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涼如水寒
手術室的大門緊閉著，孔藍和許聿旼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今晚，恰巧孔藍約他喝茶商談紀錄短片讚助費的事情，導致他‘英雄救美’出現在這裏。
許聿旼的手中夾著一支煙，那忽明忽暗的火星在他指間閃爍。煙霧繞嫋中，他素來齊整的形象與此刻的樣子相去甚遠，藍色暗紋領帶鬆鬆地掛在脖頸上，白襯衫前襟多了好幾條皺痕，袖口高高地卷起露出了半個手臂，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並不顯得狼狽。還是好看得一塌糊塗，絲毫不損他的氣度。
孔藍看著這個同鄉好友，不禁在心底暗暗感歎上帝對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偏愛了。出色的外表，過人的才智，誰人見了不嫉妒？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孔藍忽然問許聿旼。
許聿旼彈了一下煙灰，隔了好一會才答：“……剛去美國那年。”那時候是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最黑暗最難捱的時光，母親病重，戀人離散，獨在異鄉……
“其實，小師妹……”
“怪你過分美麗，如毒蛇狠狠箍緊彼此關係……”許聿旼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走道裏響起，他看了一眼手機，蹙眉，但還是接起：“……唔……事情還沒談完……不用等我……你早點回大宅吧……”
許聿旼抬眸看向手術室上方的電子顯示牌，上麵醒目的‘手術中’字樣讓他眉頭微蹙。
今晚，他被廉惜嚇得不輕。彼時，他看到她迷糊不清的樣子竟比醫生還要急。他不停地地叫著她的名字，生怕她休克。當他抱起她，她像隻受傷的小貓，可憐巴巴地瑟縮在他懷裏。而她住的地方電梯竟然忽然壞掉了，老舊的安全通道狹窄不堪，根本無法容納擔架通行。他氣得爆了句粗口：“Shit！”便抱著她一口氣下了12層樓，總算是搶回了她這條命……
許聿旼不明白他今晚這是怎麽了？天知道這五年他有多恨她？恨那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的笑容；恨那時不時在耳邊響起的軟糯聲音；恨那時隔多年卻仍然殘留在指尖的細膩……
許聿旼收回那些散亂的思緒，輕聲問：“孔藍，你剛才想說什麽？”
“其實小師妹這幾年一直……”孔藍的話未說完便聽到電梯‘叮’的一聲開
了，她不由停了口看向那個急衝衝走來的身影。
苗清許一路匆忙，僅來得及打電話叫薑晨的叔叔安排消化內科專家給廉惜做手術。到了醫院，才知道廉惜正在手術中。他疾步走出電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手術室外的許聿旼。他抬頭看了看手術室的房間號，506，沒錯啊。
他驚訝了：“許總？你怎麽在這？”
孔藍看向苗清許，那張眉目俊朗的臉是她在電視上常見的。她想到坊間流傳的那些關於苗清許的八卦緋聞……孔藍對苗清許這種緋聞不斷的官員並無好感。不明白小師妹怎麽會和這種男人交往？
他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留在這裏等著她手術。許聿旼眼底閃過一絲尷尬，瞬間便恢複了平靜。
許聿旼客氣地起身介紹：“孔藍，這位是市委的苗秘書，苗先生是廉小姐的男朋友。”
孔藍點頭笑一下：“您好，苗秘書。我是孔藍，廉惜的師姐兼房東。今晚恰好和阿旼一道喝茶，他是被我拉來做苦力的，也多虧了他跑得快，小師妹總算是有驚無險。”
原來她就是廉惜口中的師姐，孔藍。苗清許對斯文文雅的孔藍頓生好感：“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不然……”
許聿旼不等苗清許說完便淡淡道：“湊巧而已，苗秘書不必客氣。”
“小師妹十二指腸潰瘍穿孔，醫生說她的病急性發作是因為她喝了酒兼受了強烈的情緒刺激……”孔藍簡單地講了下病情。
強烈的情緒刺激？是他的錯，今晚讓她平白受了委屈。他一點也不知道她有胃病不能喝酒。可她怎麽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苗清許好看的劍眉擰成了一團疙瘩，對廉惜又是埋怨又是心疼。
他望著手術室緊閉著的大門問：“惜惜她……進去有多久了？”
許聿旼薄唇緊抿，眼睛不由也看向那扇緊閉的大門，目光一暗冷得駭人。
“大概兩個……”不待孔藍說完，手術室的門開了，身穿藍色手術服的主刀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那醫生頗為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戴著副眼鏡很是斯文，說話極為溫吞，聲音裏帶著一絲工作後的疲憊：“患者的穿孔修補手術很成功。”
廉惜被
幾名護士推出手術室，一張素臉毫無血色，苗清許疾步走過去彎腰握住她沒紮針管的右手，焦急地喚了聲：“惜惜……”
孔藍也跑了過去：“小師妹。”
“廉小姐的生命體征狀態平穩。她身上的麻醉藥效還沒消褪，目前，她處於睡眠狀態。請讓我們先推她回病房觀察。”推車的幾名護士提醒家屬此刻不宜擋住她們的去路。
苗清許和孔藍這才讓開道，讓護士們先行。
許聿旼盯著那張蒼白虛弱的小臉，遠遠地看著廉惜被別的男人嗬護。他心口一窒，有些突兀地起身請辭：“苗秘書，既然廉小姐已平安，那麽我先告辭了。”
“好。”苗清許朝許聿旼點頭，禮貌地和他握手，誠心誠意地道謝：“許總，多謝了。”
許聿旼的臉色有些蒼白：“苗秘書客氣了。”
“孔藍，你走嗎？”許聿旼轉頭問。
孔藍想了想也說：“嗯。我回去幫小師妹收拾一些生活必需品，明天送過來吧。”
苗清許感激地看向孔藍：“那就麻煩孔小姐了。”
苗清許正要送兩人進電梯，卻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朝這邊走過來。
“苗秘書，您好。不知道手術……”為首的矮胖男子一臉的笑容，白皙的圓臉有如剛出鍋的饅頭。
苗清許得體地朝他們略微點了下頭，淡淡地說：“手術剛結束。謝謝金院長關心。”
“苗秘書，再見。”許聿旼淡淡地告辭。
“小師妹病房裏沒人，要不我……”孔藍怕苗清許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她有些遲疑了。
苗清許立刻說：“我馬上就回病房。”
金院長接到省衛生廳薑廳長的電話，要他安排消化內科的專家來做個手術。患者來頭不小，竟是市委秘書長的女朋友。接到電話後，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苗秘書，這位李醫生是我們醫院消化內科的骨幹專家。”金院長指著一個中年男醫生及時地插話：“走，一起去病房看看。”
“許總，孔小姐，再見。”苗清許禮儀周全，和許聿旼、孔藍告別後，轉頭看著金院長一行說：“那麽就有勞諸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