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嫁妝
“這是三妹妹的嫁妝單子嗎?”蘇芸含著笑,目光落在榻幾上兩張寫滿黑字的紙上,對蘇大老爺的怒火視而不見。
不等張氏將紙收起來,她素手一翻,拿起那幾張紙翻看起來,目光溫柔如水,不見一絲異樣,窗外的陽光透進來,落在她瑩白的麵頰,她就那麽靜靜的站著,猶如一幅靜謐的山水畫,淡的仿佛輕輕一抹就沒了。
“真是豐富呢。”蘇芸笑著放下單子,笑的人畜無害,“隻是,女兒怎麽瞧著,這裏麵的東西都是母親留給我的嫁妝呢,您是不是拿錯嫁妝單子了?”
她笑著瞅著兩人,好像並不知道她說的話多麽的惹人惱怒,毫無畏懼的與蘇大老爺和張氏對視,從容鎮定。
張氏麵色尷尬,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同樣惱羞成怒的蘇大老爺。
想要嗬斥蘇芸不知尊卑,可是對上她仿佛看透一切,他們那點小心思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的眼神,他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芸娘,侍郎府已經來退親了,他們……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肯定你,非要換你三妹妹嫁過去,我們也沒辦法,你三妹妹嫁去侍郎府,和你也沒什麽不同不是?你三妹妹日子過的好了,定不會忘了你的。”張氏上前拉住蘇芸的手,苦口婆心,好像真是為了她好似得。
見蘇芸沒說話,她繼續道:“你知道,侍郎府門第高,咱們家本就是高攀了,何況嫁妝單子已經遞過去了,若是再換的話,你三妹妹嫁過去了將來怎麽做人?你是長姐,道理自然是懂得,是不是?你放心,以後你嫁人,我定不會虧待你的。”
張氏嘰裏呱啦大道理說的一通,乍一聽好像很有道理似得,可是仔細一琢磨,裏麵的意思真是讓人發笑。
好似她不把自己的嫁妝讓給他們就是她不懂事,好像他們搶
了她的婚事是被逼無奈,好像一切都是她不對似得。
蘇芸靜靜的瞅著張氏,不發一語,那眼神令張氏分外不喜,就好像她是個小醜,自己一個人手舞足蹈的表演,供蘇芸取樂。
這種感覺令張氏惱怒。
“父親和三妹妹也這樣認為嗎?”蘇芸對張氏的話不置可否,而是轉向蘇大老爺和蘇倩,似笑非笑的問道。
“大姐姐,我是嫁進侍郎府,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家,府裏的情況你也知道,湊這些嫁妝也是勉力為之,我有臉了咱們蘇府也有臉,你也有臉,以後你說親的時候也能說個好人家不是。”蘇倩麵不改色心不跳,母女倆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轍。
“我們是為你好。”
蘇芸笑的愈發開心了,對著三人盈盈一拜,溫和道,“好,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女兒告辭。”說完,她毫不留戀的轉身,在春末的攙扶下離開了前院。
留下蘇大老爺,張氏和蘇倩麵麵相覷。
她就這麽走了?就這麽妥協了?剛剛明明還是一副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樣子,怎麽突然就變了主意走了?
那可是十裏紅妝,價值幾十萬兩的真金白銀,田莊鋪子,她就這麽放手了?
“放手?開什麽玩笑,我就是不要,燒了扔了捐了也不會留給他們。”蘇芸靠在床榻上,眉目凜然,笑的輕蔑。
春末不解的端來熱水給她擦身,問道:“那您怎麽不據理力爭?你看看他們那副‘為了您好’的嘴臉,呸!真不要臉!”
蘇芸慢悠悠的伸出手,任由春末給她擦洗,“爭?為什麽要爭?沒有必要,那本就是我的東西,何須去爭?”
春末更加不解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小姐的東西,但是那又怎麽樣,那又有什麽用?不爭不搶,那
就變成別人的東西了,再不是她的了。
“那您準備怎麽辦?就這麽等著看三小姐拿著您的嫁妝風風光光的出嫁嗎?還是去官府擊鼓鳴冤?”春末好奇她家小姐到底會怎麽做,她實在不相信她家小姐會就這樣坐以待斃,任由那幾個賤人春風得意。
“大燕律法,子不言父過,狀告父母者,杖三十。”蘇芸笑著隨口道出大燕關於狀告父母的條率法規。
“小姐!您就別逗奴婢了,奴婢都快好奇死了。”春末屢猜不中,急的直跺腳。
“給舅舅的信你發出去了嗎?”蘇芸搖搖頭,問。
“發出去了,奴婢可是托了日日上蘇府送菜的張二哥,叫他悄悄的把信送去驛站,花了三兩銀子呢,那張二哥隨手送封信就白得三兩銀子,夠他送半年的菜呢,高興的跟什麽似得,保證不會走漏風聲。”春末拍著胸脯得意洋洋的保證。
“那你就可以開始收拾行李了,住了蘇府這麽多年,也該換換地方了,這地兒啊,晦氣。”蘇芸指了指屋子,皺眉嫌棄。
春末立馬會意過來,不可思議道:“您是說舅老爺會接咱們去京城?”
她一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小姐是晚輩,是女兒,不能狀告父母,可是舅老爺是長輩啊!他狀告蘇老爺可算不得是忤逆,是替死去的妹妹討公道,是替活著的侄女鳴冤屈!
她可真笨啊!
“太好了太好了!奴婢長這麽大還沒出過榕城呢,聽說京城可大了,到處都是達官貴人,一塊磚頭扔出去都能砸死個五品官呢。”春末得了蘇芸的保證,一下就給激動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好像她明天就要到京城了似得。
蘇芸含笑聽著春末絮絮叨叨,神思恍惚起來。約莫半個月左右,京城的人就能到了吧。
(本章完)