未感覺過疲憊，因為隻要一想到蘇湛還命在旦夕，就不得不將自己振作起來。今日蘇湛總算脫離危險，被他這麽一說，魅影方感覺一股疲憊湧上身體腦海。
但他並沒有將這份疲倦表現出來，隻是雙手一揖，恭聲道：“屬下這點辛苦怎能比得上駙馬身中劇毒之危險，那晚未能保護到駙馬的安危已是屬下失職。”
他看了眼蘇湛含笑的目光，交代道：“隻怪屬下無能，未能查出此事，最終是公主將解藥帶回來的。”
“哦？”蘇湛挑了挑眉，“解藥是公主找到的？”
“是。”魅影回答道，“解藥是秦晚風給她的。”
蘇湛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輕聲道：“原來是這樣。”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一勾，看不出是笑非笑：“其實醒來時我已猜到大略，如果我沒有猜錯，秦晚風起初應該是不知情的，他隻是被他父親算計了。可惜秦正風處心積慮的計劃最後還是因他的兒子而功虧一簣。”
“秦晚風……”蘇湛微笑了一下，淡淡道，“他和他爹可真是一點都不像，秦正君這麽多年的野心計劃恐怕注定要失敗。”
魅影蹙了蹙眉，道：“公子，我方才查出秦正風三年前曾去過一次西域，想必那赤焰蛇便是他那時從西域帶回來的，這人如此不折手段的對付您，我們何不將他除了？”
蘇湛隨意抬了下手：“不必，他一心想要促成他兒子與公主，從而掌握朝廷，但秦晚風偏偏誌不在此，這使他的目的一直無法達成。”
“有時候對付一個人並不需要直接動手殺他，讓他慢慢在一次次失敗與不得中自己走上絕望，我們隻需要旁觀就足夠了。”
他的眼眸沉靜如夜，深不可測，仿佛無盡的深淵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光芒。
展顏到來的時候魅影已經不在，也許是吃了東西的緣故，又或者燈光原因，蘇湛的氣色看起來要好了些，展顏放下了心。
蘇湛靜靜看著她笑了笑，道：“多謝公主今日帶回解藥，蘇湛才的得以挽回一命。”
展顏微微一怔，他怎麽知道，想了想，應該是方才魅影告訴他的吧。
展顏淡淡道：“你不必謝我，那晚是你舍命救了我，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她淡淡笑了笑，“再說，解藥也不是我找到的，是秦晚風給我的。”
蘇湛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展顏略帶疑惑道：“難道你就不問他為什麽會給我解藥？”
蘇湛仍是一笑：“公主以為呢？”
展顏撇了撇嘴，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昏倒前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回答了你秦晚風的名字，那個時候你一定懷疑事情是他幹的吧？”
他看了蘇湛一眼，見他仍是眼含淺笑，又繼續道：“他告訴我，其實這件事並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卻沒有告訴我原因。”
蘇湛笑了笑，一雙清潤的目光看著她道：“那公主相信他所說的麽？”
展顏微微皺眉，沉吟了一會兒，慢慢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看他說的時候那樣子似乎不像是假的，可是他又不肯告訴我實情，但如果他是真的想害你我性命的話，又為什麽要給我解藥呢？”
展顏還沉浸在糾結之中，忽然感覺手上微涼，蘇湛的手正覆在她的手背上，手上的觸感令她忍不住心中微動，想要抽出手來卻又怕動作太大引起懷疑，隻能任由他碰著。
“公主。”蘇湛一雙目光沉靜如水，仿佛大海裏的星辰，“其實信與不信，你心中早已有答案，凡事沒有絕對，順其自然便好，又何須為此自尋煩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