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商議

楚瑾瑜連夜回京了!

雖然他沒有大張旗鼓,可京城裏的高官們還是在第一時間便收到消息,久在朝中,各家自有各家的情報網,否則便是死也隻能當個糊塗鬼。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楚瑾瑜出京的事大家都知道,可卻沒幾個人知道他真正是去做什麽的,眾人隻在私下猜議,約莫是齊王讓他辦什麽隱秘事,還笑談,楚大人就是楚大人,連個借口都懶得找,與王侍郎踏青遊玩!

哈哈,鬼才信!

隨著他的歸京,朝堂上嘩然,原來不是齊王,竟是皇上派他去營救武陽候小世子。這可了不得!

皇帝年紀越來越大,對權利卻抓的越來越緊,近些年隨著皇子們都大了,各係各派私下爭權奪利日益激烈,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到如今,能有實力爭奪皇位的不外乎太子,六皇子齊王,十四皇子晉王。

皇後早逝,太子,八皇子皆由皇後所處,自皇後逝後,皇帝卻再也沒有立皇後,後位空懸,現後宮由陳貴妃代掌鳳印,說是代掌,實際跟掌管沒有分別,陳貴妃膝下所出六皇子,另崇奉郡主,受盡寵愛,勢力如日中天。

太子嶽家勢大,乃髻讚世家王家嫡支,王家追溯族譜能追溯一千多年,曆朝曆代皆有人出仕,光一品官員,細數下來,不下十位,餘下的更是多不勝數,王家門生遍布天下,在士林中名聲很大,若不是如此,陳貴妃一係早就把擼下來了。

陳貴妃娘家卻是武將,哥哥如今鎮守邊關,也是不可或缺的朝廷棟梁,所以太子與六皇子爭的水火不容。相比之下,十四皇子的母妃不過一六品外官,實沒什麽可說的,但十四皇子自身爭氣,學識淵博,禮賢下士,多得皇帝誇獎,在朝臣中很得人心。

自皇子成年,出宮立府,太子和齊王鬥的跟烏雞眼似得,十四皇子隱忍不發,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在這關頭,皇帝居然派楚瑾瑜去營救武陽候世子。

這一手叫朝堂上登時安靜下來,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誰不知道楚瑾瑜私下與齊王走的近,武陽候雖是勳貴,卻也領著武將之職,在軍中很有些威望。

難不成,皇上這是要打壓太子嗎?

一時間,想要將家中女兒與太子聯姻的人家都按兵不動了。

就在朝中氣氛僵持,人人自危之時,一則小道消息迅速在京中傳開了。

傳言說,楚瑾瑜是抱著一個女子匆匆回京的,馬不停蹄的去了禮部侍郎家,是禮部侍郎王青海的侄女幫著救回的武陽候小世子,而且那女子還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楚瑾瑜還連夜從宮中抓了王太醫去給這女子診治。

楚瑾瑜是什麽人?那手段狠辣,性子喜怒不定,又端的絕色容貌,京中想與他做兒女親家的人不再少數,對他芳心暗許的女子也不少,可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假以辭色,即使是對傳言中,要賜婚給他的長樂郡主都未曾表現出什麽情緒。

不少

人都猜測,他許是斷袖!這種人竟然會如此緊張一個女子,這叫人怎能不驚奇。連帶的,以往不顯眼的王侍郎都火了。

“老爺,老爺!”小廝從外麵急急跑來,喘著氣喊叫。

他腳步匆匆,看起來很著急,也確實很著急。

書房門開著,裏麵兩個人正對麵坐著飲茶。

“喊什麽喊,規矩都學哪兒去了,沒看見我正在跟人議事嗎?一會兒自去管家處領罰。”中年男子放下茶碗,豎眉嗬斥。

這些個奴才,瞧著他近來脾氣好了,愈發的放肆了。

奴才就是奴才,遠則生怨,近則不遜。

站在門外的小廝一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調整自己的呼吸,平緩道:“是,老爺,奴才錯了。”他又說道:“可是,老爺,太子殿下來了。”

中年男子一愣,捋了捋胡須,眉頭皺起來,很是不滿的擺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又對坐在對麵的幕僚說道:“你也下去吧。”

兩人躬身施禮,匆匆避開。

兩人剛走不久,就見三人腳步匆匆的走進院子,管家在前麵打著燈籠,中年男子這才起身,撫了撫衣袖,躬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連忙扶住他,道:“舅舅快起來,不是說過嗎,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多禮嗎。”一邊將身上黑色的鬥篷遞給旁邊人,道:“你們在外邊等著。”

跟在太子身後的兩人道聲是,又對中年男子見禮:“王大人。”

男子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便轉身關了書房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嫡親的舅舅,中書省參知政事兼太子少傅王煜錫。

關了門,王煜錫跟沒瞧見太子焦急的神色似得,不緊不慢的給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道:“更深露重,太子先喝杯茶暖一暖。”

太子焦慮的接過茶碗,一把放在桌上,不滿道:“舅舅,都什麽時候了,您還隻顧著喝茶。”氣急敗壞的一屁股坐下來,拍桌子道:“現在可如何是好?”

王煜錫慢悠悠的坐下來,看他一眼,道:“依您看,如何是好?”

太子自顧自的焦急著,沒有注意到王煜錫不好的臉色,沉浸在自己的頹唐裏,說道:“現在情勢對我們不利,父皇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這幾日去太和宮請安我主動問起,父皇也沒說什麽,您說,父皇這是什麽意思?”

說完,太子抬眼看向悠然自得的王煜錫,眉頭緊蹙。

舅舅怎麽一點兒都不著急啊。

忽的,‘砰’了一聲,茶杯重重的蹲在桌上,幾滴茶水濺出來。

“太子殿下,臣說過多少次了,為君者,切不可喜怒形於色,叫人揣摩出你的心意,這是大忌!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莫說是我,就是底下的奴才也能看出來你的心思,你叫皇上看到了怎麽想?”他沉聲說道。

太子抿唇不語。

“沉穩,沉穩,要沉得住氣

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明成祖朱棣裝瘋賣傻逃過建文帝毒手,您也知道現如今情勢對我們不利,您還大晚上到府上找我,您是怕皇上不知道我們親近嗎?”王煜錫繼續教導。

太子臉色變得很難看,心下不滿。

不管怎麽說,舅舅是為了他好,隻有舅舅會全心全意的為他出謀劃策,舅舅說的對,他……還是太年輕了。

此番貿貿然上府來,是他焦躁了。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漸漸平複下來。

“舅舅教訓的是,是侄兒魯莽了,往後再不會了。”他誠懇的承認錯誤。

王煜錫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心道,太子心性很好,天資聰穎,又聽得進諫言,現如今不過是年紀太小,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好,孺子可教也,左右也來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他說道。

太子鬆了一口氣,想了想,才緩緩而道:“楚瑾瑜此番救出武陽候世子,矛頭直指東宮,此人不除,我心實在難安。”忽而,他壓低聲音道:“有探子密報,楚瑾瑜似乎在查漕運的事,已經盯上曹建功了。”

王煜錫眉頭一凜,聽見楚瑾瑜的名字,臉色也是一沉,思索了一下,才道:“漕運的事,不是他想查就查的,必是皇上背後授權,曹建功是江南提督周涵的人,這一脈,棄了吧。”他聲音低低,眼色晦暗不明,“皇上這是給我們提醒啊。”

太子心下一緊,臉上卻沒帶出來,有些遲疑,道:“萬一周涵攀扯上您如何是好?”

王煜錫冷哼一聲,篤定道:“他不敢。”

太子這才沒言語,算是默認了,雖然對一下割去漕運這塊生錢的金蛋很是心痛,但也不得不忍痛割舍。

天下啊,還是父皇的,父皇給他,他才能要,父皇不願意給他,他隻能丟掉。

“知道了。”他應了一聲,半晌,才又道:“可是這麽眼睜睜看著楚瑾瑜狐假虎威,我甚是不甘心,得給他找點兒麻煩才好。”

讓他不高興了,那別人也別想好過。

王煜錫哦了一聲,問道:“怎麽個找法兒?你可別胡來。”

太子扯唇笑了一下,手指摸索著青瓷茶杯,語調上揚,很是開心道:“這次楚瑾瑜回京不是帶了個女人嗎?據傳言,他對那個女人還挺上心的,大半夜的就夜闖禁宮,把王太醫給劫持去了,哈哈,為此事王太醫可是很不爽呢。”

王煜錫皺眉看他。

太子胸有成竹的笑著解釋道:“長樂郡主不是一直對楚瑾瑜一往情深嗎,京裏的貴女,但凡有對楚瑾瑜表現出一點兒意思的女子,可都沒在她手裏討到好,這次楚瑾瑜可是對一個女子如此維護,您說,她會怎麽做?”

王煜錫聞言不甚在意的一笑道:“隨你高興,不過一女子而已。”

不過一個女子而已,再玩也上不得台麵。

不過,給他找點兒小麻煩,叫他煩心一下,加些談資也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